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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四章 来不及的春天(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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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湖平静地倒影着夜晚的灯红酒绿,腾空而起的烟火炫目般绽放,渲染了整个湖面也泼色了屋顶的积雪。
“我明天上午7点的飞机。”
“噢”
“会离开一周。”
“哦”
“不会给你电话。”
“嗯”
每次林跃东离开江城的时候总是与她重复上面的对话,他说如果她再爱理不理,他会押着她到机场送他。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从来不定7点以后的机票,他不想她早起送他。
这次他破例将时间改到了10点。
“经过消防官兵8小时连续奋战,江阳区菀楼街特大火灾于25日凌晨2时10分被扑灭。记者调查显示,江阳区菀楼街被列入市重点工程改治区域,明升集团也已计划在此建设白领公寓,早在半年前…”
思嘉走到客厅关了电视。
门缝处黑影一闪而逝。
恍惚中有些异样,那种熟悉的感觉,那种牵动她心的感觉,那种等待着她的感觉。
走廊中只剩下冰冷的灯光。
拐角的楼梯口,她隐隐看到了一缕淡淡的青烟还有熟悉的香烟味道,心紧崩起来,每迈出一步,似乎比以往都沉重百倍。
“是你吗?”
回声在空中震了震,似乎连飘起的尘埃也感受到那三个字的迫切。
可他,没有回应。
电梯终于到了,赵栋明早站在了门口,刚露出一条细缝,他已挤了出来,看到她只穿了件单薄的病服手扶着墙站在病房不远的地方,忙走了过去,心疼地唤了声“思嘉”
她回头见是他,笑了笑,“回来了。”
“小心凉着”
他握了握她的手,冰冰地,皱了皱眉,不闻不问,横腰抱起她。她一惊挽住了他的脖子,大笑着说,“我很重,快放我下来”
整个楼层都被她的笑惊扰了,他“嘘”了一声,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躲在了他的怀里。
临走的片刻,赵栋明的手机响得特别频繁,思嘉说先让他回公司安排好一切,她整理完了直接去机场等他。起初他不愿意,后来被她赶出了病房,才不得不离开。
手机不在衣袋里是在办理出院手续时发现的,寻遍了整个房间,她只好拍了拍额头,算了,到了机场再给他电话吧!
他说行李寄存在机场,要早些去取。
她的行李不是在家吗?他什么时候放到机场的?
奇怪。
直接拿出证件,报了名字,不过两分钟,服务员拉出了箱子,跟她的真的长得一模一样,输了密码,打开了。
难道,因为早定了机票,怕来不及赶上飞机,所以直接把她的行李送到了机场,怎么不见他的?
“小姐,只有这一个吗?”
“是的。”
不会是他的东西也放在了里面吧?
找到了便利店,她拨了熟悉的号码,却无法去理会对方的声音,话筒不知觉放回了原地,书刊架的报纸上现实着今日的头版新闻《菀楼街大火迷离案》,副标题是段颇为惊心的文字:夜闯民宅盗窃,反误卿卿性命。
“…伤者原是偷窃者…。趁主人外出…。误闯入304…不想此时发生爆炸…”
她跳跃着读完了那句话,后来又来连续着读了一边,不确信地再次看了看。
不是他?
真的不是他。
怎么会是他?
每次去寺庙游玩,她都会为他祈福为他求平安为他捐功德,他是好人,他怎么会出事?电话?对,打电话,自己真是傻,怎么不知道打他的电话呢?如果他一切都安好,只要一个电话。
颤抖的手在数字上寻来寻去,不知先按下哪个键。
旁边的老板等得不耐烦了,提醒她“小姐,你是拨手机还是固定电话?”
“手机。”
“全球通?还是世纪风?”
她这才有了反应,按完前面五位的时候熟练般拨了出了后面的数字。
响了两声后,通了,她屏住呼吸,紧张地“喂”了声,对方没有应答,声音不由激动起来,“栋明”
那边充塞着嘈杂地闹声,片刻后听到他气喘吁吁地问“思嘉,你在哪儿?”
她匆忙地挂了。
他很好,他没事,而且在找她,好像很着急,他的语气从未像现在这样急切过。
也许,她就在他身边。
就算,她在他的身边,他也找不到她。
也许,这就是左和右的故事,隔了一个中间,像隔了万水千山。
蓦然回首时,她匆忙躲了起来,心混乱极了,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在机场?
他真的在她身边。
他知道她要离开?
不会的,跃东不会告诉他的。
她探出了身子。
黑色的风衣拖着忧郁的背影。
失望的他总是这样,伤心的他也是这样,看上去孤单又感伤。
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的跑到他身边,从身后环抱着他,靠在他的背上,咯咯地开心笑着。
他说听到她的笑声,像看到了太阳,赶走了阴晦。
今天,看着那个身影随着稀疏的人流渐渐向门口移动,她忍不住追了上去。
人好像突然多了起来,熙熙攘攘,她差点挤了出去又被带了回来,踮起脚尖望了望,还好只有十米。
出了门,西北风迎面袭来,她随意地单手抱紧自己,左顾右看。停泊在候车台的公汽阻挡了视线,她急了,沿着车缝往前探寻下去,一直到站台尽头,一直到眼前开阔,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现,哪怕是偶尔的错觉。
为什么是这样?
他明明离她是如此的近,近到一句话,可以留住他,但在最后,她总是抓不住他,甚至也看不到他。
绝望般转身,霎那的一瞥,她看到斜前方,车道的对面,那抹熟悉的影子,笑了。
顾不得一切,抛下一切,奔了过去。
左边传来急促的车鸣。
她怔了怔,停了下来,眼中是司机惊慌的面容,耳边是来不及的刹车声,只觉天翻地转后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然后…没了知觉。
她虽没有力气继续睁着双眼,却眶进了他最后的回眸。
如果两年前,她喊了他,他会像今天这般回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