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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脱胎换骨 ...

  •   魏王妃苏筠殁了,武陵侯府的六姑娘苏简夜夜梦魇,搅得整个武陵侯府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方氏和武陵侯夫妻二人一番商议,决定将其送往洛云山上的慈云庵静养些时日,对外只说是身子不适。

      武陵侯府门口,方氏依依不舍地搂着女儿:“好孩子,不是娘不要你,你如今被梦魔缠了身,整日疯疯癫癫实在教人担心,等你到了慈云庵佛祖会保佑你的。你放心,等你的病好了,娘一定派人把你接回来。”

      苏筠被方氏抱着却没说话,这个继母什么样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亲生的女儿又如何,她最爱的还是她自己。她怕是真以为苏简被苏筠的鬼魂缠上了,担心苏筠的报复,如今这是要弃女儿保自己啊。

      不过,方氏未免想得太简单了。这次是她自己想离开,但等她想回来之时,谁也拦不住!

      这时,但见一位二十岁上下的男子晃悠悠从远处走来,手里掂了酒坛子,走起路来趔趔趄趄似要倒在地上。

      苏筠看得内心一阵揪紧,还未开口便听方氏道:“玠哥儿怎么又跑去外面喝酒了,这大过年的,伤了身子岂不让你父亲忧心?”

      苏玠嗤笑一声,也不看方氏一眼,只目光紧紧盯着苏简,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酒坛子,似乎下一刻就会将那酒坛子扔过来。

      方氏害怕苏玠伤到自己的女儿,忙拉着女儿躲在武陵侯身后:“侯爷,您瞧瞧大公子这样子,哪还有点侯府公子的气度,这可是在大门口呢,被人瞧见了还不说闲话?”

      武陵侯阴沉着脸道:“如此这般成何体统,还不回去面壁思过?”

      苏玠苦笑,无力地将酒坛子扔在脚边,默默转身向着家门而去。

      苏筠暗自握了握拳头,以前她是魏王妃,方氏还不敢拿她们姐弟二人怎么样,如今她才刚刚过世,玠哥儿在这侯府都已沦落到这步田地了吗?

      秦莹刚刚小产,玠哥儿也不说在家里陪着,怎么独自一人出来买醉?他是男儿身,总该有些担当才是,怎可凭着酒水来麻木自己,而对刚刚痛失爱子的妻子不管不顾?

      苏筠看着憔悴不堪的亲弟弟,心疼的同时又觉得几分失望。

      方才,她多么希望他手里的酒坛子真的会砸过来。至少让人知道,面对姐姐和孩子的相继离世,现在的他是愤怒的。可如今不吭不响算什么,岂不是明摆着让人继续欺负他们夫妻二人?

      他是堂堂七尺男儿,有家有室的铮铮汉子,如今这日子过得未免太窝囊了些。

      苏筠不由叹了口气,母亲早故,这些年她这个做姐姐的真是太护着他了,以至于养成了这般懦弱任人宰割的性子,如今被人骑在头顶上了也不会反抗。

      等把眼前的事解决掉,她是该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弟弟了。不过眼下,慈云庵里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她去做。

      苏筠无奈地摇摇头,默默上了马车,任由马夫驾着车子缓缓驶去。

      白袖见她一直不说话,默默坐在马车内离苏筠极远的地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说起来也是奇怪,这次六姑娘出门谁也不愿带,偏偏带了她这个素来不招待见的洒扫丫鬟。

      临走前她的好姐妹樱桃还羡慕地说,能近身照顾六姑娘是莫大的荣幸。

      但白袖自己不觉得这是荣幸,反而还有些恐慌。她以前侍奉过大姑娘,六姑娘跟大姑娘不对付,如今偏要带着她出门,只怕今后的日子里她少不了要遭受折磨了。

      想着这些,她就害怕的想哭。

      苏筠端端正正地坐着,瞧见白袖那模样岂会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她心底叹息一声,自己一朝从苏筠变成了苏简,身边那些个下人全都是方氏安排的,她自然是不敢用的。

      这白袖以前便是她房里的丫头,虽比不上蒹葭事事让她满意,到底也比别的人要顺手些。再加上刚苏醒那日听到白袖那番大胆的言辞,如今瞧着她难免有了亲切之感。

      见她僵硬地坐在那儿,苏筠有心缓解她的紧张,柔声道:“给我倒杯茶水来。”

      “是。”白袖应着,拿起手边的水壶斟了一杯给她,“姑娘请用。”

      她全程眼皮垂的很低,明显不敢看苏筠的表情。

      苏筠缓缓接过,随意呷了两口:“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六姑娘突然问起自己的年龄,白袖有些不解,却不敢多想,惶恐着回答:“回六姑娘,奴婢今年十五。”

      “十五……”苏筠转动着手里的茶盏,若有所思。

      白袖吓得噗通跪了下去:“姑娘,那天是奴婢多嘴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您打骂奴婢都可以,请您不要发卖奴婢啊。”

      姑娘突然问自己年龄,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个原因了。听樱桃说,府里犯了错的丫头大都会被发卖,要么嫁给一些歪瓜裂枣,要么直接被人牙子带去青楼,她不想那样活着,她真的不想。

      “姑娘,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多嘴了,一定尽心竭力伺候您,求姑娘大发慈悲,开恩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哭着给苏筠磕头。

      苏筠将茶盏放下,亲自扶她起来:“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不过是随便跟你聊两句,几时说要卖了你去?”

      白袖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姑娘真的不发卖奴婢吗?”

      苏筠笑看着她:“当然不会发卖你,你且先起来,好生坐下。”

      白袖抹了抹眼泪,对着苏筠谢了恩乖乖坐下来。

      苏筠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我有些困了,想眯一会儿,若到了慈云庵记得叫醒我。”

      白袖低头应诺。

      冬日的太阳暖融融映着光秃秃的树杈,雪地上是刺目的白,曲曲折折的山间小路上,马车稳健地向前行驶着。

      白袖看苏筠歪着头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小心翼翼地拿了手边雪白色的狐裘披在她的身上。斜阳透过窗牖流泻进来,打在她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眉梢似颦似蹙,似乎睡得不大安稳。

      苏家一共两房,所有的姑娘们加起来共有七个,二房所出的四姑娘和五姑娘是孪生姐妹花,模样身段儿自是一般无二,其她的姑娘们则是各有千秋。

      但在白袖看来,这六姑娘和大姑娘虽然同父异母,却也有五六分相像,尤其睡觉时的那份神韵,当真是和大姑娘当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正瞧的出神,突然有一不明物体从窗口窜了进来,恰巧降落在苏筠的大腿上。

      苏筠正睡得香甜,忽觉得腿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她身子晃了晃,下意识睁开眼来,一低头却瞧见自己的大腿上此刻正卧着一只猫。

      那猫身上脏兮兮的,毛茸茸一团,绿色的眼睛又圆又大,眼神里透着一丝惶恐和不安。

      白袖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姑娘,是奴婢不好,竟让这小畜生从外面蹿了进来,奴婢这便轰它出去。”说罢作势就要伸手去抱它。

      那猫似乎能听懂白袖的话一般,两只眼睛斜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瞧着两只魔爪伸过来要抓它,它恼怒地抬起右前爪狠狠地在白袖的胳膊上拍打了两下,毛发都跟着竖起来了,嘴里发出不满的低吼。

      白袖看它尖锐的爪子都露出来了,吓得赶紧缩回手:“这猫好凶,居然想抓人。”

      苏筠瞧着腿上的这只猫,它的眼睛似乎很有神,透着一股子灵动,斜睨着白袖时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慑力。她抬手抚了抚那猫的头:“这猫竟能从窗户飞进马车里,倒还有几分本事。既是它找上来的,我瞧着也合我的眼缘,不若便留下它吧。”

      听到娇娇俏俏的声音,穆焕缓缓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女娃娃,突然间变得乖巧下来,怔愣着抬头望了过去。

      不错,这小白猫不是寻常的猫,它的身体里注入了定北侯世子穆焕的灵魂。

      穆焕自己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今日他来这山中狩猎,突然马失前蹄,他从马上摔落下来,又滚下了山坡。当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恰好瞧见不远处的石头上蹲着一只猫。

      他再次睁开眼时,自己的身体正被侯府里的下人找到往家里抬,而灵魂却附在了那只猫的身上。

      作为猫,他眼里的世界瞬间少了许多艳丽的色彩,一切都好像变得暗淡了。他急的追着那几个抬着自己身体的小厮跑,结果被那些人当成要吃“他们家主子”的野畜,拿着棍棒追着要杀了他,他四下逃窜,蹿进这辆马车里纯属意外。

      苏筠见这小家伙一直盯着自己瞧,软萌又可爱,她心上难得放松了下来,伸手抚了抚它的身子:“我瞧着这小东西挺乖巧的。”

      我才不是个东西呢!穆焕在心底腹语了一句,却猛然发现这么说自己似乎也不太对,他像人一样抬起右前爪摸了摸自己的猫鼻子以掩饰尴尬。

      白袖道:“姑娘,这猫身上脏兮兮的,您快把它扔下去吧,脏了您的衣裳。您瞧,那雪白的狐裘都被这畜生踩脏了。”

      这丫头一口一个畜生地叫着,穆焕听得实在刺耳,它低吼一声,龇牙咧嘴地看着她,似乎下一刻就会猛地扑过去将她那张脸给撕个稀巴烂。

      白袖刚说完话,连双唇都还未来得及合上,如今被这只猫一喝莫名地有些怂了,她哆嗦了一下身子,怯怯地抓住旁边的扶手,一时间什么话也不敢多言。

      见白袖被自己吓得白了脸色,穆焕这才消了气,眯了眯眼睛,从腹中发出阵阵咕噜声。

      “人都说猫最像虎,我瞧着这只猫倒还真有几分虎的雄威呢,有点儿意思。”

      白袖苦着一张脸:“姑娘,您不会真的要把这畜……这猫留下来吧?”在那只猫再一次发出低吼时,白袖识趣地换了称呼。这猫未免也太聪明了些吧,居然不让人叫它畜生?简直都成精了!

      苏筠打量了它一会儿:“我看它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不像是个有主的,既如此咱们留着做伴也很不错。”

      穆焕原本躲进来只是为了救急,并没想过真让人当寻常的阿猫阿狗养,如今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急了。

      他怎么也是堂堂定北侯府的世子,怎能被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当畜生养呢?他还得想办法回到定北侯府,进而想办法回到自己原来的身体里去。

      这般一想,他越发在这马车里待不住了,扭头看着那马车的窗口,它暗自使了使力,猛地一跳往着外面蹿去。

      然而,就在它以为自己已经跳出去的时候,两条后爪子被身后的小姑娘伸手抓了个正着,紧接着被她脑袋朝下、屁股朝上重新提溜了回来。

      “怎么又想跑出去啊,你这样往外冲会摔伤的知不知道。”苏筠将那只猫重新抱回来,双手托着它的前爪,让它整个身子立起来跟自己对视,“你这是想跑去哪儿?就你这样的小家伙,若是没人护着你,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眼前小姑娘这一席话倒是提醒了穆焕,如今他成了猫,定北侯府还真不是他想进就能进的。搞不好,还会像方才一样被人追着打。

      可若是不回定北侯府,他又实在很担心。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有没有气息,若大家当他已经断了气,那岂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穆焕越想越急,不安分地挣扎起来,嘴里发出不满的低吼。

      苏筠仔细瞧着它的变化,微微蹙了蹙眉头:“这猫儿好生奇怪,总感觉是有什么话说。”

      这一路上,苏筠都表现的平易近人,白袖也渐渐没了方才的紧张。虽说在皖云阁里做了四年的丫鬟,但她还是第一次近身侍奉,突然发现这个六姑娘也没有传言中的那般难以应付,反而有些大姑娘当年的影子,不由生出些许好感来。

      如今又听苏筠这般孩子气的话,笑道:“姑娘,猫怎么可能有什么话想跟我们说呢,再聪明也还是个不会说话的畜……”

      话未说完,看到这猫似乎想将她吞进腹中的模样,白袖咽了咽口水:“姑娘,这猫好像真的听得懂人话。”怎么每回她一说“畜生”这两个字它就很凶的样子,前几次可能算作巧合,但现在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苏筠也很意外:“猫狗都通人性,这猫竟比寻常的小动物还要机灵许多,你以后呀说话小心着些。”

      白袖连连应诺,再不敢随便评判这只猫了。

      马车到达慈云庵后,苏筠由一位法号“了无”的年轻师太领着前往一处僻静的院子,院子里的屋舍很简单,打扫的干干净净,简朴又大方。

      马夫和白袖将带来的生活用具一应往住室里搬,苏筠则是抱着那只猫跟了无师太说话。

      “武陵侯夫人已经提前跟贫尼交代过了,施主只管在此住下,若再被梦魇缠身、心烦意乱可去前殿,贫尼和师姐妹们都会在那里诵经。有佛祖保佑,想必可保施主平安无虞。”

      苏筠对着了无师太颔首致谢:“多谢师太。”

      了无师太走后,苏筠抱着猫走进屋里,马夫已经走了,只留得白袖还在收拾屋子。

      穆焕被苏筠抱在怀里,望着苏筠的那张脸,想到方才那位师太的话顿时有些了然。原来,这是魏王妃的妹妹。

      他不由想起魏王迎娶侧妃那日,他无意间看到的女子,素雅的裙衫掩不住那张芳华万千的娇俏容颜,灵巧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当曼妙而又哀怨的曲子萦绕在耳畔时,他的心莫名为之一颤。

      后来听说那位王妃谋害侧妃腹中胎儿,被魏王当场鞭笞身亡。魏王手握重兵,又立下汗马功劳,全长安恐怕没有人敢说他的不是,大家只会觉得魏王妃善妒,又蛇蝎狠辣,死有余辜。

      是非对错穆焕不想评判,但后宅里的腌臜事他也有所耳闻,真相究竟是什么,只怕唯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只是那样一个妙人儿,就那样没了实数可惜。

      白袖将拿来的床褥一件件往床榻上铺,又一边说道:“入了腊月,如今的天越发凉了,夫人这时候送姑娘来这儿,姑娘夜里不知道能否睡得安稳。”她们这位六姑娘打小便是泡在蜜罐儿里长大的,侯爷和夫人宠若珍宝,还真不曾受过什么委屈呢。

      苏筠望着白袖铺床的身影并未接她的话,只是道:“你去烧些热水来,待会儿给小猫洗洗澡。”这小家伙也不知在哪儿蹭的一身灰,她抱的这一会儿自己衣服上都脏了。

      白袖应声出去,很快提了热水进来。

      穆焕这一身脏兮兮的模样自己早就受不了了,如今听说要给它洗澡,难得乖巧地任由苏筠摆弄。

      白袖在一旁看着,突然笑道:“这小家伙可真会享受,听说猫都怕水,但它好像很喜欢姑娘给它洗澡呢。”

      苏筠笑了笑:“猫大都爱干净,只怕它自己也觉得自己太脏了。”

      一双小巧柔软的手在它身上抚来揉去,穆焕有一瞬间的恍神,竟有种沉醉其中的感觉,舒适地眯起了眼睛。但很快,一股强烈的自尊心席卷而来,想到自己如今正像个宠物一样被人伺候着,他只觉得分外羞耻,一时间再安静不下来,挣扎着想要从苏筠的怀里逃开。

      苏筠还以为它是不想让洗了,赶紧道:“你先别动,已经干净了。”她说着接过白袖手里的毯子,将小猫整个身子包裹其中,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绿色眼睛来。

      白袖看着盆里灰色的水,又瞧瞧自家姑娘怀里的那只猫:“原来它是纯白色的啊,这样一洗漂亮多了。”

      苏筠点了点小猫湿漉漉的鼻子,吩咐百袖:“去在院子里生个火,这么冷的天,要赶紧让它烤干身子才行,不然只怕会生病。”

      白袖将水端出去倒掉,又在院子里生了火。

      动物的毛发容易被火烤伤,苏筠索性连它身上裹着的毯子一起抱出去,自己坐在火边,又将它放在腿上,全程都舍不得将它放下来。

      小姑娘贴心地照顾自己,倒让穆焕觉得有些感动。对一只小动物都这般体贴,这姑娘也必定是个善心人。只是,看她眉宇间似乎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愁容,不知是有什么心事。

      穆焕看着她,突然生出几分好奇。

      苏筠右手无意识地抚着小猫头上的绒毛,目光却一直盯着眼前那熊熊的火苗:“听说凤凰每隔五百年,就会带着在人世间积累的所有仇怨投身烈火,自焚而亡。当□□经过了巨大的痛苦和磨练,它便会以更美好的姿态涅槃重生,脱胎换骨。”

      不知道,是不是就像她现在这样。

      穆焕没想到会从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嘴里听到这样的言论,她脸上的表情又那样的感同身受,一时间有些被震撼到,仰头看着她若有所思。

      站在后面的白袖却听得一愣一愣的:“姑娘说什么,奴婢没听太懂。”

      苏筠回神:“没什么,魏王妃殁了,你可有听说他们是怎么处理她的丧事的?”

      自家姑娘突然问起大姑娘的事,白袖吓得一颗心跟着提了起来,硬着头皮道:“魏王妃害得侧妃小产,魏王大怒,不愿以王妃之礼厚葬,只随便叫人扔进棺材里埋了。奴婢还听人说,魏王如今很宠爱侧妃,想来有立侧妃为王妃的打算。”

      白袖斟字酌句地说了这些关键事,心想着六姑娘是二姑娘的亲妹妹,听到这些应该会开心吧。

      苏筠见白袖没提慈云庵捉奸的事,便知尹明德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将此事压了下去,只对外宣称她害得苏筱腹中之子不保。她抱着猫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穆焕被她抓得一阵吃痛,下意识抬头看她。

      却见她脸上淡然无波:“那我爹呢,魏王不敬王妃岂不是在打我们武陵侯府的脸,他都不敢说什么?”

      “魏王手握重兵,连陛下都不敢多说什么,咱们侯爷自然也不敢多言。何况,老爷和夫人素来疼爱二姑娘和六姑娘,如今二姑娘得魏王恩宠,侯爷和夫人只怕高兴还来不及。说到底,这魏王妃的头衔还不是落在咱们侯府的头……”

      望着苏筠一点点沉下去的脸,白袖瞬间吓得垂首不敢再言,一颗心砰砰跳个没完。但她心里又实在纳闷儿,她方才不敢说半句二姑娘的不是,怎么还是招惹了六姑娘生气?

      “六,六姑娘,您怎么了?”她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一丝轻颤。

      苏筠看了眼白袖,抱着猫的手渐渐放松了力道,不满地嘟着嘴抱怨:“我事后又想了想,觉得大姐姐也实属可怜,二姐姐不顾名节地去边关找魏王,又怀了魏王的孩子,她自己如今倒是如愿嫁给魏王了,怎么不为我这个妹妹想想。现如今还不知道外面如何议论我们武陵侯府的姑娘呢,二姐姐心里分明就是没有我这个妹妹!”

      白袖听着她孩子气的话渐渐松了口气,原来姑娘是在想这个。是啊,一个八岁的孩子而已,之前还不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如今自个儿想一想,恐怕是有点明白了。

      二姑娘这么做,可不正是不顾惜六姑娘的名声吗。

      苏筠想了想又道:“你说,我为什么最近总是梦魇啊?会不会大姐姐真有什么冤屈?”

      人对鬼神永远充满着敬畏,白袖自然也不例外,听了这话双唇微微一颤,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只觉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苏筠很满意她的反应,唇角不留痕迹地上扬几分,面上却是一本正经:“我总觉得大姐姐的事有蹊跷,我想查一查,说不定还能还大姐姐一个公道。这样,兴许我晚上便不会做噩梦了。你说对不对,白袖?”

      白袖连连点头:“姑娘说的是。”

      苏筠看着她问:“二姐姐何时去的边关,你可晓得?”

      白袖思索片刻道:“奴婢不知。不过,奴婢倒是听二姑娘房里的一个清英说过,说是二姑娘去庄子养病的前一晚,夫人曾在二姑娘房里待了许久,翌日二姑娘走的时候瞧上去很高兴,一点都不像是生了病的模样。她私下里跟奴婢说,也许二姑娘去边关找魏王的主意……是夫人出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很肥很肥的一章出炉啦!
    ——
    男主:喵~
    猫语翻译:本[难主]闪亮登场了,你们要不要热烈欢迎一下?
    男主:喵~
    猫语翻译:音乐起!(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感谢“天空很蓝”的营养液,感谢“萌萌”的手榴弹和“小柠檬(★^O^★)”的地雷,亲亲抱抱举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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