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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勾践破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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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482年,吴王夫差远赴黄池与中原诸侯歃血为盟,越王勾践乘虚而入,直捣吴都姑苏,太子友、王子地等战败被杀。
夫差匆匆赶回姑苏城,然而兵将长途跋涉劳累不堪,根本无法与越相战,而越国一时也无法全歼吴军,两国暂时休战,越军退出了吴地。
历经大喜大悲的夫差骤然似衰老了十年,他穿着残破的战甲奔向馆娃宫。在越人的烧杀抢掠之下,他精心修筑的馆娃宫已然面目全非,浓烟犹在弥漫。他悔不该不听伍子胥与夷光之言将越国斩草除根,更悔不该将夷光与长曦留下。
夷光的寝宫已是一片狼藉,长曦的住处亦凌乱不堪,夫差寻遍馆娃宫却找不到她们母女二人的踪影,心中一阵悲痛。他已失去了儿子,难道连西施和长曦也离他而去了吗?
密道,他忽想起馆娃宫还有密道,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所幸越军对藏书堂的无甚兴趣,书卷散落满地。夫差旋开了密道,心中忐忑不已。
密道中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夫差欣喜地狂奔过去,却只看见月灵抱着长曦躲在黑暗里。
月灵以为是越军发现了她们,惊恐地将身子缩在角落里,死死护着怀中的小长曦。越人打进馆娃宫的时候太可怕了,一个个如同魔鬼一般,见人就杀,见物就抢。好在她见过夷光进这密道,便带着长曦躲了进来。
“施夫人呢?”夫差的心悬在喉间,为何不见夷光?
“父王,父王。”小长曦欢喜地唤着,月灵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大王回来了。忍了许久的她哇地哭了,她没有辜负夫人所托,长曦王姬保住了。
夫差抱过长曦,长曦两只小手贴在他脸颊上,笑得灿若星辰。夫差心疼不已,他犯的错却连累了儿女。
“夫人呢?”夫差又问了一遍。
月灵惊魂未定,说起话来上下牙齿都在打颤:“夫人,走了。”
她没事他便安心了。可为何夷光走了,她和长曦还在这儿。夫差眉心微拧:“可知夫人去哪了?”
月灵摇着头:“夫人只嘱咐要奴婢照顾好小王姬。”
长曦也不知是否是想念娘亲了,忽然啼哭了起来。夫差轻拍着她的背,又问:“夫人是何时走的?”
月灵想了片刻:“是大王走的那天,夫人看了大王留下的信就从这儿走了。”
那日,他留信告诉夷光自己要赴黄池与晋国会盟,让夷光好好照顾自己等着他回来。当时越人尚未攻吴,夷光为何要离开?
他正疑惑着,容姝已哭喊着来寻他了。
容姝被越人俘虏,眼睁睁看着两个儿子死在自己面前,一双眼几乎哭瞎。她扑倒在夫差面前,泪水已干,只声嘶力竭地呐喊:“友儿、地儿,他们被勾践杀了,大王要为我们的孩儿报仇啊!”
夫差长吸一气,木焦味与血腥味窜入鼻中。他何尝不想为儿子报仇,但是吴国的国库已被越人抢烧殆尽,无粮无财,兴兵伐越无疑是自取灭亡。
夫差扶她起来,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道:“夫人且先回去休息。”
容姝如何能安心休息,她一闭眼就看见儿子的魂魄在她面前哭诉。她紧紧抓着夫差的手,激愤道:“大王,那个施夷光,她一定是越人派来的,是她害死了友儿和地儿,大王一定要杀了她!”容姝突然又推开了夫差,疯狂地寻找着夷光:“她在哪?那个贱|人在哪?我要杀了她!”
宫人去拉她,却被容姝抓挠得无法近身。夫差看着癫狂的容姝,难抑胸中悲痛,数声咳嗽下竟呕出了一口鲜血。
身在越国的夷光心口一痛,尽管是早已知晓的结局,她亦无法坦然面对。也不知夫差如今怎么样了,发生如此变故,她却无法在他身边陪伴。
院墙之外,越人欢呼雀跃,迎接他们的大王凯旋。越国终于不再附属于吴国,他们也不用再向吴人纳赋。施父施母特意加了菜,等着给夷青庆功。夷光却没有半点欣喜,独自坐在角落里思念她的夫差与长曦。
范蠡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走近她,劝道:“已成定局,你又何必如此?”
是啊,已成定局,她救不了夫差,改不了他自刎的结局。夷光嘴角不由勾起寒冷如冰的笑容,他们注定不能长相厮守。
见她这般,范蠡不禁叹气,暗自后悔当初送她与郑旦入吴。
屋外传来一阵敲锣打鼓之声,夷青先来报信,说是越王和君夫人来探望夷光。
越国大胜吴国,在越人心中夷光便是巾帼英雄,勾践自然要来道谢。
“我不想见他们。”夷光难过更甚,她怎么能以越国功臣的身份去接受勾践的道谢。
“阿姐!”夷青气愤道,“你就别再想着那个夫差了!吴国已是强弩之末,大王早晚会杀了夫差报亡国之恨!你若继续将自己当作是他的姬妾,只会和他一起死!”
夷光眸光冷冷:“我愿意。”
她起身打算回屋内,范蠡却喊她留步:“施姑娘,你若想保住长曦王姬,就一定要接受大王的恩赏。”
夷光脚步一滞,听范蠡继续说道:“阿青说的不差,越国灭吴是迟早的事情,大王不会犯夫差犯过的错,夫差的子女他一个也不会留下,只有你才能保得住小王姬。”
只有夷光接受越国功臣这一身份,让越国百姓敬重她,勾践为保民心不失才会留下长曦的性命。
说话间,勾践与君夫人雅鱼已到了范府门前。范蠡与夷青出外相迎,勾践虽已复国却依然穿着一身布衣,态度甚是谦恭。
夷光施施然行礼,勾践与雅鱼却朝她深深鞠躬,勾践道:“姑娘大义,舍身为国,勾践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大王过誉了。”夷光实在扮不出笑脸,眼眸中全是悲伤。勾践如今的喜悦全是以夫差的苦痛换来的,他庆贺着复国,夫差却即将亡国。
思及此,夷光胸中抑郁,心疾发作,霎时间面色发白。
夷青忙扶住她,向勾践解释道:“我阿姐自小就有心疾,时常发作,大王见谅。”
“无碍,无碍。”勾践让夷青带夷光回去休息,又吩咐内监去请医师过来,自又向施父施母道:“二老膝下二女一子,夷青是孤之臂膀,夷光姑娘为越国牺牲小我,而夷林姑娘又是范卿贤助,二老教子有方,请受孤一拜。”
勾践跪地伏身一拜,施父施母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范蠡提醒他们快扶大王起来,又请勾践与雅鱼入堂内饮茶。
医师瞧过了夷光便来向越王复命,脸色甚是复杂。
“施姑娘病况如何?”勾践春风满面,施夷光已完成了迷惑夫差的使命,纵是病重身亡对他而言也无妨碍。
医师砸吧了两下嘴,他已反复诊了三次,确认无疑才敢回禀大王:“施姑娘气血略有不足,还须多加修养,腹中胎儿倒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