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四月秀葽五月鸣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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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小熊已经打到第五局的尾声，仍然没有反败的迹象，冷静如部长，终于也忍不住蹙起了长眉。
难道，不二这次真的准备——
忽然听得身边少年挠着头小声地嘟囔：
“……又不是只有观月初才有剧本。我这个比赛结果预测，可是绝对权威的数据……”
很快，第六局开局。
观月自信地眯着眼睛，轻松挥手将球打向场边——
天才不二么。根据资料分析，那里，就是你最讨厌、最棘手的地方。
小熊在他的对面，蓝蓝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球直飞而来。突然迈腿，少年清瘦的身体柔软地跃动，瞬间已到了球的面前——
回击！
黄色小球在观月初的脚下，砸起了一片明晃晃的灰尘。
“不可能！”漆黑卷发愣住。
咬牙再发——
被轻易回击！
又被轻易回击！
顷刻间，一局已败。
势如山倒，甚至比他刚刚赢来的还要容易。
观月终于忍不住，几乎失去理智地大叫：
“不可能！”而后迷茫地喃喃看着小熊，“那些……那些明明都是对准你弱点打过去的。怎么会……”
“真不好意思。”小熊重新恢复一脸阳光笑意，“那些都是，我最擅长的球呢。”
那一瞬间，亚麻色头发的少年，脸色纯净到了极点，寒光四溢的眸子却仿佛在说：
不要轻易触碰我的禁地。否则，我就是睚眦必报的典型。
……
“啊——”青学的大家站在场外，目瞪口呆，“好、好可怕——”
乾似乎是幸灾乐祸地笑笑，推着自己的眼镜：
“早就提醒过他，却还是没有听。”顿了顿，语重心长地道，“青学网球部里，只有不二的资料，我无法收集啊。”
大家又是一脸重新被shock到的表情，拾掇拾掇调整好心态，纷纷摆好造型崇拜地望向场上的小熊。
某人的心思却明显不在这里：
“啊，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部长，咱们不如谈谈，有关打赌——”
对了！
反应过来的大家暗自佩服：经理也很厉害啊！竟然，全部都猜中了——
于是兴致勃勃地看向部长，还有他身边笑得温文尔雅的日和。
猫王子在她旁边嘴角抽动地呢喃：
“难道——难道——”月斋日和，你真的有什么超能力么？不会吧？
实际上日和她只是擅长作弊……
“……还是坚持，集体旅游？”部长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挣扎，最后开口严肃地反问。
“嗯。我觉得这可以更好地凝聚咱们网球部的团结精神，发展社团文化，娱乐放松身心——”日和从兜里忽然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清清嗓子一丝不苟地念了起来。
部长不动声色地歪了歪头，看到那张纸上后面还排列了日程安排、旅游选择方案等很完善的一长串计划。
冰殿终于忍不住挑了挑眉，晶莹剔透的脸色稍微有些扭曲。无奈如叹息般：
“你这是，早有预谋？”
“您要是非得这么说——”日和干巴巴地看向部长，然后随手把那张纸塞回兜里，“那我也无所谓。”
“……”
眼看部长不答话，漂亮的丹凤眼直闪光，日和继续晃悠着小腿，慢悠悠地哼起曲里拐弯的小调。
正所谓，美少年在侧，如同珠玉满堂。何况她身处的，可正是美色集中地带。
不着急不着急。耗到小熊打完这最后两场，不怕部长您——不妥协。
部长痛苦地抉择了很久，终于慢吞吞地开口，声音依然平稳而富有磁性：
“可是，日和，你考虑过资金问题么？”
“考虑过。”日和斜眼眯了眯部长的脸色，然后从另一个裤兜里掏出卷起的记事本，“网球部本月支出：购买器材，10000日元，合682元人民币、97美元；修补器材，5000日元，合人民币341元、48.5美元；场地清理——”
“诶？”已经摆脱了失败阴影的大猫好奇地看过来，“小家伙，为什么你记帐的时候还要把它换算成美元和人民币啊？”
乾正唰唰唰地记录着。
“美国的话，”猫王子嘟着嘴，眼光一闪，“还可以理解。毕竟从前……可是，人民币？那好象是中国的货币吧？”
“嗯。”少年摸出一根笔，叼在嘴里点头，“那怎么了？我对中国，可是很有爱的啊。”
“为什么？”部长淡淡地发问。
“啊？还有为什么？你们不觉得中国美——”少年顿了一下，咬住笔头，哼哼唧唧地道，“美女，都比较有气质么？”
“……”
少年甩甩头发，低头的时候露出纤细白皙的后脖颈，然后左手在另一页纸上飞快地写下了“进帐”两个大字：
“唔，也是时候，盘算一下咱们的收益加负债了。”
“收益？负债？”大家异口同声地张大嘴。眼见场上小熊正用球追着观月打，同情之余不忍再看，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向日和。
“哦，负债率为0。”少年舔舔嘴唇，很负责地回应大家的疑问。
“那收益呢？”阿隆结结巴巴地问，“不是只有学校会定期拨款么？我看咱们这个月花的钱很多啊……居然还能没有负债、网球部自己收益？”
“阿隆前辈，”少年摇了摇手指，在“负债”那一栏上画下了大大的圆圈，“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叫自给自足？这几个月，临近比赛，器材一定要好。每一笔钱都花在刀口上，一开始根本就不够用，我也很为难啊——”
部长表赞同地轻轻点头：“支出很多而且很重要，这点处理的很严谨。那么，如果咱们出去集体旅游，哪里还有多余的经费。”
显然，部长言下之意，就是日和你算了吧别折腾了。
谁料到那少年在收益下划出了长长一排的表格，声音淡定地道：
“是谁说，咱们就入不敷出了？”抬头看看部长微微睁大的丹凤眼，少年勾起一边的嘴角，左手里的笔转得如同行云流水，“呐，部长，你看我这可是在公开记帐。咱们好好统计一下，然后按照预算，就可以协定咱们旅游的具体方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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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猫看见日和笔下慢慢划出来的数字时，终于忍不住跳起来。
“一千五百万？”冷静如部长，在看到日和本上那一喘零的数字后，声音也微微变了调。
“唔？”少年点头，从一大串的圆圈里数出两个零，前面点上小数点，“哦，是十五万啦。”
“……十五万也很奇怪啊……”猫王子舔舔粉嫩的唇，怀疑地挑起大眼睛，“你不是去抢劫或者偷盗了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日和抿抿嘴，下意识地摸摸鼻梁，“这些都是我的劳动成果啊……”
“到底——是怎么来的？”部长终于忍不住，缓缓地站起来，抱了臂压迫感极强地站在了日和的对面。颀长的少年眯起了丹凤眼，茶色的发丝颤动间覆盖了大范围的阳光。
日和看了部长一眼，然后懒懒散散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三笔两笔勾勒出来一只咋呼的圆胖猫脸：
“废物利用而已嘛。我都不知道，在我担当经理之前，大家居然浪费了网球部那么多的资源。”
你究竟干了些什么啊？
大家无声地面面相觑，询问的眼神最终力量强大地投向了歪歪扭扭坐在那里的日和。
“大家难道没有发现，我参与训练的这几个星期，对打很少，而且分配都很有规律么？”
“诶？”大猫点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大多不是基础的素质联系，就是让两个人在固定场地一人发球一人回击、然后换人训练。喵~小家伙你这么做有目的么？”
“啊，英二前辈说的没错。”少年眯眯眼，“啪”一声合上了本，把凑近仔细观摩纪录的阿乾吓了一跳，“我在每个场地的网两侧，都放了一个球筐。大家都是一个人先发球，回击的人会自动把球回到筐里，对吧？”
“没错。”阿隆点点头。
“那么这些球就很有特点了。我按照那些特点给它们分了类。”少年点点头，瞥了一眼场上已经惊慌失措的观月，然后视线转回到大家的脸上，“举例来说吧：部长常打的是削球。横向展开回击后，手臂从上到下划出的弧度才能让球发生下沉旋转。也就是说，被部长打过很多次的球，相比一般的球，更加毛茸茸一点。”
“……”
“而类似阿桃，惯用的是扣杀，被他打得球大多就会扁一点。与他情况相似的是阿隆前辈，咱们这个月损失的网球数量相当高，凡是被打坏的，基本上都是阿隆前辈的。”
“……”大家张大了嘴，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不二前辈的燕回闪可以造成球的单面磨损；相对来说小朋友的外旋发球造成的面积要小些，因为他的力量更集中。海堂的球兼具了部长和阿桃的特点：又扁又毛，简称扁毛。剩下的球磨损基本相似，我把它们平均分成了三分，作为大石、英二、乾前辈的用球——都出售了。”
“啊——？！出售？”经过日和云山雾罩的一通乱侃，已经昏昏然的大家对最后一句明显是结论性的短句非常不能接受，“你出售它们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获益啊！”少年闻言突然“噌”一声从长凳上站了起来，部长微微扬起下巴，才刚好躲过少年毛茸茸的发顶，“你们知道，经过我分类出售后的球赚了多少钱么？！”
“还真的有人买啊……”
“当然有人买。”少年加大音量，“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
“他们买那个干什么……”阿桃很不解，想要反驳，却又迫于日和的积威，只能小声道。
“这当然就要归功于我宣传的力度了。”少年耸耸肩，骄傲地仰起头，“我的标语是：‘被王子们的汗水浇灌，网球都成了向日葵’，‘青学之王手冢国光在手里攥过、用拍子拍过、在属于网球部的领地上划出一道完美弧线、成就了零式削球的伟大网球’、‘它们见证了一代历史的发展，见证了一个王者的成长’……就是这样，贴出诸如此类的宣传语，然后就有成群结队的人来了。话说我都没想到群众的购买力那么强大，购买欲望那么地旺盛。而事实也的确告诉了我们，在被遗忘的角落，还有多大的一笔财富等待着我去挖掘……”
“……”
“言归正传，反正这些球是让网球部赚了不少。后来卖完了，我干脆就把储藏室剩下的几大筐旧球都打理了打理混迹其中，一同兜售出去了。大概收益在八万元左右吧。”
“……那还有七万呢……”猫王子声音虚弱地问。因为比较震惊，龙马一直大张着嘴，一不小心打了个嗝。
“剩下的七万就比较零碎了。”少年饱经沧桑般地叹了一口气，眼看着小熊已经站在网前一脸凌厉气势地看着跪倒在地的观月，赶紧加快语速，“上次乾前辈因为试验爆炸坏掉的眼镜卖了一个好价钱、英二前辈丢弃在角落的一打胶布、还有部长的日记——”
“——啊？！”大家惊讶地叫出声来。
“不是不是，”少年慵懒的挥手，“不是大家想象的那种、那种坦诚心灵小秘密的日记，是我从部长国文老师那里要来的作业存档。我告诉我们老师，从此我要好好学国文，他当场就感动坏了，立刻带我去高年级前辈那里搜寻范文。所以，部长从国二下半学期的生活观察日记，基本上都在我这里。”
有的社员开始蠢蠢欲动：
——我们也想要买……
“……那么，想必不二，你也没放过吧？”部长的额角，终于不可控制地出现了淡色的青筋，语气却依然波澜不惊。
“其实，这次销售量排行第一的是部长，排行第二的就是不二前辈和小朋友了。我把上次出游的时候不二前辈得到的那只毛绒熊公布给了学校的女生，参观者需要收费，如果要抚摸的话单独课下协商，买票。”少年打了个哈欠，目光在大家的脸上游移，“至于小朋友——咳，辉煌的历史就不提了——反正这些加起来的收益，大概在五万五千块左右。”
“还有……”阿桃开始艰难地掰手指计算。
“哦，还有将近一万五千块，对吧？”少年耸耸肩，朝着越走越近的小熊挥手，皱皱鼻子，嘴角边仿佛出现了可爱细小的纹路，“我把我的体育课运动服卖给一个国二女生了。上面还有签名。”
这样以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避免体育课换衣服的潜在威胁了……
其实这，才是她的终极目的。
“整理这一切简直让我呕心沥血，在不浪费现有资源的情况下收集废物重新改造利用——大家这是什么眼神？”少年挑起一边的眉毛痛心疾首地问，“是因为从没见过这么勤奋的经理么？”
大家愣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嗯嗯啊啊地支吾着胡乱点头。还有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怎么了？”小熊笑着走过来，看见远处眼睛明亮的弟弟深深地向自己看了最后一眼，然后跟着圣鲁道夫的队伍走远。
朝裕太挥挥手，小熊甩甩自己亚麻色的头发，发梢沾染着湿润的阳光颜色，因为刚运动完脸颊微醺，“大家怎么都是这么奇怪的表情？”
“不二。”部长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细长的眼，“下个周末，网球部集体旅游。如果有什么好的方案建议，下周开始和大家讨论一下吧。不要大意。”
然后，颀长的少年淡定地转身，脚下似乎虚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步伐，挺直脊梁带头走远。
挺拔如同蓬勃春树的腰背，平坦宽阔的肩。
茶色的发丝微微颤动，有些难得可爱的仓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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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和。”小熊揪着毛巾，边走边擦着发稍，弯月眼满是调侃的笑意。
“唔？”哇哇！这就是滴水的新鲜美少年。
日和正呆呆地看着，忽然被猫王子一下挤到了一边去。
“喂，小朋友，你突然出现在中间干什么……”
“切。”猫王子掩着嘴唇，欲盖弥彰地咳嗽，“你还，未够水准呢。”
“日和，你肯定又干了坏事吧？”
“诶？不二前辈你怎么这么说？”
“切。”猫王子闷闷的小声音。
“呐，我刚刚看到手冢的脸色好苍白，还有他说‘下周集体旅游’的时候，眉毛都是颤抖的。”小熊笑着，隔过龙马，敲了敲日和的脑袋，“好有趣的样子呢。”
“……我分明一向都很善良。”少年理直气壮的声音。
“哈？”猫王子的嘴角歪了歪，脚下一个顿挫，差点栽过去。
晚上。
日和推开门晃晃悠悠地回家，因为鬼混的时间太长而脚步虚浮。
“喂。你怎么又这么晚？”值秀翘着二郎腿，手指在大理石桌面上一下下地敲击，“我都怀疑，你最近是不是青春萌发，去勾引了什么美少年……”
“你看看我这模样，怎么勾引美少年。”日和疲倦地脱下鞋，“再说我本身就是青春热血，何来萌发之说……”
“已经解除婚约了，干嘛不恢复女装？”你孤独地浪费青春，纯粹是自找的。
“我得等到传来迹部已经和另一家订婚的消息之后——”日和咬牙，终于还是挥挥手心烦地道：
“不说这个了。诶？你怎么还没吃饭？”
值秀冷冷地挑眉，看向蹲下逗弄奶黄包的日和：
“不小心，在中午把厨房点着了。”
“……”日和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你身后黑漆漆的背景，就是烧焦的厨房么？我还以为是你心血来潮，找了什么黑色的壁纸——怪不得有股怪怪的味道……”
“……”值秀深吸口气站起，“看来今天要出去吃了。紧急维修小分队会在一个小时以后到达咱们家，明天厨房就可以投入正常使用。”
“出去干嘛？累死了。我给咱们找个电锅炉下面条吧？”
值秀斜了日和一眼：“太辛苦你了。再说为了咱们父女的生命健康考虑，我不能昧着良心同意。”
“切，什么话。”女生抱着猫邋遢地重新去穿鞋，“我从前做面条，也是很好吃的。”
“……”值秀接着深呼吸，“想吃什么？”
“小笼包。”女生沉吟了一下，摸着怀里的奶黄包，道，“就是咱们上次和妈妈一起去的那家中国餐馆的小笼包。”
“你为什么总是爱吃那个？”值秀关上门，敲了敲女儿的额头，“上回吃了三十多个，回来肚皮撑得像鼓一样……”
“我想我这次能吃五十个。”我爱吃当然是因为它好吃，“对了，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还有，你赶紧把谷口小姐她们找回来好不好？日子过不下去就别死磕，你看看这两天我瘦了多少啊……”
她实在是忍不了这种漂泊无根的日子了……厨房烧了好啊简直太好了！为什么不是炸了呢，那样就可以天天出去开伙……
“你妈妈是巡回演出。”值秀无赖地耸肩，“你以为我不想她？”
“为什么演出的不是你……”日和颤抖着嘴唇绝望地问。
“我要照顾你啊！”值秀恨铁不成钢。
“……啊，”这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日和揉着太阳穴，声音磕磕巴巴，“老爹，你、你真好……”
奶黄包在日和怀里，脑袋一点一点，昏昏欲睡。尾巴抽在少年纤细的手臂上，一下一下打着拍子，奶黄包开始认真地思考：
五十多个？堆起来估计比它体重还沉。既然这么爱吃小笼包，以后还不如就叫你小笼包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