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野兽要来了 ...
-
庆华的十一月很冷，一点儿不像是刚入冬的季节。
与天一有很大的差别，仙贝依旧无法适应这里的气候。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光了，从这里看外面，天是突然阴下来的。
清冷的雨，也是毫无预兆，来得又大又猛。
她没有带伞，这很尴尬。
昨天才洗过的头，她并不想再洗一遍。站在教室的窗口，等雨停。
无聊的时候，拿起手机对着自己录制了一个视频。这是最近，她与X的交流方式。
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她都告诉她。
只是仙贝，从未提起过那半年。理所应当的，那也是X从未知道的事件。
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初吻。
是的，初吻。
对着手机镜头，仙贝笑了。
“我给你讲讲关于我初吻的事情。”
“那是在我初二发生的，那个时候我很爱玩。某天晚上，我跟表姐说‘试试，要不咱俩试试。我想知道接吻的味道。’”
“然后我们就亲了，年少不懂事，总是好奇很多。”
“我们说好一次的，可我没控制住自己，强硬地摁着她又来了一次，还被小表妹撞见。”
仙贝过于早熟，很多东西在不该发生的时间段发生了，然后她过早地挥霍掉一切。
很多情绪、感知、事情，都在不该出现的年龄出现了。
放下手机，很久以后，雨还未停。
仙贝不打算去吃饭了，现在是下午，正好在这里等晚自习到来。
在食堂打好饭的木倾，一直没开动，等到食堂人都走尽了，还没看到仙贝的出现。
他有仙贝寝室人的微信，给其中一个发了消息。
——木人顷：仙贝在寝室吗？
——A号女：不在。
——A号女：我走的时候，她好像还在教室。
——木人顷：谢谢，明天请你喝饮料。
——A号女：OK！
放完盘子，撑开伞，食堂已经没饭了，去超市买了一些面包与水后，他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在所有暗着的教室里，唯有一间散发着光源。
木倾已经看到了，那是仙贝的教室。
毋庸置疑，她在里面。
肯定是因为没带伞的缘故。而饿一顿又在她忍受范围之内，她不会轻易向别人求助。
寝室离教室很远，关系如果不是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人，是不会接受她的求助。即便好说歹说后答应，那人也会心不甘情不愿，只能弄得两人心情都不好。
仙贝就是太明白。
木倾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明明打电话给他就好了呀！
仙贝看到他了“你怎么会来？”
“那你怎么不去吃饭？”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
仙贝耸肩，无所谓道：“下雨了，所以不想去吃。”
“你不知道你胃不好？”
他有些愤怒，别看她平时对自己很爱惜，但其实在某种情况下，她会尽情地糟蹋自己。
她对自己，是没有善意的。甚至经常怀抱着恶意的念头。这是仙贝，有自我毁灭的倾向。
“你怎么知道？”她很惊讶，自己绝对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一点。
很多东西都很奇怪，从一开始，仙贝就有感受到，他似乎对自己熟悉异常。
不管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后来的相处中。
他对自己都好过了头。
她有刻意保持过两人的距离，可最终还是会被带进他的节奏里。
不过两人相处里，并没有令她觉得不舒服。暧昧什么的，也是不存在的。
所以，作为朋友，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除了性别这一点，在一开始让人戒备。现在，已经可以是朋友了呢。
木倾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她。
仙贝打开，边吃边问“多少钱？”
“不用给了。”
“那明天的午饭，我请。”仙贝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
“随便你。”真是分得够清的。“伞我放这儿了，你晚自习回去的时候可能会下雨。”
“你不用？”
“我教室里还有一把。”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
“这么壕！备两把。”
“壕毛线。”回完这句，他又小声嘀咕“有哪个二傻子才会在教室里放两把伞的！”
仙贝抬头看他“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没什么。赶紧吃你的吧！”
看她吃完，木倾主动提出：“我先走了。”
“走吧，再见。”这句话非常顺口地说出。
有学生渐渐来了，晚自习也开始了。
又是夜晚。
沉睡的仙贝睁开眼，那是木倾。
摸出床头的手机和耳机，顺利点开视频。有三个视频，他从第一个开始看。
脸上不自觉露出微笑，只是当他看到最后一个视频的时候。
下唇瓣被他咬破，手掌也用力握紧在一起。整个人难受地就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密密麻麻地啃噬他。
他来到寝室外面的阳台。
摸上被咬破的地方，对着空气说了一声“对不起。”
伤害你的身体。
可我很疼。
他伸出细细软软的舌头，舔上了唇部的伤口处，一圈又一圈，不厌其烦。
然后，这一天晚上。
他没有给仙贝留下任何东西。视频、信纸，全都没有。
大概是惩罚。
他知道，X对仙贝来说有多么重要。
天亮了。
醒来的仙贝，第一时间就是翻看手机。
没有。
下床，笔记本。
还是没有。
她翻遍了所有，没有一丁点儿X留下的痕迹。
消失了？
她不敢去想这个答案，拒绝深入这个问题。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不会这样的！
她把桌子都弄乱了，同寝的女生看着她：“怎么了，仙贝？”
仙贝坐在椅子上，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没事。”
她们不再关注她，刷完牙洗完脸，便下楼去了。
这一天，仙贝都过得很是精神恍惚。
她给X留下了视频，她不相信她不在了！
夜的时候。
她早早就上了床睡觉。
木倾来了。
他把耳机插上，手指点开了视频。里面的人，正一脸焦急地诉说。
“为什么不回我？我知道你在的，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是我最亲密的人啊！”
他的指尖划上视频里仙贝的面部，这是在面对他时，从来不会出现的神情。
只有X，只有X……！
可真叫人心痛啊！
来到寝室外面，走廊外的灯在晚上是一直开着的。他开始录制视频。
“我不是说过了吗？请不要为我终有一日的消失难过伤心焦躁不安。”
“如果我说，其实X一直在以另一种形式生存着，例如，他一直是作为另一个人存在着，你会接受他吗？”
他首次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天亮的时候，仙贝正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看这短短半分钟左右的视频。
她不理解这话的意思。
视频里的人，有着跟她一样的面孔。
但无论是神态、眉眼，都好似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即便如此，那也是她。
仙贝一直坚持的，从来都相信的事实。
不论哪种性格，X是X，但X也是她。所以，她在说什么啊？
什么另一个人？X确实是另一个人格存在。她一直都知道呀。
所以，她究竟在说些什么？仙贝一点儿都不明白。
但仙贝很敏锐地感知到，X很严肃，这个问题很重要。
播放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解。
只好先放弃，刷牙洗脸去教室。
仙贝再一遍遍观看视频。她知道，她们之间出问题了。
如果不把这个问题解决，是不行的。
可她无法理解。
再如何，仙贝也不可能大胆到那种程度，可以猜测出那般超现实的现象。
最后，她只能给出一个中庸的回复。
“你就是你。只要是X，我都会接受的。”是的，只要是X。
夜。
木倾拿着手机，某些念头忍不住向外伸出。
那么，X也是木倾，木倾也是X。你说的，只要是X，都会接受。
你说的，我是你最亲密的人……
你说，爱我的情话……
那些话，我全部都当真了。
所以，现在约定好就不可以反悔哦。
少年人的喜欢，就是要得到。
木倾的喜欢，同样如此。
时间又回到原来的点上，生活也一如既往。
庆华的冬天来得早，持续长。
仙贝也开始感冒了起来。从起先的流鼻涕，变成不停地打喷嚏。
课间，两人在接热水的地方遇上。
期间，仙贝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鼻涕也是不停地流。
“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流鼻涕吗？你昨天回去到底吃药了没？”
他连续三句质问砸下来。
仙贝一个个回答。
“药吃了。不过今早一起来，就开始喷嚏打个不停。真是心累！”她不禁抱怨。
“那你干嘛又穿这么少？”他半是叹气半是无奈，伸手拿过她的水杯，把开水接满。
“已经很厚了啊，我都穿上了庆华大衣诶！”她有点愤愤“这里的冬天简直冷成狗，一点儿不像天一！”
“终于理解，为什么别人老说天一适应居住。我以后绝对不要住在这边。”天一是南方，仙贝从小在那长大，没去过别的地方。
因而，也从来不觉得江南有何宜人。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来到庆华，仙贝就懂得了，为什么书中经常赞誉江南水乡秀美宜人。
从一座城市，来到另一座城市。
从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只有切身体会过的人们才知道，为何会有人思念故乡。
即便那座城市，带给仙贝太多伤害。可毫无疑问，它也是带给仙贝最多快乐的地方。
爱与痛，是并存的。
她既爱着那座城市，另一边又在深深痛恨着它。
“等我一下。”木倾把自己的杯子给她，然后离开。
“干嘛去？”她在他身后喊了声。
教室离这儿并不远，很快，他就拿着条围巾出来。
来到茶水间，站在仙贝面前，他低头认真地给她围上围巾。又热又大的手掌有时会擦着她的肌肤而过，温度太烫人了。
仙贝微微侧头，很不自在。
太亲密了些。
他现在，似乎经常不问她的意见，就擅自做出很多她不喜欢的行为，但却又不触到她底线的那种。
令她无端难受，却又无法对他恼怒出来。
真真是吃了翔一样的心情。
“我自己来。”但仙贝手上拿着两人的水杯，根本无法自己动手系。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借口。
“马上就系完了。”他笑了一声，仙贝好似感觉到那一瞬间，他呵出的气都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很受不了，这样的距离。
他有些太不对劲了。
仙贝伸手，想推开他。却正好，在她手伸到一半，停在空中的时候，他退开了“系好了。”
木倾从她手里拿过自己的水杯“好了，去上课吧。”他双手按上她后背的肩膀，把她推到教室门口。
仙贝有点莫名其妙，看他离去的背影，着实不懂这个行为的意义。
回到自己教室的木倾，捂着嘴巴肩膀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好像在笑。
“同桌，你怎么了？”健壮的大个头女孩，拍拍他的肩膀，满眼好奇。
“没事，我只是太兴奋了。”以前，一直压抑自己。现在，快克制不住。
而那些汹涌的情绪，在今后会像野兽出笼。
他也会如同中了反噬，瞬间患上肌肤饥渴症那般，一直想要触摸她。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野兽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