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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往事恩怨 ...


  •   常青默然扫视了一眼姜辰后,随即神^韵紧锁,直勾勾地看着倒在地上停止抽泣,也对望着她的陈语柔。
      “王妃娘娘,地上凉,可别伤寒。”她清冷一笑,挑唇道,又提裙踱步缓缓走到姜辰跟前,微微福身,“王爷刚回府,奴婢却接待不到,还望王爷惩罚。”

      姜辰看着屈身的人儿,心里不是滋味,忧虑与担心交纵,想知她可还安好,却也将话语咽在喉。即时,陈语柔朝身边使了个眼色,后方一直默言的镜姝得意,走上前俯身,将陈语柔扶起,并好生梳妆整理了下她的仪容。
      “这……常青妹妹何时来的,下边儿人怎么不通报下?”陈语柔淡语中透出一丝不屑,“毕竟可是王爷特地‘买’回来的客人,不好生招待,那可有失王令。”买字咬得奇重,一旁的差人们听到后也纷纷开始小声嗤笑。

      姜辰见此,板脸呵斥道:“休得无礼!”厅中马上噤声,奴才们都哑言不语,深深埋着头,不敢抬眼小望,陈语柔也被姜辰这一怒不由得身子一震,心中万惊。

      常青仍屈着身,腿骨伤处还未痊愈,麻木顺着身体里的血流布满整身,她的身子开始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倒下。
      “常儿,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近来可好?”姜辰上前托住常青的腕臂,云淡风轻,随即怒转笑容温柔,如化作一滩清泉流淌入心间。
      姜辰的字句彷如让她着了魔,将内心积蓄已久的伤痕慢慢揭开,只想一股脑地钻入眼前男人的怀里哭诉,将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全部倾出。可此刻的她,却无格乱来,以免引得语垢。常青撇开目光,无喜无怒地道:“承蒙王爷多思,奴婢并无大碍,在府中也安好。”话落,她刚想站直身子,却因腿伤,突然失力,重心不稳地摔在地,不由得疼出声,“啊——”

      “常儿!”姜辰见此,不着意周边人的神色,立即甩袍蹲身,扶住瘦弱的常青,满脸焦虑地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陈语柔见之,急忙慌神,随即便故作腥态,撵步上前询问:“常青妹妹这可是伤了风寒吗?”
      常青慌张地遮掩,还未来得及解释,姜辰感到自己掌心逐渐袭来的滚热,单手抽出视看,却不料眼前一阵猩红,刺鼻的铁锈味充斥着整个厅堂。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紧锁眉头,不忍却又不得提起气,缓慢掀开常青的裤腿衣裥,白皙的肌肤上一处触目惊心的绯红让姜辰情绪逐渐失控。

      “这是什么?”姜辰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狰目侧问一旁的陈语柔。伤疤陈新样,应是最近这些时日烙下,而这伤式,他并不陌生,而是一眼明了,因为这私人刑处是他亲自令人设备的,目的是戒惩府中罪徒之人,以立王府威严之风,而这有着特殊指令才能进入的森严禁地,也只有自己的枕边人才能有所特权,虽陈语柔这几年未曾停留府中多日,却往往在她回府时,总要用小手段惩戒下人以此来树立自己在府中的威信,之前的他也都心知肚明,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为妇人心思酌量可虑,可是现在她伤害的却是自己悉心呵护在手的人!

      陈语柔觉得再也瞒不住,心一横,索性“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就如初次见面般,脆铃的声线,郑重道:“这是妾身私自动刑,要怪就怪妾身爱奴心切,当妾身知道自己的亲信死于这个女人手里时,妾身就实在是无法容忍了!”她暗自窃笑,心知就算以前发生这种事姜辰也没有因此过多责罚。
      “怪?”姜辰轻蹑地将常青扶起后,愤然转身,负手而立,面向跪地的陈语柔,狠笑道:“这确实应该怪罪于你。” 又伸出纤细有劲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怒言:“连本王的人都敢动,若不是本王怜惜你是当今朝上第一武丞的亲嫡女,休书明日就会送到令府。”
      陈语柔吓得懵住了整个身子,不敢动弹,眼神飘忽不定,嘴角微微颤抖,害怕得结巴道:“不……王爷……妾身……妾身心系于你,难道王爷感受不到吗?我们已是两年的夫妻,连一个青楼女子的情分都比不上吗?”一边说道,陈语柔又愤慨地怒视着一旁在她眼里装着无辜水灵的常青,心想着这个女人样貌虽清秀可姿,心里却狡诈多端想夺她妃位。

      常青单薄地站在厅堂内,只手扶椅,下膝旧伤撕裂的痛楚让她窒息般忍耐,暖流逐渐蔓延,不忍俯看,自己的小腿怕是早已暗红一片,杏白亵衣贴着她瘦弱的身骨,衣摆摇曳。感受到了眼前正跪地的王妃对她的毒视,撇发垂首,眼帘朦上一层纱雾,彷如轻轻一眨眼,粉泪如珠,就能顺势而落,楚楚可怜。
      瞧见常青优柔清巧的神情,姜辰心中揪起万般心疼,心中对陈语柔的恶劣行径更是诳言:“别和本王提情分!你自当入府作妃以来,从未替本王分承府中忧担,并且非但如此,还重手残待本王府中的下人。又敢问你对本王、亦或是五王府的情分在哪?”
      一语中的,陈语柔顿时哑口无言,一时呆罔半会儿,眼中无神,低喃道:“我以为……我以为我策马云游,走观四海,是王爷对我的包忍和宽爱。原来,是王爷用此事来划清与我的情限。”
      刹那间,常青得知陈语柔的习常竟是云游四海,惊诧地抬眼,再看她望着姜辰爱意的眼神,泪满情深,犹记怜心,常青便可知,陈语柔是天性如此,但也确是真心爱着姜辰。

      “够了!”姜辰蹙眉,俊逸的脸庞浮上冷柔淡轻,素声道:“关于你的那些煽情言句,本王一个字也不想听到。”陈语柔异常听话般地噤言,只是依旧惘然,失去色彩般邋耸在地。看着她,姜辰难免回想起她当时刚嫁入府时的激奋时情,而今却是物是人非,深深吐了一口气后,轻叹:“语柔,本王令几人替你收拾下行物,你先回将军府中待上几日好好休整心情,等本王觉得合适了就会来府里将你接回,你看如何?”
      陈语柔苦笑地抬眸,哀悯:“语柔……王爷您叫我语柔……妾身……很开心……”

      常青诧惊,看着陈语柔被下人带下去,孤身凋零,就连身穿的金灿赤袍都难免掩饰她失宠的悲途。她不曾想到,像陈语柔如此骄纵跋扈的神气女人,却在五王爷这栽了身,万劫不复,一错再错。而自己,又会是在这府里何去何从……

      陈语柔的现在,会是她的将来吗?

      陈语柔消匿在厅堂中,厅中的仆人管家都纷纷互相傻眼张望,谁都没曾想到事情发展如此之快,这五王妃竟是落了宠,还是因为这个新来的乐姬,常青姑娘。看来这个常青姑娘必成大事,奴才们互使眼色,心中掂量万分。
      姜辰遣散了杂人,抚袍,露出恬然的笑,向常青走去。“常儿,要不要本王令人背你回居。”常青惶恐,抿嘴摇头,眼神飘忽不定,她心里逐渐对眼前前一秒还冷血无情的男人感到畏惧。
      姜辰自然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只是当时已见枉然,自己也是为了保护她,随即柔声道:“你回居好生调息身子,本王稍后就快马加鞭向皇上觐见请求遣出太医为你疗伤施诊。”之后唤阿颜和沐儿搀扶常青回居,自己拂袖而去。

      常青回到梨歆居,阿颜转身将楠木门轻轻合上,并入阁间内沏了一壶野菊茶,替常青呈上。
      “常小姐,喝口茶吧。”
      常青不理会阿颜,只手轻推开阿颜端送来的青瓷茶杯,晌时,不禁发现自己额头上冒噌出细细的冷汗。下膝的疼痛早已麻木不仁,干涸的血迹凝固在皮面垢成块。
      沐儿突然注意到常青的伤势继而加重,想着扶她去床上休憩,但也遭到了常青的婉拒。
      “常小姐,您还是入榻歇息吧,沐儿去给您找药来上。”沐儿着急地哭腔。
      常青轻柔笑意,无奈地摇头,苦涩道:“罢了,奴婢本是贱命,这腿……废了便废了吧,不必浪费良药了。”
      “这……”沐儿揪簇着秀眉,眼珠子咕噜地转着,心想这可如何是好。半刻,门外熙熙攘攘逐渐躁动,阿颜闻见动静就前去出门打看,不一会儿就兴高列昂地跑回来,高兴地唤着:“是文太医!”沐儿听到后也逐渐笑颜绽放,“常小姐!五王爷菩萨心肠,真的给您叫来了皇宫里医术最高明的文太医,您一定可以治好腿骨的!”

      常青侧身朝门张望,来人老态龙钟,虽鬓发霜白,嘴角皓髯,身穿御用白大褂中镶嵌层层玉珠,风华万分,模样虽夕阳暮雪,一双如玉般的眼睛中闪烁气神,却不似耆。
      常青怔怔地盯住文太医,不经被他非凡气质吸引住,这老者年轻时一定也是气宇轩昂,风采绝伦,引着各家姑娘倾爱,只可惜入宫作了官职,世间红尘情爱对于他来说也形如与其隔绝。
      文太医冷眼直勾勾地盯着一脸望着他发呆的常青,不禁咳声提醒,声色有力地道:“这位就是五王爷命我前来查诊的常青姑娘?”

      常青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的举径被探查到,心中不禁羞愧不已,白皙如玉的脸庞浮起一抹淡红,喃语:“是。”
      阿颜和沐儿目目相望,得知意会后频频退了出去,梨歆居里瞬时噤哑,只剩二人。文太医挑眉打眼,单手抚须,咂咂声,左右来回踱步视看她。
      常青被文太医盯着全身悚然,忍不住试问道:“文太医前来为奴婢治病,坐着就好,为何徘徊不止?”
      文太医被她突如其问,停住了脚步,打趣笑道:“那,不知常青姑娘可否认识老臣所结实的一位故人?”常青疑惑地看着文太医,看着他脸上若有若无的神情,不解。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文太医苍白褶皱的脸上,浮现出寂冷的淡色。
      “什么?”常青疑惑更大了,她看出了文太医在看她脸的那一刻,眼神中包蕴着对故人的挂念和熟稔,即使仅仅一瞬即逝。可是,她明明是首次见到这位太医。
      文太医并不想卖她的关子,心思细想,反正她顶着这张容貌迟早会引出大端倪,何不现在就告知于她。文太医整顿了声线,深深凝望着常青,诉说着一个似乎以隔很久但又仿若昨日的故事。

      金可人。
      五年前,是前朝皇帝微服出访在民间偶遇的一位花颜妙龄女子,当时她只十五出头,却因在戏班里一曲凰腾舞被年已耳顺的老皇帝瞧上,并八大金翠花轿抬入皇宫。那是整个前朝历史上最轰动重大的一次皇氏婚礼。老皇帝普天同庆,圣席满庭,足足庆贺了三个月。
      可使至钱粮尽损,就连正遣往西域收复的将军队都兵粮寸断,正在前线拼战的前朝重任姜氏武军逐渐感到力不从心,终归溃败于战,武军首将姜邵芹也因此丧命于血河,尸首不剩。军队顿时瓦解,姜邵芹的二儿子姜秦继位首将将军,因充满对前朝皇帝贪淫不管朝政几度不满和家父也因此无故丧命,姜秦重组姜氏军队反杀回宫,将老皇帝砍首示众。
      刽子手一斧朝老皇帝脖颈上劈下时,老皇帝还正与金可人谈笑共浴,嬉闹不止,当时血如烟花般绽开,迸溅四方,偌大的浴池也顿时血染整堂,金可人也因重击晕厥过去。
      当金可人再次清醒过来时,整个朝代已颠覆。前朝覆灭,新朝立建,令名为延,皇帝是前朝姜氏武军姜秦。金可人原以为自己会跟随前朝弃妃给前皇陪葬,却莫名被留了活口……

      “那,金可人后来被杀害了吗?”听完整个故事,常青呆罔地问道。
      “非也。”
      “为何不杀,那个金可人不应是祸水红颜,该杀除以安众生之心吗?”常青不解。
      “因为……”文太医轻叹,闭上眼似不愿提起,却又深深吐气,无奈道:“因为皇上,早已爱上了金可人。”

      无法自拔。
      常青睁大了双眼,一脸惊愕,心中异样的情绪包裹全身,细长的眼睫轻颤,似是想到什么,又皆是一片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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