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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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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被彩虹罚下地狱,幸福曾是我的灾难,我的忏悔和我的蛆虫
我的生命如此辽阔,以至于不能仅仅献给力与美。
——兰波 《地狱一季》
——
当我忽然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大梦初醒。
模糊的倦意还未退散,脑海中竟然一片空白。
眨眨眼清晰了视线:这是条寂静的小街,墙壁斑驳,夕阳的余晖红幔似的披散下来。
有着最低层改造的零乱小店,二楼三楼悬挂着五颜六色的衣物床单。
爬墙的壁虎。
浅灰石路泛着湿漉漉的青苔。
我深吸了口气,很清冽,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但,我是谁,我在哪儿?
像气体似的疑惑随着脑海中的片段一齐弥漫起来,让人动弹不得。
——
脆而陈旧的铃声响起。
我渐渐松开眉头,回了神。
是一个穿着劣质纱衣的女人,驾轻就熟的骑着自行车闯入了视线。
她的表情是平静的,车前的筐里堆满好看的青菜。
半片菜叶随着颠簸掉落下来,又被后面的轱辘碾过,被与石板路上的灰土一齐挤压成了烂泥。
女人无意识的多看了我几眼,在我的恍惚中,不知不觉就消失在了巷尾。
又是死寂,只回响着那些破败的旧屋偶尔传来空空荡荡的各种声音。
——
几乎是本能,我用手指紧紧扣住皮肤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当想到名字时,有两个字莫名出现。
米莱。
一个同样泛有陌生气息的名字。
然而也只有这么多,我的脑子里像是环绕着稀薄的雾气。
虽然稀薄,却在暧昧之间把一切巧妙的掩盖起来。
——
努力回想得自己渗出冷汗,却仍然毫无所获。
手无力的松开,触到了斜跨的帆布包。
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我颤抖的打开它,试图寻找出一丝半迹。
我突然知道自己可以打个电话或者找人帮忙。
书本,钱包,手机。
兴冲冲的翻动完那些似乎熟悉的一切时,我的心情又跌落谷底。
文字,半行都不认识。
闭上眼,再睁开,渐渐清晰的仍然是这条僻静的小巷。
——
我是有正常思维的,只是忘记了关于自己的所有事情。
就连自己下一步要迈向哪里,都忘记了。
这真是匪夷所思。
——
“你还好吗?”
柔软而甜美的声音让人一惊,我后错半步,头晕的厉害。
眯着眼睛仔细打量。
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穿着简单的休闲衣,运动帽压的极低。
我分外吃惊的瞅着他,不是因为怪异,而是,我以为自己看到了Brad Renfro——他实在美丽的不像样子。
“我……”自己连嗓子都哑得厉害。
少年向前走了几步,便更令人吃惊,他步履优雅,不想我以为的那般会插着裤子兜似的随意。
“你是不是不舒服了?”他似乎是欧洲人,眼眶较深,眸子像琥珀似的水亮,秀挺的鼻尖干净透明,然而都在这阳光已经熄灭的傍晚掩藏在了帽沿的阴影下,模糊难辨。
因为是满脑子浆糊,我只得点点头。
他温软一笑:“要不要到我家去休息一下?”
我没动摊,抓紧了书包带。
与渐渐苏醒的常识一同回来的,还有对陌生人的警惕性。
少年果然很欧式的一摊手:“我不是坏人,信不信随你。”
——
“这是……你家?”我在门口迟疑不前。
雕花铁栏,黑色的精致骨骼爬满了雪白怒放的蔷薇,透过大门隐约见到了修建的平坦的草坪,规整的鲜花,和过于奢华的美丽别墅。
少年拿出钥匙,瞅了瞅,修长的睫毛两三秒才抬起,道:“是啊,我刚搬来不久。”
说着就哗啦啦的打开了巨锁,回头目光柔软的看了我一眼。
天更暗了,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
我压下心中的怪异之感,看着他气定神闲的走进去了。
——
这显然是个贫民区,何以会出现这种建筑。
别墅是诡异的哥特风格,更让人看了心里七上八下。
然而,除了跟着这个小孩找到暂时的栖身之所外,我别无选择。
——
坐在沙发上,便更有些不安。
这个房子实在华美,屋内以暗红色和咖啡色为主色调,复古色彩的家具和地面,大拱形的哑口,四处摆放着精致书籍和有趣的小装饰,地毯踩上去寂静无声。
和外面如同两个世界。
“累了吗?”少年坐在了对面,腰身笔挺,稳当的很,挡脸的运动帽却不脱下来。
我摇摇头,才觉出哪里不对。
这里竟然没有电器,也不开大灯,只有我们身边藕荷型的白色琉璃下微微的亮着昏黄的光,而那光源,是燃烧的橘色火苗。
少年似乎一直在望着我,见我左顾右看的不安,才回过神来,轻声问:“要不要喝茶?”
他应该是个讲礼貌的有钱人,语气总是软绵绵的疏远。
我干笑:“好啊。”而后目瞪口呆。
只见一组墨绿骨灰茶具从厨房飘出来,有序的落在茶几上,茶壶盖自己跳下去等茶叶进水又回到了原位,十几秒一气呵成。
少年依然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我却条件反射似的起身,脸都绿了。
“你……”
他疑惑,半秒之后大概是恍然。
我咽了下口水,紧张的往大门的方向退去,看着他在昏暗的氛围里苍白的脸,漆黑的眼,心里紧张的不行,连手都开始抖。
再怎么不记得事情,我也知道,有种东西,它叫……叫……鬼。
“你别怕,我……”他出了声,又没了下文。
本人却彻底为之崩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拉开木门,径直往外跑,没想到双脚踏空,两眼全黑。
虽然没一秒又亮了起来,但手还握着门把,一副刚刚进屋的动作。
还没等没从这超自然现象中恢复镇定,背后突然吹起阴风。
书本,水果,杯子,台灯,雕像……全部甩了出去,沙发茶几巨大花瓶猛地往前移动了几米。
我直接被吹到沙发靠背上,狠狠一摔,没能成功晕倒,疼得几乎全身骨裂,还没来得及发声,又被另一股怪风不由分说的吸入到门外无穷黑暗,彻底告别了残存的清醒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