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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貳](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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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佳相识于一次独自旅行。记得,那时还在念大学,和佑因为一点小事产生了矛盾,回想起来仿若昨天,却已记不清矛盾的导火线。我任性地收拾了几件衣服,买了一张前往乌镇的火车票一声不吭地就走了。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一个人单独地行那么远的路,到达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心里不是不害怕的。其实,火车才启动,我就已经开始后悔。但看看手机,这么久了,居然连一个电话也没有,狠了狠心,就关掉了。火车的环境真的不是太好,家里人从来不放心让自己坐火车,所以,虽然有些小激动,但仍是觉得不安。从小到大,就常常处于不安的状态,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以,选择余锦佑,也是因为那一个温暖的倍感安全的怀抱。毕业之后我们一起失恋,却与我们无关,我过于依赖熟悉的一切,让人误以为念旧,但我知道,我只是不习惯处于陌生的环境,惧怕与人熟识的过程。我只是,只是需要一个我认为安全的结界。所以,哪怕有更好的选择,我也是毫不犹豫地维持原判。我坐着,看着带来的书,但很快便感到困乏,随着车轮与轨道相互的倾轧而带来的有规律的振动和有节奏的轰隆声,眼皮逐渐下垂。安佳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我的生命。有一股力量企图唤醒我,我睁开眼,看到一张素颜却清秀的脸庞。她不知什么时候,坐到我的身边。我还来不及反应,她笑了笑,推给我一杯雀巢,开口对我说:“一个人在火车上睡着,可是非常危险的。”宿命轮回,我深信不疑,所以,依然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一种缘分,亦或是命中注定。在一列通往陌生地的火车上,我对着一个素颜却有着一双好看丹凤眼的女子,产生了信任,哪怕我是一个如此缺乏安全感的人。就这样,我跟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游完乌镇。当我们又坐着同一班火车回来时,站口处,穿着白衬衫的佑,站在人群中,那么的突兀,那么的耀眼,那么的与众不同。我除了飞奔过去,紧紧地抱住他,我别无选择。他有些纵容地责备道:“以后不可以这么任性了,知道吗?”曾经过往的任性,却只供今时今日怀念。佑,你知道吗,你离开,带走的不仅仅是一颗心那么简单,你还剥夺了我任性的权利。独对一扇空荡荡的门和一张大得让人孤寂而战栗的床,你是否想过,我是以怎样的心情来泅渡?是什么让你这样不顾一切地离开我,究竟是什么?
人与人的相遇,相识,然后一生中又多一份的关系与感情,都仅仅只是宿命安排下的一次演习。某时某刻,我们偶遇,却没有擦肩而过,注定了我们要以某种既定的形式彼此纠缠。但如果,我们擦肩而过了呢,是不是表示,从此我们注定行同陌路。
闷热的一天,依旧无所事事,翻老片看,从《卡萨布兰卡》到《乱世佳人》,从《教父》到《夺宝奇兵》。九点钟,准时上床,躺着,不论是否能够入眠。齐圣交代过,如何都应该制造一个可以入眠的环境。耳边放着《摇篮曲》。网络上说,莫扎特的音乐最具有治疗失眠的功效。它可以使血压和脉搏正常,降低神经紧张。然而,它却似乎不能使我安定。越听越清醒,莫名地有些烦躁。他还交代,不能强迫睡眠,否则只会带来反效果。但凡事总是,说的轻巧,做的不易。道理,大家亦都明了,只是如何做的问题。
披了件外套下了楼,走进附近的音像店,店里正放着一首悠扬的乐曲,而我居然坐在店里的长椅上,睡了过去。醒来时,身上披着一件男式外套,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我起身,看了看手表,十点一刻,不知不觉睡了一个钟头。没有失眠过的人,可能并不能体会这种熟睡超过一个小时所带来的幸福感。无梦的一觉,胜过嘴角溢笑的美梦。我拿着外套走向柜台,将衣服递给阿当,他接过,笑着问我:“睡得好吗?”我笑笑,对他说:“恩,不知不觉,就躺那睡着了。”
“那以后,就来我店里睡吧,在这摆张床,就好了。”他指指柜台后面。
“今天放的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很好听,引人入眠。”
“原来是这样啊,唉呀,真是失望啊。”他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指了指他的心。调皮地笑开,露出一对虎牙。
阿当,有个十分个性且大气的名字,但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全名。他叫,武当。可能是觉得过于戏剧性了,总之,大家都叫他阿当。
他拿出一张CD递给我,“Joanie madden《爱尔兰画眉》中的一首,前几天刚到的,耳朵还真灵。”
我准备付钱,摸了摸身上,居然忘了带钱包。
“我过几天再过来买好了。”我说着,将CD递给了他。
“不用给了,这张送你啦!”
“这样不好,要不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我说着就往外走。
从来不喜欢欠别人,哪怕那么地爱自己,然而我亦知道,只有不欠,才不用偿还,而偿还是种带息的负累,付出多于回报。
走去的路上,我就有一种预感,一直没有弄清致使困顿的事情,似乎很快就要呼之欲出。原来该来的,总是冥冥中有着定数,不是不到,只是时辰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