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同人 Santa Claus Is Coming To Town》繁·墨

1、第 1 章

　　一天清晨，霍格沃茨校长Severus Snape的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
　　——题记
　　Severus一觉醒来，窗外已经是银装素裹的世界了。
　　披上黑色的长袍，望着窗外安静的冬日，男子静默无言。然后，那个孩子就那么自然地从遥远的记忆里，从窗外似曾相识的大雪里微笑着走出来了。
　　那个孩子，Severus曾在多年前看他在雪中玩耍。孩子的灵力使满地的雪花飞扬起来，然后纷纷落下，再然后是Lucius厉声的斥责和自己低声的，半开玩笑的劝阻——Draco Malfoy扬起柔嫩而苍白的小脸，向他微笑。

　　“教授，是我。”

　　床头细颈瓶内半成品的狼毒药剂在雪地反射的白色里泛起强烈的光，Severus闭上眼睛，今天就是满月了……得马上把药剂完成，给Remus Lupin送去，可是，又向黑魔王找怎样的理由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怀念往日地下室中的生活——自从那个老人离开之后，他就被迫迁到了这里，在宽阔而明亮的卧室中却没有了每夜的安眠。不对，应该说从来没有。

　　Draco坐在校长办公室华丽的沙发上，深青色的长袍盖住了沙发上精致的刺绣。他低着头，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咕隆咕隆的声响，只属于年轻男生的紧张的声响。
　　“教授，他最近有让你做些什么么？”男孩玩弄着魔杖，问得很不经意，甚至不甚清楚。可是他们都完全地知道那个“他”字是何所指，如同一簇焰火一触即发。
　　于是Severus在一瞬间警戒起来了。

　　想到某个老人……他怀着零星的希望向右转头，迎接他的依然是意料之中那幅空白的肖像画。Dumbledore打算消失多久呢？Severus想起老人孩子气地微笑着向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很快回来”，无奈地微笑。弧度留在嘴角，却是难言的苦涩。

　　“没什么。怎么了。”Severus惊讶自己的声音竟然可以如此平静，甚至冷淡。他凝视着眼前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孩子，这个总是骄傲的运筹帷幄的孩子，这个习惯以“我爸爸”开头得意地微笑着发表长篇演讲的孩子，这个喜欢穿着深绿色制服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孩子，这个他很久不见的他曾经最欣赏现在也依然欣赏的孩子，可是他突然不知道在这样一个下雪的日子里意外的拜访中，可以和他说些什么。

　　记忆回溯到夏天，老人像一棵树般笔挺地倒下，坠落下去……身后有食死徒的欢叫，Bella急促的喘息和Lucius压抑着狂热的无声的笑容，从氤氲的视线里渐渐清晰地凸现起来。还有那个孩子，那个一向尊敬地望着他一脸微笑的幸福的孩子，那个惟一因为卓绝的天资得到过他赞扬的聪明的孩子，那个天真的强装镇定地告诉他不要插手的倔强的孩子，在夜色中惶恐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所有脆弱暴露无遗——而他自己，自始至终，形容漠然。
　　Dumbledore说的对，那孩子的灵魂不应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因为它经历了那么多命运强加的苦难依然完好如初，就像Draco随时都能找回自己的笑容——而他，不同。

　　“教授……”
　　“Draco，我已经说过不会介入你和Dark Lord之间的事了。”Severus的神色漠然，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他突然感到很失望，假如Draco一清早来找他只是为了与猜想同样的原因，可是他本来希望的是什么呢？“我说到做到，我们无须再谈。”

　　Severus睁开眼睛，驱散了那些阴郁不快的回忆，不过……有多久没再见到那个孩子了？他潜意识地按了按左侧太阳穴里突突跳动的神经，从童年起，严重的偏头痛困扰Severus多年。他取过旁边一个柱形瓶（瓶口彩绘着一支诡异的百合），将其中深蓝色的，带有微微泛光的银色泡沫的液体一饮而尽。Severus一直习惯于使用大剂量的安眠药水止痛，天生过度的理智使他的神经对一切具有麻痹性的药物有着本能的抗拒。

　　“教授，不是的。”“那是什么？”

　　Severus Snape时常觉得可笑，所谓的魔药天才竟然不能为自己调制一服药剂以彻底根除一种平凡的麻瓜的病症。甚至在他看来，自己在调制所有与安眠和止痛相关的药剂时都拙劣不堪，比不上Lily，甚至还不如十五岁时的Draco——Draco花费两个月，送给他作为复活节礼物的药水有着紫罗兰安宁的香气，让他度过了无梦的一夜。这曾令他对那个得意的男孩抱以极其惊讶的微笑。

　　与Snape教授的身份十分不相符的微笑。
　　Severus心想。Draco应该还记得这件事，因为当时那孩子惊喜得忘记了要他给Slytherin加分。Draco经常让Severus联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虽然他们是那么的不同——无论出身，性格和其他一切。可是比如他们都眷恋魔药神秘的光晕而不是傻乎乎地挥木棍念咒语，再比如他们都把Slytherin当作真正的家，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

　　Lily。Draco。两个名字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Severus的手微微地颤抖了。而且今天的疼痛似乎格外强烈，难以忍耐。是因为雪么？Severus有些恼火地望着Hogwarts平和的雪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手中大大的雪球在出手的瞬间飞扬四散，泛起一片明晃晃的白。场地上的陌生男孩有柔软的金发，欢快的神情略带懊恼。深陷的疼痛有如灼烧的海绵，将人引入一个个万劫不复。

　　Severus望着对面紧张地束起双手的另一个孩子，想起两个人的从前，不过他没有说出口——当然不能。

　　纷纷扬扬的落雪使Severus仿佛游离在一个抽离现实的，熟悉而陌生的年代。直到房间外响起清晰而舒缓的叩门声——清晰而舒缓的，不过Severus并没有发现。The Carols！他只是那么懊恼地想着，系好袍子，整理出漠然而略显轻慢的微笑，打算应付一场每天例行公事般的拜访。十有八九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脸桀骜不驯的Mr. Longbottom和Miss Weasley，随之而来的便是令他厌烦的叫嚷和凌乱的红发——然而他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远比想象中年轻的，微笑的脸。

　　那红发的确足够令他厌烦了。Severus的左臂隐隐作痛。自从某个时刻起，Severus就彻底厌倦了回忆，从前的一切。比起在往事里蜷缩，他宁可在祖母绿雕镂的精致囚室内昏睡取暖。
　　而且Severus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面前的淡金发少年，也是一样。

　　Draco Malfoy的双手在身后愈束愈紧，当然，Severus不会看到那些年轻但苍白的，因为用力过度而突起的骨节，可是他已经听到了男孩，那个马上就将不再是男孩的男孩声音中微微的哽咽。这样的哽咽，自他四五岁被父亲训斥时的委屈的神色，到被鹰头马身有翼兽袭击时猝不及防的疼痛引出的条件反射般的泪光，到几年间的魔药课上他一脸崇敬地向他仰望眼神明亮如夏花，到Lucius入狱时愤怒，不解却像个大人般隐忍的啜泣，及至现在他早已可以轻易地与他平视，甚至用微微敌对，又或许同样淡漠的眼神。这样的哽咽，在Severus的印象里，是久违的了。
　　窗外又响起了Santa Claus Is Coming To Town温和而欢快的旋律，Lily说过这是巫师和麻瓜都非常喜欢的音乐，因为它在寒冬里带来的温暖。Severus突然发现Hogwarts的一切也许并没有因为这场有史以来最残酷的战争而发生任何改变。Draco抬起头，他那十七岁的淡金色头发在早晨的阳光中泛起柔软而伤感的微光，然后他开口说话了。

　　“教授，我只是想祝您……祝您圣诞快乐。”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