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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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春来秋去，往复几载，陆满已满十四周岁，放在古代也算不得小孩了。
向雨田背手而立，目光落于前方，那身形瘦削而挺拔的少年身上。
少年一身黑色劲装，目如寒星，唇红齿白。脚踏一双长靴，腰间系着一根带子，衬得其愈发腿长腰窄，虽是静静地站在那处，却半分叫人忽视不得。
“你所学的已胜过江湖上绝大多数所谓大师，若不是遇上那些归隐的老怪物，寻常高手绝非你敌手。”向雨田顿了一下，似有些感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所学所知，尽数教授给了你，剩下的道，只有靠你自己了。”
向雨田不是没见过天赋绝佳的人才，他自己亦是其中之一。
年仅弱冠之龄，登上圣极宗掌门之位，仅为两载又接管了偌大魔门，向雨田在别人眼中可谓是“天纵奇才”。
但在他的眼里，自己的弟子陆满却才是“天才中的天才”，简直当得上“妖孽”二字。
在陆满身上，“道心种魔大法”的修炼出奇顺利，层层递进，如喝水吃饭一般简单，似乎不存在任何缺陷。
让一早就准备好了其他方案的向雨田无言以对。
如果不是对方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他绝不会相信，面前这个十来岁的少年，境界已在大宗师边缘徘徊，只差一线机缘就会突破。
他也只能感慨，天生道体果然是上天偏爱之人，而后对弟子更是用心了几分。
魔门庞大却有分裂，势力纵横交错，关系错综复杂得很，互相拥有彼此的暗探。
放在从前，向雨田固然不在乎。
因为天才并不罕见。
其余魔门派系亦有祝玉妍，石之轩这般出色的年轻一代。
然而如陆满这般的资质，却是罕见之至。
魔门原本就是一个松散联盟，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为了不让某一派系凌驾于其他派系之上，互相残杀双方优秀人才的情况。而以“强者为尊，弱者淘汰。”为宗旨的魔门之人，寻个理由互相残杀起来更是理直气壮。
直至前几任“邪帝”掌管魔门，以杀止杀，勒令几门宗门不得随意残杀对方门中优异之才，此类暗杀行为才算停了下来，也比从前更团结了几分。
等到了向雨田的师尊墨夷明以及向雨田自己这一代，前者辅佐石赵大将谋取政权，一心驱逐胡虏。后者沉迷大道，如若不是师命难违，甚至想丢了“圣极宗”掌门这一位置。
总而言之，相比起自己的目标，魔门都是随时可以抛之脑后的包袱。
因此久而久之，魔门无人掌控，又故态复萌。
放在从前，向雨田绝不会理会半分，冷眼笑看他人争权夺利。
只是如今却有些不同了。
人心是肉长的，再冷漠无情的人心中也有柔软之地，对于花费了自己诸多心思，聪明又听话的徒弟。
如今除却追寻大道之外，向雨田是真把陆满这位弟子放在了心上。
用现代的话，就是养崽上头了。
望徒成龙，却又担心自家徒弟飞得不够稳。
是以这几年向雨田开始收拾起了周围，对陆满的保护也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直至今天，不说外人，就算是魔门中人，也仅仅只是知道“邪帝”收了一个孩子作为真传弟子，听闻天赋出众，极为优秀。除了这些以外，邪帝弟子的长相和年龄等等信息，极少人知晓。
只是除了周身环境，向雨田从未梳理过这之外的势力。魔门看似同出一源，实则各自为战，成一盘散沙之势。
他心向大道，无意劳神。而这再度统一魔门之事，合该是交由自己的弟子来做。
这一晃就是十多年……视线落于俊秀非凡的少年，向雨田微微一叹，手掌一翻，手中多出了一柄模样黯淡，却隐含锐气的乌鞘长剑。
“此剑名为断渊，是师祖爷以天降寒铁，引天地灵气所造。”向雨田淡淡道，“我门中人少有用剑，你既于此道颇有见解，此物便赠你了。”
实际上，魔门中人成千上万，有人用刀，也有人用剑。向雨田想送东西，难道还没有合适的对象吗？
只是觉得那些人不配。
追根溯源，圣极宗的成立与墨家脱不了关系，甚至可以说是长久下来，墨家演变出来的分支。
墨家擅长制造各种器物，作为魔门正宗，圣极宗受其遗泽，多年发展下来，坐拥不少令人瞠目结舌的势力和宝物。
“断渊”源于墨家，出自师祖，自是不同凡响。放眼天下，能与之相较的宝剑，却是只手而已。
寻常人若是拥有，就好比明珠投暗般叫人心痛。
“谨遵师尊嘱托。”陆满接过，放到手中打量，见其虽然样式简单，但是挥动之间流动着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同他很是贴合，不禁露出一丝惜爱之色。
向雨田微微一笑，他这弟子向来不动如山，能露出这幅模样已是少见。知晓他满意，也是宽心了。
“去罢。”他负手而立，目光放远，缓声道：“谨慎行事，待你归来之时，这宗主之位，邪帝之名皆是你的。”
他及冠之年，接手邪帝一位，已是震惊世人。不知他这弟子继承之时，又是何等光景？
向雨田虽不在意邪帝之名，但这一名号向来被视为魔门领袖，还是相当有牌面，并非向雨田一人拍板就能定下的。
而魔门有一圣物，名为邪帝舍利，其中灌注着数代魔门圣君的毕生功力，为世人所知。然而除却魔门几大宗门领袖，无人知晓其准确下落。
诸如阴癸派祝玉妍之流不是没想过夺取邪帝舍利，只是这邪帝舍利的所在处——十绝关，太过为难人。
十绝关居于大漠腹地，地形险要暂且不说。十三年一开，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再加上向雨田还好端端的活着，这些人心动不已，却也不傻，便没有付诸行动。
在这些人眼中难于上青天的十绝关，正是向雨田指派给陆满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
能从十绝关中取出此物，旁人岂敢质疑其实力身份？
邪帝之位的考验，也以邪极宗为中心，向魔门两派六道的核心人物传了过来。
这魔门里哪有什么良善之人？更何况这些人野心勃勃，早有上位之意。
向雨田清楚自家弟子绝非等闲，但城府不是天生，再厉害他也仅仅是个少年罢了，能否算计得过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们？
陆满不知他内心活动，见他神色微怅，又带有几分深沉。略一思索，只当是邪帝习惯了弟子相伴左右，回不去从前作为“孤寡老人”的日子。
虽说他经常遭受“邪帝式殴打”，但思及着这十多来年对自己的疼爱，他倒是真心宽慰道：“师尊您只要不是腻了这位置，倒也不必非要传给我。”
邪帝原本沉浸在自己所塑造“儿行千里父担忧”的意境中，闻言一顿，全然没了半分忧虑，甚至觉得自己的好心喂了狗。
他肆意飞扬的眉眼睨着弟子，冷笑着说道：“你想得倒挺美。”
自己培养弟子为的是何？一是此生所学到了日后，不至于失传。二是遵守师命，希望有人能够接手这锅。
费尽心思培养的工具人想溜？骨灰都给你扬了。
当然，陆满说的是玩笑话。开辟三道的任务在身，眼看着其中之一在魔门有了着落，他岂会放弃？
陆满一开始也没想着先向魔门下手，毕竟沾个“魔”字，相比起其他，总是诡谲难测了一些。
只是投胎之后，他机缘巧合的落到了魔门，又兼之，这一行说起来也是自己的老本行。
思来想去，倒是比投身他道更加妙了许多。而他的角色卡，相比起其他两者，在魔门中也能发生更大的作用。
这一番思量，在陆满转念之中仅仅是短短几秒。
“师尊，那徒弟就不碍眼了。”他在原地行礼，微微一笑，顿时把眉眼间的冷意冲散了，端得是明月映清泉的朗朗之姿，全然不似魔门中人，“您老人家多保重身体。”
邪帝本人看得伤眼，摆摆手，示意他自行离去。
待目送陆满包袱款款离去，向雨田一双修长的凤眼轻轻眯起，嘴角微翘，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笑意，有些狭促。
陆满走远了，自是不知。
他这厢满心期待，直奔着刷影响力去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陆满握有青莲，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催动它，更谈何改变世界规则。
邪帝弟子的身份倒是给他添了几分神值，仅仅手指之数，可怜得令人哭泣。
如果继承了邪帝之位，鉴于魔门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倒是会上涨不少影响力。
但向雨田身体健康着呢，兼之功力深厚，可能陆满挂了，他也活得好好地。
更何况他又不想大逆不道的“改朝篡位”，辜负对方一番心意。且两人实力相差不少，还是洗洗睡，别做梦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陆满如今身为这世界的原住民，饶是他和天道存在私下交易，也得在规则之下行事。
苦，真苦，真不是人干事。陆满叹息，待运行轻功千里之外，离了魔门所属范围，立即就遇上了一个麻烦。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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