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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遇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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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着自己的小碗(三朵桃花图案俏皮的附于碗壁),穿着最喜欢的蓝色公主裙,一小步一小步学着动画片里的公主,优雅的、缓缓的一步一步,走到饭桌旁。厨房里的母亲,围着粉色的围裙带着微笑,烧着我最喜欢的糖醋排骨,那味道真的棒极了!而站在一旁的父亲,正端着盘子,穿着一件奶奶亲手织的驼色毛线上衣和一条修身居家裤,笑眯眯的给母亲当帮手,闲暇之余还给我们讲他上班的趣事。伴随着不时出现几声悦耳的欢笑,阳光从落地窗暖暖的拥下,一家人正在准备吃午饭。
原本温馨的家,现在一片狼藉……
此时此刻,我们一家三口蹲在餐桌底下。房子就像外公发脾气一样,开始摇晃,情况愈演愈烈,震的让物品都跳起舞来,玄关处书柜里的书一本接一本往地上掉,最后连书柜也砸向了地面。随着“咚咚咚”的声音不断出现,房子里物品无一幸免,地面一片狼藉。“不过好在没有受伤,没关系!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慕瑶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
时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伴随着房屋的震动带来的不安,让人非常煎熬。过了好久,突然震动停了下来。父亲朝桌外探了探头,对着我和母亲说“地震好像停了,你们好好躲着,我出去看一下。”说着,父亲小心翼翼的将我们护在身后,探出了身子,出去了。就在这时,“隆——”房子又开始震了起来,地震再次来袭,明显感觉比上一次更为剧烈,父亲直接在震动中晃倒在地。
我被母亲抱在怀里,她用怀抱紧紧的将我环住,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我瞪大双眼急切的盯着父亲,突然一大块天花板向着父亲倒下的身躯砸去……“不!!!!!”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一片废墟,父亲去哪了?我想了好久想不出答案。透过废墟的缝隙,一缕阳光调皮的打在母亲的脸上,我看到的是母亲闭上眼睛的样子,长长的睫毛一根一根整齐的排列着。她的眼角还含着有一颗晶莹的泪,顺着睫毛,缓缓的从脸颊划下一道美丽的弧线,如此恬静,如此美好。
我没有吵,也没有闹,静静的呆在母亲的怀里,贪婪的汲取她仅有的温暖,一动不动。
渐渐的,小小的孩子忘记了地震,忘记了父亲倒下的身躯,也忘记了母亲温暖的拥抱也早已失去了温度。
这只是一个梦吧,没错吧,这只是一个梦,父亲还在我身边,母亲怀抱还是那么温暖,我们吃着午饭,这只是我吃饭的时候睡着了,真是的,居然会在吃饭的时候睡着,不过母亲那么疼我肯定不会责怪我的……就这么睡吧,睡着了能也就醒了。
“母亲,晚安。”
突然身体一沉,感觉换了一个地方。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触碰了我的神经,又消失了。
“你好,请问慕瑶在这里吗?我是北方日报的记者,我想采访一下这位地震幸存者。”一个悦耳的声音传入耳朵,就像电视里的主持人一样,即专业又冰冷,但我清楚,她提到的是我的名字。
“我劝你还是不要问的好,这个小女孩太可怜了,她的父母啊……在地震中……为了她都去世了……”一个年轻女生的声音,虽然音量不大,却音音入耳,字字诛心。
可怜?谁?地震?父母……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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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慕瑶的元神进入桃树(魂穿)变成一只桃花妖之后,第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段时间后,她想着不能再继续这个样子了。于是便花了些许时日,她开始用元神与花鸟谈天,与附近的小动物(特别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身上纯白无暇,有着九条尾巴。她们相遇于一个烂漫的下午,由于附近没有果实,而迷路饥渴的小狐狸显些丧命,最终被慕瑶救下,这也成为了一把打开她们深厚友谊的钥匙。)说地,她想了解她自己,想了解她周围的环境,并且去习惯她的环境,因为在这里,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和放松,仿佛是一种归属感将她的心紧紧的抓住。
一段时间后,她大致清楚自己现在站立的地方,因有一条玄河而著名,所以叫做玄河国。之所以叫做玄河,顾名思义是黑色的河流,远看是如同深渊般的黑色,近看却清澈见底,鱼虾成群,捧一些玄河水,看到的是晶莹剔透,所以称之为神奇,奉为神明之作。而她,是一片桃林唯一远离玄河,接近边界的一棵桃树,不过虽然远离同伴,却是此地最大的一棵桃树。
她理所应当的承载了这颗树的所有记忆……
从发芽到开花,再到结果。
一年四季,周而复始。
一切是那么相同,却又那么不同。
原来一颗顽皮的种子一直都有一个倔强的心,天生就不甘于一生都呆在同一个地方。一年又一年,她努力汲取着养分,终于有一年春天,她等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她望着右边丛林里的一棵蒲公英,羡慕它能够远飞的同时寻找着自己远飞的方法。她深深地渴望去远方扎根的事情,很多小动物都听说了,并且跑来给她出主意。显然也让她周边的桃树们都无法理解。他们从一开始的不屑到产生深深地疑问,难道这样安逸的生活不好吗?难道这样安稳的一辈子不好吗?难道这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吗?
她没有回答他们的疑虑,也没有在乎大家的白眼和不解,默默的坚持着自己,坚守着内心的远方。
在很多很多小动物的帮助下,经过不断的总结,他们一致认为小鸟应该是带她离开的最好选择。于是,她便激动又兴奋的苦苦哀求小鸟,一次又一次,祈求它能将她带离,远离这个养育出她的地方,去追寻自由。
但是,世间有两种悲剧,一种是求之不得,多日后,小鸟并没有如期而至,大风便呼啸而来;另一种更为可悲,就是求而得之,她远离了桃林,临近边界,扎根成长。不过,也成为了一个独特的风景,并且让她认识了每天定时来赶来陪伴的九尾白狐,她的挚友。
她依旧渴望自由,不甘心扎于大地,她明白她离化为人形还有漫漫长路。不过她的元神可以在附近活动,她可以像其他小妖一样行动,只是多了一个范围的限制罢了。
她知道不出两百年,她便可以化作人形,不受大地的束缚,元神也不必因为所谓的范围而被限制行动,这是非常值得庆幸的。
就这样,慕瑶开始学着如何作为一棵桃树生存,用元神在附近游荡,学会了制作桃花蜜,也借着前世所剩无几的记忆试着酿制桃花醉,到后来远近闻名,吸引了不少朋友远道而来,只为寻一壶桃花醉,或是带一捧桃花蜜,他们都喊她作“幺幺”(奉她为最值得交的朋友,最亲密的尊称)。
她也乐的其所,不时便把酒吟诗,享受着沐浴阳光的幸福,享受着微风轻轻的抚摸,享受着小狐狸每天定时的陪伴,她沉溺于眼前的一切,好不逍遥!
小狐狸每天跑到树下和她说话,把远方的一切都向她描述,用自己的方式让慕瑶到达她想要去的远方。慕瑶让她依靠在自己的树枝间休息,送给她自己最美丽的花瓣,就这样,她们相互陪伴着度过了一天又一天,谁也没有想过分开,谁也没有想到离别。
一天,慕瑶念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细细的品味着这两句诗词。突然,一条血花划过天际,洒在了桃树上,大片大片的血融入桃树,血液渐渐渗入花心,娇艳的桃花更添了几分血性的妖娆。慕瑶来不及顾及天空上两团黑影的异常,看了看身上的血,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树根变得更加牢固,深深地向大地延伸,枝干成倍的增长,枝上花瓣妖艳的令人窒息,她发现自己突然多了三百余年的修为。
正当她吃惊的时候,不远处,小狐狸吊着一条玄色小蛇一步步向桃树的方向走来。她脸上有不少血,鲜艳的血在白色的毛发上绽放,一颗白色玉佩挂在脖子上,玉佩上一点翠绿甚是耀眼。
她停在桃树旁,松开嘴,把黑蛇放在桃树边,对着慕瑶,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滴溜的转了一下,对着桃树说到“幺幺(尊称),我感觉得到你的灵力足够化成人形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今天是来与你道别的”她低着头,用小肉垫轻轻的抚摸树干,一下一下……然后抬起头,眼神里的不舍消失了,她狡黠的裂开了嘴(狐狸本色暴露无遗)“至于他呀(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语言),他与一只大鸟打架,大鸟身负重伤逃跑了,而他就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把它放在你的身旁汲取你的精力,我相信它的伤会好的。”
慕瑶无奈的笑了笑,心想小狐狸肯定看准了自己会去救他。又想起了什么,她才注意到小狐狸的眉间多了一点红,她记得小狐狸曾经说过,当一点红出现就是她寻找爱情的时候了,的确刻不容缓。慕瑶缓了缓,笑着说到,“保护好自己”。
这次换作小狐狸有些惊讶,她抬起头,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紧紧的贴着桃树,“一定,还有我会回来看你的。”接着,她顺手把脖子上的玉佩取了下来,挂在了桃花树干上,“这个算是送你的离别礼物了,哈哈哈。”撅起小屁股,动了动耳朵,九条白色的尾巴跟着立了起来,挺起胸脯,郑重的傲立在桃树面前,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对着桃树。
慕瑶感觉得到,她真的要离开了。
慕瑶看了看枝头上挂着的玉佩,明白这个对小狐狸来说不算什么,她向来不在乎这些。
她笑了笑,化作了人形,这是第一次。一件桃色上服加上白色轻纱裙,裙摆上被一片一片桃花瓣如同一颗颗宝石般勾勒,突显出她绝妙的身材和惊艳的气质,感觉四周因为她的出现都暗淡了些许。慕瑶动了动四肢,陌生却又熟悉,她努力去适应,心中踊跃着无法言表的兴奋,激动的火花在胸膛绽放。她将手里的玉佩把玩了一下,那一点翠可爱的紧,让她甚是欢喜,她顺势将手里的玉佩挂在了脖子上,剔透的玉佩在白皙稚嫩的皮肤上作了精致的点缀。
就在这时,面前的九尾白狐也化成了人形。她身着一件白色长裙,腰部被束紧,将好身段完美的勾勒出来,外披一件银色长袍,边角勾勒一圈金丝,展现了狐狸的媚态,将她的美艳发挥到了极致。
她们俩看着对方,缓缓的面对面,动作轻柔带着郑重,抱在了一起。
“珍重!”
“珍重!”
一阵清风徐来,桃花瓣跟着风儿跳起舞来,与风儿一起,洒满整片阳光。花瓣雨里,狐狸还是变回了狐狸的模样,一身白色皮毛,仰着小脑袋,动了动一双毛茸茸的小耳朵,撅着小屁股,扬着九条银白的狐狸尾巴,伴着桃花瓣消失在了满城桃色中。
慕瑶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许久,感觉脖子有点酸,四肢还是有些僵硬。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曾经的根部已经变成了一个坑,四周的泥土产生的美丽弧线形成了一个屏障。慕瑶不禁有些感慨,毕竟待了这么久的,不免有些感情。然后回头寻了寻那条黑色的蛇,她慢慢蹲下,将他轻轻捧在了手心(感觉有种说不上的熟悉感,就像梦里出现过一般转瞬即逝),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坑里,并将飞舞的花瓣手于掌心,覆之身上,想着不出一会儿便会恢复。
她安抚好小黑蛇的伤势,便迅速站了起来,双手合十拂着胸口,心脏传来阵阵猛烈的撞击,她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裂开了嘴角,灿烂的笑了起来,左侧一个深深的酒窝绽放开来,她将头上的桃花收住,留了一朵桃色別于耳后,轻轻整理了一下裙摆,迈着脚步,朝着镇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