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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入清楼,初识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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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一阵的眩晕在脑里不断的泛滥,她挥着手,想抓住一些什么,可是无论她如何的用力,如何的抬高自己的手臂,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渐渐的,她感觉到雨水细细的滴落在自己的身上,顺着微开的领襟灌到了脖子里面。阵阵的冰冷终于把她从那无力的感觉之中拉了出来。
缓缓睁开眼,无边的雨水从天上飘落,打在脸上,冰冷而刺骨。
身下是泛着一股异味的泥土。
她看着,看着,好久,好久,终于才明白。
她现在躺在一个乱坟岗里面。因为四周大大小小的坟包让人感觉到无边的恐惧。
可是她却连一丝的害怕都没有。有的只是茫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抖着手,她从泥水里爬了起来。身上的衣赏早已破败不堪,在雨水的冲刷下,让她感觉到那阵阵的冷,透入骨髓。
终于爬到了坟边上挨着一块破败的墓碑坐了起来,却突然间听见从远处传来阵阵的马踏辕铃的声音。
马车从她的眼前渐行渐近,然后穿过,可是她却连一点喊它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就那样的看着,绝望着……
但是马车就要消失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却挑了头,驰了回来。
希望的光,在她的眼前闪现。
马车停了下来,阵阵香气隐隐传来。在这个清雨中更显得飘忽,轻远……
一道柔软的声音在马车上传来,“伶儿,我看那边好似坐着一个人?”
一只画着淡淡水仙的油纸伞在眼前晕晕的映着。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的在眼前闪现。
她使力的抬起头,睁开自己的眼。
那个人见此,回头低声道,“妈妈,是个女孩儿。她还活着,模样挺好看的,就是瘦了点。”
马车上的人,弯腰从车里钻了出来,伶儿见此,连忙撑起伞。
香气更深,红衣女子轻轻的蹲在眼前,声音里带着淡如春雨的清冷,“要我救你吗?”
她虚弱的点了点头。
那女子又接着问,“可是,我不是好人,我是花楼里的妈妈,跟着我,就无法回头了,你还愿吗?”
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想死,而眼前的人是唯一能救她的。
她只能拼命的点头,然后跌入无尽的黑暗中。
只听到清冷声音的主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手里抱着琵琶,香如故轻轻的拨弄着,淡淡的轻忧在眼前闪现。
坐在对面软榻上的茶绯,轻轻的摇着手里的团扇,一边闭着眼听着,一边从旁边的矮桌上挑起一颗晶莹透亮的葡萄,轻轻的放入口中,让人无限暇思。
她很美,是那种艳色夺人的美。
而坐在眼前抱着琵琶的香如故则如一株清梅一般的泛着幽幽轻红。
一曲终了,香如故不作声掀起眼帘收回迷离的思绪看着软榻上的茶绯。
茶绯,直起了身子,然后幽幽的笑了,“怎么了,后悔了吗?”
香如故,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悔,要是没有妈妈,如故此时早已死在乱坟之中了。哪里还有此时的自在呢。”
茶绯微不可察的挑起唇角,清冷的声音如滴水的翠玉一般的清冷幽脆,“这就是命,我们争不过。”
“妈妈说得是,如故明白。”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谁啊。”茶绯懒懒的问到。
“妈妈,是我,伶儿。”
“是伶儿啊,进来吧。”
随着开门声,只见一个清衣女孩走了进来。
伶儿一张素颜上什么妆也没有上,只见清颜,不见浓香,她走到茶绯的身侧,低声的说到,“妈妈,杨公子来了,他说想见您。”
美丽的脸上,泛着淡淡的幽,茶绯微微拧眉的扫了一眼窗外,“他来了多久了。”
“来了有会儿了,不过他听说妈妈在听曲,就一直等着,等到曲听完了,才央着我来说一声。”
思索了下,然后茶绯这才拾回眸光,轻轻的挥了挥手,“伶儿,让他在赏荷厅里歇着吧,我这就去。顺便去雪儿那里知会一声,让她也高兴下。”
“是,妈妈。”伶儿福了福身子,转身出去了。
站起身来,茶绯走到香如故的身前,轻轻的摁在她的肩上,笑了,如故看不见,只知道,拍在自己肩上的手上,传来轻颤,“如故,记得妈妈一句话,男人没有几个会在这地方动真感情的,有的不过是无处可泄的□□而已。所以不要轻易的把心丢了,我们的身子脏了不怕,可是如果连心也丢了,那可就完了。”说完幽幽的转身出了去。
心丢了,如故轻笑,心早在来这里之前都已经没了,还哪里会有另外一颗心让自己丢啊。
依稀可见梦中的容颜是那般的丰神俊朗,又是那般的遥不可及。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如云与泥之间般的距离,让她如何去思,如何去念。
整个楼里,都是知道的,雪儿姑娘爱上了声震江南的杨家长公子杨寒谦,而且杨寒谦也经常为雪儿一掷千金,真情以对,可是他们是没有结果的。
杨寒谦身处侯门世家,有很多事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
他想与雪儿姑娘呆在一起,难比登天。换作以前,家里人可以当作是他的一时贪玩,一时的放纵,可是真的当他愿为雪儿赎身的时候,世家里的面子,是决对不会允他这么做的。
一个青楼女子还妄想登上杨家的高高门楣,当上少奶奶,女主人,这还不让天下人齿冷啊。为此,杨家是万万不会同意让他娶雪儿进门的。
所以当香如故看着躺在床上早已病得奄奄一息的雪儿时,心里一丝的嘲笑都没有,有的只是轻叹。
这个世道,让人如此的无力啊。
“雪儿,来把药喝了吧。”手里端着汤药,如故坐在床边,轻轻的吹着。
雪儿原本一双美丽的夺人的眼眸此时早已光华不再,脸儿也憔悴得仿佛一个破败的布偶一般毫无血色,淡淡的泛着灰色,了无生机。
“雪儿要是不喝药的话,寒谦来的时候,看了会心痛的,会难过的。”
“寒谦会心痛,会难过,雪儿,雪儿不要寒谦难过,不要寒谦心痛,雪儿喝药。”苦苦的药水在雪儿的喃喃声咽了下去。
“姐姐,你说,雪儿是不是变得难看了,所以寒谦才不来看我呢,寒谦一定是讨厌雪儿了,一定不再喜欢雪儿了。”雪儿紧紧的拉着如故的衣襟,泪水在小脸上浅画着的问道。
如故轻轻的拍着雪儿那瘦可见骨的手,“怎么会呢,寒谦只是最近忙了些,等过阵子,他不忙了,就会来看你了,以前不也有过,他忙的来不了的时候,雪儿该理解他啊,雪儿是最温柔,最贤慧的女孩子,所以寒谦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呢。”
“是啊,雪儿最温柔了。”雪儿带着淡淡的笑,闭上眼,药效来了,沉沉睡去。
为她掩好被,如故轻轻的摇了摇头,“……哎……。”
走出去,一个声音在对面横栏处传来,“哎呀呀,……如故,你还真是热心啊……”语气中带着的潮讽,让人想不听都难啊。
如故淡淡一笑,“淡荷啊,怎么林老爷没来吗?”林老爷在的时候,她可不这个样,温柔得都能掐得出水来。
“你——你——哼。”淡荷一甩头眼里闪着嫉恨。
香如故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深得妈妈的喜爱,有的时候,妈妈不在,大家遇解决不了的事的时候,严然她就是话事的人一般,都来找她。
这怎么能不叫她嫉恨呢。
如故看着被装入棺木里的雪儿,眼里竟然一滴泪都没有。
也许,这样的结局对雪儿来说,最好不过了,也免得她再痛苦下去了。
突然人群被一个人给扒开了。
昔日俊秀雅人的寒谦公子,此时像疯了一般的推开眼前的人,扑到棺木上,一把抱住雪儿,哑着的嗓子里面带着碎了的心,“雪儿啊,你为什么要走啊,你不是最怕我难过吗?你走了,我怎么能不难过啊,我怎能不伤心啊。”只见他一口血水,哇的一声,喷了出来,然后幽幽然的昏了过去。
茶绯淡冷的扫他一眼,挥挥袖,“把他拉到一边。让雪儿入土。”
眼望苍天,如故眼神迷离,何为爱,此为爱,为爱泣血……
清月映花楼,处处显红艳。
如故坐在铜镜前,细细的画着眉,细细的印上嫣红。
茶绯手中摇着团扇,一身红得夺目的衣服下露着似雪的肩,看去,既夺目,又艳丽。
挥了挥,站在一旁的小侍退了下去。
茶绯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单手支着下额,思了一下,然后端起上面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饮了一口后,方才悠悠的开口,“你可当真想好了?”
如故垂下眼,细细的梳着发,让人看不到她眼里的思绪,只见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一切都听妈妈的。”
听到这里,茶绯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再摇了摇团扇,“好吧,一会儿,我派人来接你。”
听脚步声从门外渐渐的的变得轻了的时候,如故睁开眼,那里有着淡淡的哀,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如故随着前来接她的小丫头,漫漫的步进了茶绯的香厅。
打开门之后,如故独自一个人步了进去。
烛光幽幽的照着这个向来不开的香厅。
这里是茶绯的宝地。曾隐约耳闻,大约十年前,是茶绯所爱之人的屋子,从她所爱之人走了之后,这屋子虽然定期打扫,但是,却未曾有人住进来。茶绯严禁楼里的姑娘和公子不得随便进入的,今日能开,想必,来者必定不凡吧。
如故,轻轻的撩起近厅的红色绣帐,朝里面看去。
只见一个男子背对着她坐着,一边轻轻的饮着洒,一边吃着东西。
心不由得动了一动,但是如故仍是举起脚迈了过去。
就在她走过男子的身边时,一个天旋地转,如故已坐在了男子的腿上。
男子单手支起如故的脸,虽然先前听茶绯说过,这是一张绝丽的容颜,但是此时仍不由得被她夺了呼吸。
那是一张让人不得不惊艳的脸,淡如梅的肤色,淡如梅的眼神,淡如梅的清香在鼻息处微微拨弄着他的神经。
扶着她的腰,举起刚才喝了一半的酒,一口饮进,然后对上那嫣红的唇。
灼热的酒烧着如故的味蕾,滑下咽喉的酒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晕晕的。
抬起眼,看向眼前这个为自己□□的恩客。如故笑了,他长得很不错,英俊中带着儒雅的书生气息,这个人应该不会让头一次的她留有些许遗憾吧。
如故细细的感受着那个男人给她带来的感觉。
虽说以前,也听说过一些,也见过一些。但是真正到她面临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终究是怕了。
她尽量平复自己的心跳,松开自己的唇舌。
暖暖的舌在自己的口腔里转了一圈,顺着酒的灼热,让她升起一股莫名的热气。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与人相吻的时候,你这样的看着,会让我更加的激动吗?”男子轻轻的笑着,在耳边呼出热气。
摇了摇头。
确实没有人告诉她,她在这里也呆了一段时间,也许妈妈以为她该识得了一些,并没有特意叮嘱过她。
看着如故愣愣的目光,男子笑了,一点莫名而来的满意在心头泛现,这朵淡梅由他来摘了。
“好吧,那我来慢慢告诉你。”不用沐浴便已香气撩人,男子一手托起如故的娇躯向软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