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可期》俗人皮相

6、汪汪

　　第六章

　　沈谭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刚过六点。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他换了衣服抚了两下胃，往办公室走准备去吃饭，甫一进门就看到秦晗在跳脚。

　　他关了门还没来得及站稳，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就看着秦晗凑了上来，瞪大了眼睛叽叽喳喳。

　　“师兄，刚刚有个声音特好听的女人给你打电话，说你妹妹昏倒了送医院来了。真的巨好听啊！诶，话说你妹妹不就是林妹妹……”

　　每到关键时刻，她的语速就飞快。好在沈谭知道她的尿性，清楚地抓住重点，皱着眉头从她手里夺过手机，解了锁就去翻通话记录。

　　通话记录显示的是林予清的班主任。

　　想起来对方是谁，他的动作顿了顿，拨了过去还没一秒脑子里又响起秦晗的话，立马掐断，然后果断地拨了另一个号。

　　短暂的呼叫声过后，对面接了，却没听到有人说话。

　　也不知道沈谭什么想法，霎时间顾不得理会身后大呼小叫的秦晗，迈开腿往外走。

　　也就刚走出门，恍惚间像是听到一声狗叫，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没人会来医院看病还带着狗的。

　　又走了两步，细微的声响里，听到一声清晰的“汪”！

　　这回听的真真切切，是电话里传来的。

　　他停住脚，叫了一声。

　　“何岸？”

　　竟带了点颤音。

　　也就两秒间隔，他准备再叫一声，对面挂断了。

　　“……”

　　事实上，电话另一端的何岸比他还要无奈。

　　事情发生的原因还要从下午说起。

　　周女士是陕西人，一到冬天就格外想念老家的羊肉泡馍，家乡遥远，无以慰藉，只好自己动手。不管做的正不正宗，总之是按着自己口味儿来的，吃的舒爽。

　　瞅着今儿有假，她就想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羊肉炖着没多久，眉毛一抬嚷嚷着让何岸买馒头去。

　　何岸嫌弃家里的蠢狗没多久呢，就被使唤着出去买东西，顺便还被要求遛遛狗。

　　也就从职工楼到校门儿的距离，她身上套着她妈才买回来还没来得及穿过的花棉袄，脚上蹬着一双大头棉鞋，领着一只奇丑的哈巴狗，走在凛冽的寒风中——

　　去买馒头。

　　路上遇到俩大妈问了个好，拐过职工楼，遥遥看见教学楼那边有救护车乌拉乌拉的声音，边上还围了不少人。

　　何岸伸长了脖子去看，回过头来看到何盼盼在地上嗅来嗅去。她顺脚踢了下，带着蠢狗走过去。

　　她想着，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肯定得回去讲给周女士听，她可最喜欢听这些校园八卦了。不是吹的话，现在学校的情侣，她知道的比教导主任还多。

　　可等看见刚跟学生说完话就往救护车上坐的人，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有些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抓住那人袖子大声喊他：“老何！”

　　何老师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转过头来喘气，看见是她又咽了下口水：“岸岸，我往医院送个学生去，你先回去跟你妈说，晚上记得给我留饭，我肯定得回来，让她给我留门。”

　　周围僵直的气氛被这点小插曲陡然打破，有个学生竟然忍不住憋着怪笑。

　　何岸哭笑不得。

　　时间不等人，她略微思忖了下爬上救护车。看着对面动作极快的医护人员，再看一眼身边的何老师，一时间心里百味交集。

　　她是家里唯一一个孩子，结果多年待在外地不能在家侍奉父母。所以她也能理解，何老师对待他的学生就像周女士对待盼盼，他们把自己对女儿的爱也分散了出去，让自己觉得不那么孤单。

　　眼神转到躺着的女孩身上，那女孩长了一张瓜子脸，眉毛弯弯，齐刘海儿熨帖地顺在额下。她紧闭着眼睛，脸色发白，毫无血色，又紧咬着唇，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何岸没再多看，在何老师手上轻轻抚了抚，低声问：“通知家长了吗？”

　　何老师点头，叹气道：“她家里就一个外婆，年纪也大了，我跟老人家说了，看能不能找个方便的人来。”

　　越是年纪大的人越是看不得悲情。

　　何岸点头，继续抠手指。

　　过了会儿，何老师突然记起来什么，拍拍脑袋：“我想起来以前她还有个哥哥来学校给她送过药，后来我们还聊了两句，留了电话。不过她平时挺听话的，也没什么叫家长的情况，我也一时半会儿没记起来。”

　　表情很是懊恼。

　　何岸安抚了两句，拿过手机：“我来打吧。”

　　手机号码有点眼熟，接听的女声也很耳熟：“沈医生正在手术，有事请稍后再打过来可以吗？”

　　何岸觉得事儿挺急的，还是坚持简要说了句：“麻烦你帮忙转达一下，他妹妹晕倒了现在送到医院来了，让他赶紧过来。”

　　过了没多久，她手机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何盼盼竟然爬到她怀里想要表演徒手接电话，一只爪子没夺下来却把手机摔掉地上。

　　何岸没说话，瞪着它想让它认错，结果蠢狗冲她叫了一声。

　　何岸很无奈地去捡手机，蠢狗又叫了声，竟然屁股一蹲，坐在她手机上。

　　“……”

　　沈谭过来的时候，小姑娘刚进急诊室。何岸站在外面安抚老爹，她成年之后个子还跳了一点，人又瘦，越发显得挺拔而瘦削。

　　人群来来往往，她却永远能让他第一眼看见。有时候他骗自己，都怪她长得太高，太瞩目，让人不想注意都难，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心思在作怪地折磨着他。

　　他走过去，叫了声何老师。

　　何岸她爹点头，多看了他两眼。

　　何岸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这家伙就是那小姑娘的哥哥，长大了嘴好奇道：“你哪来的妹妹，我怎么没听说过？”

　　沈谭回她“邻居家的”，又把目光故意留在她的花棉袄上，等何岸注意到条件反射地环抱住自己，他又看向她的棉鞋。

　　他啧了一声，淡淡地说：“嗯，今天打扮的挺潮流的，刚参加完临江农业展？”

　　刚说完，感觉裤腿被什么东西抓住，低头一看，一只憋着包子脸的哈巴狗在讨好卖乖，见他看过来适时小小地“汪”一声，那委屈模样怜爱得很。

　　沈谭抿了下嘴角，眼神轻飘飘地看了眼何岸，语气却很是意味深长。

　　“真是狗随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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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负能量爆棚，写点自己喜欢的。
反正没人看_(?3」∠)_
最近好喜欢这种毒舌又深情的男主，没瞅到还是自己写吧(: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