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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42 冬宴(二) ...

  •   “小阿尔弗哪里去了?”水煮鱼的辣味飘满了整个厨房时,弗朗西斯这样问,一张嘴就被呛了一下,说完话就拿起杯子喝水。
      “我去摘花了。”一根呆毛和这个声音一齐戳进厨房,紧接着是一个金色的脑袋,“耀不是说要用那种腊梅的花来酿酒吗——”
      “唔?”弗朗西斯回过头,之见阿尔弗雷德抱着个半人高的罐子走进来,把罐子放在地上。揭开盖子,满满一罐子腊梅花。“我想这么多应该够了吧?”
      王耀嘴角一抽,这么多腊梅……差不多能酿二十坛了。
      “够了。”王耀微微一笑,“帮我加上些干净的水泡一天。本来应该用山泉水的,可惜这里没有——”
      “要用水?”齐布尔走进来,“要多少?”
      阿尔弗雷德张大了嘴,然后看了看王耀。
      王耀眨眨眼:“差不多装满罐子就行了吧。”
      齐布尔看了看那个罐子,伸手在罐口拍了拍,说了声:“Aqua apparuit。”
      像是有人在注水一般,罐子里渐渐盛了一些水。花瓣都飘在水面上,不肯沉下去。王耀挽起袖子,将那些花瓣轻轻压下去。“麻烦再多一些水,谢谢。”他说,齐布尔按他的要求做了。
      “多久能喝?”阿尔弗雷德看着王耀把那个罐子封起来,问。
      王耀想了想,说:“泡好之后我先挑一挑,捡着最好的酿酒——差不多等七八个月吧,正好等到天热了消暑。”
      “你们要干什么?”齐布尔问,“做点心?”
      “酿酒。”王耀道,“腊梅酒,我以前——”
      他瞥了一眼德米特里,及时地改变了话头:“听说过它的做法。”
      “酒?”齐布尔感兴趣地问,“浓度高不高?太烈的酒你们可不能喝。”
      “很淡的。”王耀笑眯眯,“可以当水喝。”
      “唔。”齐布尔兴致勃勃,“我想莫威提斯会比我更感兴趣——他一向喜欢这些东西。”
      “你们在说什么?有什么新点心了吗?”
      “他们在说酒。”齐布尔回答了亚瑟的问题,丝毫没有注意到王耀和弗朗西斯在拼命向他使眼色,“王耀打算酿酒,似乎是一种挺淡的酒,酿好应该可以尝尝。”
      “嗯?”亚瑟的声音在门外清晰了些,“什么酒?”
      “他说是腊梅酒。”齐布尔笑了笑,“用的是那棵腊梅树上摘下来的花——”
      亚瑟已经把头探了进来。
      “唔。”他看见了那个罐子,“要酿这么多吗?”
      王耀表情僵硬地回答:“不,只有一点点……不多。”
      亚瑟点点头:“我很期待。”说完他出去了。
      听完这话阿尔弗雷德的喉咙里发出一个声音,但发到一半就像被什么卡住了脖子一样停住了。他看着王耀和弗朗西斯,三个人又一齐看齐布尔。
      德米特里困惑地看了看好像遭遇了什么世界劫难一样的王耀三人,转身回去继续琢磨他的甜点。
      “怎么了?”齐布尔问,“我干了什么?”
      “你邀请亚瑟尝一尝酒……”弗朗西斯也发出了一个类似于悲鸣的声音,“不,我不要——”
      “弗朗西斯,到时候就拜托你了。”王耀一脸严肃地拍了拍弗朗西斯的肩,“只有你经验最丰富。”
      “没错,”阿尔弗雷德也郑重地说,“拜托你了。”
      在弗朗西斯反应过来之前,他端起刚出锅没多久的水煮鱼,离开了厨房。
      “喂!”弗朗西斯跳起来,“你们两个怎么能这样?”
      王耀无所谓地挑眉。
      “红烧茄子不做了。”
      弗朗西斯难以置信地看着王耀。
      “卑鄙!”
      “承蒙夸奖。”王耀一脸假笑,“那么你的回答是?”
      “……好吧,我来。”弗朗西斯凑到王耀身边,“拜托,红烧茄子一定要做……”
      齐布尔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糊涂了——这两人在说什么?
      “话说,”他伸手接过一只冲他飞过来的鸟儿时,问:“没人给你们寄卡片吗?”
      “什么卡片?”王耀把一个盘子倒扣在刚刚出锅的红烧茄子上,有些不解。
      “有,我家人给我寄了一些。”德米特里道,他又对王耀解释:“是新年的祝福卡片,很国家都有这种传统。”
      王耀一怔。
      “对哦,明天是新年了呢。”他轻轻嘀咕道,“还真不适应呢。”
      伊万洗了手准备给德米特里帮忙。他笑了笑:“的确,这种节日,还真是第一次过。”
      很久很久以前的新年,他都要给很多人打电话送祝福。后来国家渐渐消失了,他改成给自己辖区里的人送祝福。再后来——再后来他就死了。最后他出现在了这里。
      这是他们这些人,在崭新世界的第一个新年。
      “哪种?”德米特里问他,“你以前的新年都是和谁一起过的?”
      “嗯……想不起来了呢。”他微笑着摇头,“很多很多人……非常多。”
      王耀和弗朗西斯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各干各的事情,仿佛刚刚的对话没有发生过。
      齐布尔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客厅里亚瑟和阿尔弗雷德在聊天。
      他走近他们坐下。两人似乎是在聊一件让亚瑟为难地事情,阿尔弗雷德正在给他出主意。
      “要不然,”阿尔弗雷德认真地建议,“我帮你揍他一顿?”
      “首先你得能见到他。”亚瑟一脸嫌弃,“别总是想一些没用的办法——我真的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真心想帮我了。”
      “我当然是真心要帮你的。”阿尔弗雷德仰起脸,“但首先你得先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亚瑟垂眸不语。
      “谁?”齐布尔走过来,“亚瑟遇到了什么事吗?”
      亚瑟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说的是何塞·卡洛斯·狄达,缇洛露王国那个不知道现在如何了的大王子。”阿尔弗雷德替亚瑟回答道,“他说那个人是个——”
      “混蛋。”齐布尔接上了他没说完的话,这句话用的是雅安语,阿尔弗雷德诧异地看着他——他第一次听齐布尔用这样的词。
      “他对你做了什么,亚瑟?”齐布尔严肃地问。
      亚瑟咬着嘴唇想了想,在齐布尔耳边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了。”他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德忒米尔10B。
      “他要去干什么?”阿尔弗雷德茫然地问。
      “我不知道。”亚瑟耸耸肩。
      齐布尔回到17A01房间,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才稍稍平静下来。他当然记得何塞·卡洛斯·狄达——每个月都要给自己送一两次花的混蛋,他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随父亲出访缇洛露王国,在大王子的浴池旁经历的事情。
      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何塞·卡洛斯没能对他做什么(然而他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齐布尔却是彻彻底底将此人划入了自己的黑名单。
      他甚至想过,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再见到他,一定要彻底废了这个人。
      想不到他又对亚瑟下了手……难道,何塞·卡洛斯对特定年龄的孩子,有什么偏好?
      想到这里他抽出一张信纸,匆匆写了封短信装在信封里放在桌子上,准备下午找个时间去一趟通讯处。
      正好上次阿尔弗雷德提到通讯处的银喉山雀出了些问题,那就一起去查查看好了。
      他走出自己的房间,忽然注意到隔壁莫威提斯的房门打开了一些。
      前几天就开着吗?他没注意过,也可能是本来就虚掩着,只是刚才自己冲进房间时太急,门才打开了一条缝?
      齐布尔小心地推开那扇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窗关着,桌上的东西也都好好地放着,安安静静,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那么大概就是莫威提斯离开的时候忘记关门了吧。齐布尔微笑着替莫威提斯关上房门,却在瞥见门缝里悠悠飘下来的什么东西后停下了动作。
      那是一张小小的卡片,烫金的边纹,但上面什么字也没有,除了正中的空白处用黑色墨水写着一个字母“B”。
      齐布尔把卡片翻过来,看到背面是一行花体写的句子,看单词的结构像是缇洛露语。齐布尔抿了抿嘴,缇洛露语他只会简单的日常交流,这个句子他看不明白。
      “Cetro en mi mano, el enemigo en mi corazón.”
      好像是……
      “……在我手中……在我……”
      看不懂。
      他耸耸肩,把那张卡片放在了莫威提斯的桌子上。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的,或许是原先贴在门后的吧。
      齐布尔关上门,准备离开17A室。不知道莫威提斯在家如何了,毕竟是狄达王族的政变,他想必也是要参与进去的?前几天去的信他也没回复,有点令人担心。正好这次把亚瑟的事情告诉他,也算是给他送上一个何塞·卡洛斯的把柄,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他的忙。
      齐布尔皱了皱眉,又回到房间里,重新拆开信封,拿出那封信浏览了一遍,皱着眉头在最后添上一段:
      “又及:写信告诉你这些,只是拜托你方便的时候帮忙解决一下。如果形势险峻,这件事就暂且不提,你的安全最重要——盼你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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