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脂肪行

1、被遗弃

　　有一种烟花叫冲天炮，不知道有没有一种炸药叫横冲炸的。只知道那时全家村山下有个洞，像是被横冲炮给炸开的。里面四周狼藉，四季阴暗，有时候夏天还会挂着冰棱，但是那是和邻村除了翻山越岭到达的唯一便经。而我们的主人公全这时就躺在这个洞的进口，布褥的包裹让人看不清楚那是一个孩子。
　　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佝偻着肩，手里拿着镰刀，步履蹒跚的走着。后面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蹦跶蹦跶的跟着，嘴里鼓捣着“爹，我们今天能抓几只蛐蛐”“爹，啥是蛐蛐，啥是蝈蝈”“爹，上次咱抓的那个是蛐蛐还是蝈蝈？”“爹，我们今天是抓蛐蛐还是蝈蝈”老人一边走一边盯着前面，注意力全放到了前面看不清楚的东西上。女孩见父亲不理自己，加快了几步跑到父亲面前说“爹，你咋不理我呢”“三妞，你看前面那是什么”女孩扭头朝着父亲看的前方道“好像是谁家的小褥子呢，看着可新呢，我去看看”说完人就一溜烟炮过去了，跑到跟前三四米的时候她看到一只伸向天空的小拳头，像是一种对生命的呼唤。女孩呆了五秒后扭头就朝着父亲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爹，爹，爹，好像是个小孩儿啊”“是吗”“被裹着，但我看见了他的小拳头”两人边走边说着到了孩子身旁，女孩见父亲轻轻的用镰刀的另一头豁开孩子头边隆起的褥子角，这时孩子清晰的五官呈现了出来，微微凸起的额头下面淡淡的眉毛横长横长的，不似柳叶胜似柳叶，眉毛下面是一眸发亮的大眼珠子，机溜机溜的看着女孩，双手不再是紧握的小拳头，小小五指顺溜伸张的，似乎想抓住什么，有似乎想表达什么，也许他只是想有人能把他抱起来，女孩躲到父亲背后问道“他的爹娘不要他了吗”父亲没有回答，只是看看了褥子里面，孩子的旁边有一张纸还有一小包袋的糖，纸上写着“全”#年#月#日生。女孩的父亲看了一眼说了一句“真是作孽啊”，然后拿着镰刀背着手往旁边的道路上走，女孩拉着父亲的衣角，扭着头看着小孩，一手拽着，一头扭着，一步步走着，走了十几步后女孩跟着父亲沿着小路开始上山了，女孩像是落下了什么宝贝一样，一路一走一回头的看洞口的小孩，已经只能看到褥子了，父亲也回头瞄了一眼，然后女孩鼓起勇气说“爹，要不然我们把他抱回家吧，他爹娘都不要他了，好可怜啊，他还那么小，要是被山里的野猪吃了可怎么办”父亲看了看女儿苦笑了一下说“把他抱回去了你就吃不得饭了，你愿意吗”早上刚和三个姐姐争吃的女孩，摸了摸自己前心贴后皮的肚子，很认真的思考起来了。父亲停了下来，扭头往洞口看了看，发现被褥和孩子都不见了“那小孩已经不在那了”女孩听到着，马上停了下来，扭头看了看。“真是不见了，他上哪了，会不会被坏人给整走了，还是被叼走了”说完脑补起来小孩被吃的画面，女孩被自己的想象吓着了。木讷的看着父亲擦了擦旁边的时候坐了下来，父亲说“不是被叼走了，他的母亲或者父亲就在旁边看着他呢，估计也是这穷社会给闹的，吃不起口饭，养不起口人，捉摸着给他寻处好人家吧”看到女儿咽了口气把心放肚子了，父亲顿了顿，连续咳嗽了几声，伸手掏了掏，掏出来一个掉皮的烟斗和一个装小烟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空空的，早几天就没有烟末了，父亲嘴里嘟噜了句“妈的”，然后有把小盒子放进了口袋，就边上寻了些干草撕成小片塞到烟斗里，吸了一口，有吸了一口，还是没有吸出来烟味，然后像是放弃了一样把气吐了。一旁的女儿也笑了，“爹，你和我一样啊，我吃透明稀饭想吃出来糊糊，里面的野菜想吃出来肉肉”虽然没吃过肉肉，但说着粑粑起嘴巴来了，想起来曾经吃过的最好的红薯末末，经不起流下了口水“不过最后还是啥是啥的味”女孩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父亲苦笑了下看了看瘦弱的女儿说道“走，给你抓蝈蝈，给你宰它吃”“好，哈哈，我是只小鸡，咕咕哒哒”两人又重新上路，忘记了那一段，也许在那个饥饿可以要人命年代这是司空见惯了的事情吧，我们只有照顾好自己子女的前提下，才有能力帮助别人。爱有时是自私的，但谁也又能说这有什么错呢。女孩的父亲其实并不知道是谁抱走了孩子，他说的也是他心里的期许。

作者有话说

　　我们只有做好自己，才有能量照顾到他人。倘若自己都不曾照顾好，又能有多少能量给他人提供帮助呢
爱莫能助用在这里似乎轻浮了些，但如果我们生活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年代，不知道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会不会更能体会他们的心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