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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平和岛式烦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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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纷乱以后,临也池袋消失了。
帝人,将军,杏里回归了他们作为学生的平凡生活,门田组继续在池袋发光发热,露西亚寿司门外、赛门的俄式日语的宣传音依旧,飞驰的黑色摩托车后座不时有一个地下密医在满足地傻笑……
随着新宿最恶的情报分子的消失,池袋渐渐归于平静,好像一切都美好了起来。
街角自动贩卖机边上,金发男子叼着烟倚靠着墙,皱着眉头,神情有些烦躁。自动贩卖机只是自动贩卖机,不会再是武器,毕竟……已经不会再有一个灵活的身影来激起他的怒火,不会再有人敢面对面同他挑衅。
毕竟,那个人已经不可能再出现在池袋了。
“啧。”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不满地瞪视一眼自动贩卖机,静雄挠了挠头发离开了。因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满,所以静雄更加烦躁。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死跳蚤再也不会来池袋了。
“本来存活的几率就是五五,这种恶人老天都不想留。”那天在露西亚寿司,赛门转述了从一个叫宫间的女孩那儿听来的话,声音有些低沉。
静雄记得自己怔了一会,潜意识里他觉得临也是不会死的,还有比跳蚤生命力更强的生物吗?更何况那只跳蚤的名字还是折原临也!
反应过来的时候,静雄发现赛门、汤姆先生,就连不远处的门田组都把视线聚焦在他的身上。门田组的那个女孩甚至泪眼汪汪、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脑子一热,静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咧嘴大笑道:“那还真是大快人心!赛门,再上一叠金枪鱼!汤姆桑,我们干一杯!”
一个人勉强为之的热血不可能点燃全场,气氛很尴尬。
“好的,谢谢惠顾。”赛门不同寻常,很平淡地接了一句,勉强算是缓解了这份尴尬。
这个话题就这么掀过去了,眼前的寿司好像无比吸引人,所有人都在低头认真的品尝着,场面静悄悄的。
静雄只记得那天吃到的寿司很苦,比往日里难吃多了,干涩得难以下咽。可是他还在吃着,装作很愉快地吃着。
明明是一件大喜事,为什么开心不起来?这一定是错觉。
这些天,静雄一直一直很烦躁,他希望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胸口那团火焰无时无刻不在烧灼着他的神经。他隐约知道这团无名之火的来源,可是他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细思那到底代表了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新宿,走到了那栋大楼之下。
静雄知道顶楼不会有人,因为没有死跳蚤令人作呕的味道,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这一切都是本能,没有人能解释原因。
门这种东西对于静雄来说都是视若无物的,隐约的打字声戛然而止。静雄的眼瞳放大了一瞬间,一声“IZAYA”脱口而出。
门内是一个黑长直、穿着浅绿色毛衣、看起来很干练的女人,正坐在一侧的办公桌前,不愉地看着自己。女人很随便地说了一句:“他不在。”
静雄不认识,但是知道这个女人,临也的助手或者说是帮凶。
“他在哪?”静雄说这话的时候,脸有些发热。放在之前,如果有人对他说他会担心临也的生死,静雄绝对会对此嗤之以鼻。
“死了吧。”波江小姐一如既往的无情,又开始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了一句:“做的不错。”
静雄很烦躁,额角青筋凸暴,很想让自动贩卖机上天,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嘶吼:“十年,我无时无刻不想弄死他!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有人杀的死他!我平和岛静雄都杀不死他!”
“为什么杀不死?嘴上说着热爱人类,可是他自己本身就只是人类。”波江小姐的动作一顿,仿佛不能理解静雄的逻辑。
“或者和那些信徒一样,在你眼里,他是神?”波江小姐嗤笑道,讽刺的冷笑挂在嘴角。
静雄离开得有些狼狈。
波江小姐的话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仿佛在提醒他从来神时期第一次遇到临也后就产生的,那个误区。
无论是用自动贩卖机砸,用安全横杆横扫,用禁止牌击飞……折原临也都是不会死的,甚至活蹦乱跳的。无论怎么想杀死他,死跳蚤都是杀不死的。
临也对我不也是一样的?用车撞,引导地痞流氓向我开枪,陷害打击……他甚至做得更过分!可是为什么,这次死跳蚤就……真死了呢?
不可能的。
生平第一次,静雄觉得自己真的是怪物,相较于临也来说。
折原双胞胎蹦蹦跳跳地在街上游荡着。
静雄看到她们的第一反应是避开,想想又有些不对,单细胞的第二反应:既然她们还能这样逛街,是不是说明临也没事?
静雄冲了上去,这时折原双胞胎也注意到了他,很自然地打招呼。
“静雄桑,午好。今天可以带我们去见幽平吗?”折原舞流很活力地打着招呼,两个小辫在脑后晃动。
“午好。”九琉璃点了点头,表示对妹妹的附和。
“你们……”静雄向来不是会绕弯子的人,但是此时却有些难以启齿,“你们的哥哥在哪里?”静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异样,他极力掩饰这种……他不该有的情绪。
“放心吧,静雄桑。临哥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池袋了!”舞流自信地打包票。
“什么意思……”在露西亚寿司听到的话一次一次地被证实,静雄说出的话竟有一种他从未有过的强调。整个人呆呆的。
“不会出现了。”九琉璃用期待地眼神看着静雄。
姊妹俩只想见到幽平。
“他是,你们的哥哥。”
“临也,是你们的亲哥哥!”
“……是,啊?”姐妹俩有些不明所以。
静雄愣住,随即心头火猛烈燃烧,张扬的金发感觉都要竖起来了。瞠目怒视,亦不知瞪谁,他只知道自己很火大,很愤怒,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对什么人、什么东西发火!
“静雄桑,怎么了?你没事吧?”舞流问道。双胞胎姐妹有些害怕,搂在一起退后了几步。
“怎么可能没事!我要让临也去死啊!”他知道死跳蚤和他的妹妹感情不好,只是没想到不好到哥哥的死亡激不起妹妹心里半点涟漪。静雄突然很同情那个人,又觉得他不值得同情,这些不都是他自找的吗?都是死跳蚤自找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静雄觉得自己浑身燥热地快要原地爆炸了呢!
自动贩卖机!路边的机器立刻吸引了静雄的目光,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两只手用力的将机器举了起来,额角的青筋不是因为吃力,而是因为心中的无名火无处发泄。
砸哪里?
静雄呼吸一窒。
他就这样举着东西,一动不动。
死跳蚤。
将自动贩卖机放下,无力感蔓延心头。
斜靠着机器坐下,修长的腿曲起一边,静雄点燃了一支烟。烟雾升腾,静雄整张脸都埋在灰白的颗粒后,他以为能够靠这种东西获得平静,可是心中的烦躁却没有丝毫退减。
他还活着。
死跳蚤一定还活着。
静雄吸了一口烟,只有这种想法充斥大脑的时候,他的内心才能稍稍平和一点。
他去了新罗那里。
“赛尔提、新罗,我想找临也。”
“不是听说已经死了吗?”新罗笑得一脸傻白甜,还有些无辜。
一边的无头骑士脖子上的烟雾蒸腾了一瞬间。
静雄有些狐疑。
“找我做什么?”门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坏坏的,仿佛有些调侃。
静雄有些难以置信,转头望去,果然看到那个人,那个、那个他们都说已经……
青年黑色头发软软地落在额头上,苍白的脸上五官非常精致,猩红的眸子中满是戏谑和嘲讽,唇色很暗,看起来有些虚弱。此时靠着门边站在那里,上身赤裸,腰部却是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微微有血色透出、浸染、蔓延。
“你……”静雄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是不知为何他胸口的怒火反而在见到青年的一瞬间被平息了,他觉得自己眼眶发热。
“我?”折原临也有些好笑。他不打算去揣摩怪物的心思,反正也揣摩不出来。
想到自己那么多天里对这个家伙的担心,一股无名火又冒出来了。不同于那些天无处发泄的烦闷,而是同往常,同24小时战争组时期的那样的、那种怒火……静雄竟在其中察觉到了几分喜悦。
“I——ZA——YA——”静雄想要冲上前去给那人一拳,却被赛尔提拉住了。
临也下意识地回身一跳,手上已经出现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刀,笑容轻松而挑衅——如果忽略他腰部蔓延的血迹的话。
“临也,你不能动!你的腿还要不要了!”新罗跑过去,顺带责备地对静雄说道:“静雄也是,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再补一刀就真死了。”
只是新罗没想到,静雄真的定在了原地,放过了他奄奄一息的宿敌。
赛尔提,甚至临也本人都非常诧异。
临也的胳膊轻轻地倚靠着新罗,仿佛朋友间的交流而不是站立的支撑。他眉梢微微一抬,说道:“怎么?不打算再来一下?”
“等伤养好了再杀死你。”静雄坐在沙发上,眉眼间是难以掩饰的放松,他取出墨镜戴在脸上。
临也嘴角抽了抽,猩红的眸子中有些莫名,眉头微蹙好似嫌弃。
他果然不太理解怪物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