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苏麻喇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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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胤祯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再次向绿珠求证，“嬷嬷真的叫福晋留下吗？”
即使绿珠当时分明就听得很清楚，却还是不由怀疑，面对胤祯的追问只好重复道：“刚才苏嬷嬷让绿珠回来向娘娘和十四阿哥禀报，苏嬷嬷与福晋一见如故，想让福晋留下住几天唠唠家常。”
“唠家常？”苏麻喇长年安居在那小佛堂里早已不问世事，有什么家常可念的？“嬷嬷见着福晋后还说了些什么？”胤祯再问。
绿珠说：“当时苏嬷嬷提起福晋两年前在御花园落水救人和开菜馆的事，还夸福晋聪慧。”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苏嬷嬷还问起九卿朝房的事。”
“九卿朝房？”德妃也觉奇怪，“她老人家早不过问世事，怎么会提起九卿朝房来了？”
被两位主子这样追问，绿珠心里一时没了底：“回娘娘，其实绿珠当时也没细听，只听着苏嬷嬷还说九卿朝房的什么星什么克来着，像是在说一个人。”
胤祯一听心里的不安就更加强烈，那曾经奇怪的预感又不知不觉地出现。看出了德妃的疑惑，胤祯只知道这种未知的隐情不能让德妃知道，便突然笑了笑：“嬷嬷年纪大了，怕是有些糊涂了。”
听他这么一说德妃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料想也是，这些年来她老人家深居简出，每日念佛诵经，宫里人也知她潜心奉佛不敢扰了清静。她身边只有两个小宫女侍候着，平时没个说话的伴儿，日子久了也觉独单。”笑着拍了拍胤祯的手，“如今可好了，看来她老人家对潆儿很是喜欢，老十四就别舍不得你媳妇了，就让潆儿在那儿住上几天吧。”
“只怕明儿这小子吵着要额娘呢。”胤祯也笑了笑。
德妃见此便乘机说道：“那可好办，就让小孙儿留在这儿陪陪本宫，吵着要额娘的时候本宫就叫绿珠传潆儿过来。”说着又接过奶娘怀中的弘明，用手指逗了逗那粉嫩的脸蛋，“明儿这几天就跟着妈妈，好不好啊？”话儿一出，便又听见弘明咔地一笑，“真是乖孙孙！”德妃是乐得眉开眼笑。
看见德妃这样宠溺着弘明，胤祯居然话里带酸：“额娘可真偏心，如今只顾着孙子不要我这儿子了。”
“都当阿玛的人还跟额娘撒娇。”德妃笑着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回去有这么多福晋宠着哪还轮得上额娘啊，额娘如今就疼明儿一个，好不好啊？”最后那句是朝着弘明说的。
原本说好只小住数日，不觉中却已过了大半个月。在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絮潆每天都是慈宁宫、永和宫两边跑。不知道是因为与苏麻喇有着共同的语言，还是因为用不着与某人独处，虽然见人的机会多了心里却比在府里的时候更加自在。而德妃也甚是高兴，除了每天能逗着弘明玩，连胤祯下朝后过来请安逗留的时间也长了许多。
关于苏麻喇的秘密，絮潆在这小佛堂住下的第一个晚上便听着苏麻喇娓娓道来。就在絮潆穿越的两个月前，一辆载着某大学十数个历史系师生的中巴，行驶到内蒙古科尔沁沙地时遇到沙尘暴而与外界失去了联络。其中一名大三女生再次睁眼之时便发现自己已身处三百多年前的科尔沁草原上，此时的草原依旧是河川众多、水草丰茂的原始风貌，而这名女学生更惊人的发现自己所穿越的这个身体，就是足以影响往后大清数十年，一生充满传奇的苏麻喇。
她没有告诉絮潆穿越前真实的姓名，因为她说：“度过了大半生，这里早已是我的家，我就是苏麻喇。”这样的剖白给絮潆带来的是震憾，只是一时间还未能认清在这穿越后的整整八十年里，苏麻喇是终究无奈地认命，还是真的早已完全将自己与历史融合。
苏麻喇告诉絮潆，穿越之前的她有着与所有时尚的女孩子一样的习性和喜好，在穿越后的一段时间里，她曾经是那样的孤独无助、怨天尤人，甚至试过所有能想到的可能和所谓的方式希望回到未来，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消磨着她的信心和决心。熟悉中国历史的她知道这个身体所将要承受的历史使命，这是一种无形而又强大的压力。
絮潆曾经向她询问过历史上完颜氏的命运，因为深信她一定会知道，但是苏麻喇给她的是一个既令她失望又是意料之内的答案——无可奉告。苏麻喇说：“我不是存心为难你，只是这虽已是不可能逆转的历史，却也是你必经的人生之路。知道将来或许能让自己有更多的心理准备甚至是避免灾祸，但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它会让你总是小心翼翼地防备、蓄心积虑地策划，与其成天忧心忡忡地想以一个旁观者去应付终会到来的命运，何不以一个当局者去感受历史的魅力？”
说到这里苏麻喇突然一脸的正色，“即使知道历史又如何？谁敢说凭着一个人的力量能去改变？”
絮潆只能无语……
“即使有能力去改变历史，但是，你有这个胆量吗？历史是过去的事实，没有过去又怎么会有未来？我们所能存在的因素，就是历史。”苏麻喇语气依旧的平和，却不容乎视不容反驳，她是认真的，也是在告诫。
这是她作为一个老穿越的总结，苏麻喇传奇的一生自然让她笑傲回首过去，但当絮潆知道她完全地依照历史上苏麻喇姑的生活习性度过了整整了八十年，一种敬佩之情从心中油然而生，以此来印证她的告诫更有说服力。
历史上的苏麻喇有着自己的信仰和生活方式，一是终年不浴，只有到年终最后一天即除夕之日，才用少量的水洗一洗身体，然后再把这些用过的脏水喝掉；二是终生不吃药，即便病情再重，也不服用任何药物……这一切对于一个成长三百年后大城市里的人来说，是难以想像的，但是苏麻喇将这一切都坚持了下来，与历史无异。在苏麻喇的话中表示，这是对历史的敬畏，她是真的害怕，这也是穿越人的无奈。
对于苏麻喇的话，絮潆整整消化了两天两夜，她突然发现在自己的肩上一下子有了许多莫名的负担，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自信没有任何强大的力量枉图去改变历史的任何轨迹，只是自己的思想与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格格不入，特别是跟自己有着密切关系的人，如今的相处已无法掌握变得一团糟，她不知道自己能隐忍到什么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为自己的任性承受巨大的代价，她，承受不起。
苏麻喇知道自己的话将絮潆吓坏了，只是微微一笑，那苍老脸庞上顿时皱纹尽显。“虽说历史不可改变，却也别将自己的能力想得太强大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许多人苦其一生精力智慧，机关算尽，依旧败在历史运命之下。不要枉想改变历史，却也不必为了遵循历史而迷失了自我。”
这是一个复杂而难以把握的尺度，苏麻喇告诉絮潆，她花了一生的精力才领悟过来，如今为时已晚，但她却从不后悔，因为这一生，很精彩。
她应该是幸福的，因为她在遵从命运的过程中学会了享受命运，所以她能以乐观的态度去接受所要面临的一切，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生活。
“现在你还想回去吗？”过了好几天，絮潆才问出，对于一个穿越了八十年的老人来说，这样的问题太残忍了些。
果然，苏麻喇那一向淡然的神色微微暗去，好一会儿才向天长叹：“太累了。上天只给人类数十年的生命，只因这数十年所能经历的已太多太多，酸甜苦辣无一缺乏。无论人生有再多的精彩终会疲惫。我越穿了八十年，加上之前的二十二年，整整一百零二年，够了，心也累了。”
没有正面的回应，答案却是如此的清晰。
难道自己也要如此吗？在这个空间待下去，等到心累的那一天，然后坦然地接受一切。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真的想这样吗？
苏麻喇每天有八个时辰跪在佛像前祷念经文，每到这个时候絮潆除了去给德妃请安便是在佛堂后的小院子里帮苏麻喇照顾种下的青菜，絮潆没想到在皇宫深院中也有这样小小的田园之地，原来平时除了康熙时常赏来些素菜，苏麻喇都吃着自己种的蔬果。这让絮潆想起了高中时学农的经历，虽然并不在行，但在苏麻喇和小宫女的指导下，倒是做是头头是道。闻着清新的泥土味，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
不知何起，秋风渐起，絮潆提着水，蹲在绿油油的小白菜地前，对自己这些天来尽心照顾的成果十分满意，再过两天就能栽了，还真是有成就感。伸手往旁边的水桶探去，才想起水瓢忘落在屋子里了。起来正要转身，却发现水瓢已被递到了眼前，惊异着抬头一看，竟是胤祯。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苏麻喇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