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会过去的 ...
-
琴声已尽却依旧在耳际缭绕，越发靠近的身影在透着窗户洒落的银光下显得格外的高大，风中跳跃的烛火映在那渐褪了稚气的脸庞上，自信、温柔、阳光……絮潆此刻才发现这个几乎与自己日夜相对着的他，不知何时成长得与月如此的相似，竟让她一时间失魂落魄，任由着他轻拭着眼角的泪痕，无法作任何反应。
“喜欢吗？”看到她愕然地愣着，胤祯便知道自己的努力达到了期望中的效果，此刻眼眸中的脉脉含情彷佛能将所有融化。
温柔的声音让絮潆回过神来，是因为这座古钢琴和那首歌曲的关系才让自己产生错觉吗，但又为何偏偏是这样的错觉。“为什么……你会弹这首歌？”想起刚才心中的悸动，话语间不禁微颤。
“不可思议吧？”显然是经过一番的苦心才让胤祯此刻如此得意，“那天你弹这曲子的时候我便让徐日升用心记下然后教予我。没想到那徐日升还真有本事，只听了两次便全都记住了。古钢琴这东西要认真玩起来可真不简单，皇阿玛曾让我们兄弟学，个个都是叫苦连天的。为了给你一个惊喜，这半个多月来我可是费尽了心思秘密苦练，怎么样，虽然不能和你相比，但弹得还算不错吧？”
将这半个多月以来的点点滴滴都串联起来，絮潆倒是全明白了：“这么说来，跟我生气、将我禁足、对我不闻不问也是为了给我所谓的惊喜吗？”看到他微微怔住便知道自己的猜测丝毫无误，“看不出来原来你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沉得住气。”淡淡地叹了声，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屑。
胤祯本是一番用心良苦却没想到絮潆会这样看他，但一想这半个月来自己的行为定是让她心里受了许多委屈，便将她轻轻拉入怀中：“记得成亲以来虽然我们闹过好几回，但是我都不愿用身为丈夫的权力和地位去压制你，因为我们都彼此尊重，都希望我们的相处是平等的，。那天我心里真的有气，用丈夫的权力将你禁足，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平衡。这些日子让你受了委屈，对不起。”下巴轻轻地抵着絮潆的额头，“那天我很快的就后悔了，本想向你道歉但奴才们又都看着，一时拉不下面子，便将计就计乘这段时间练好曲子，希望能哄你开心。絮潆，你知道吗，在你身上有太多的不可思议令人惊叹、让我无法捉磨，有许多问题很想问你，却不敢开口又不知如何开口，我怕问了之后又不知会有什么状况会发生，所以我选择乎视也不愿听到任何的答案。”
环在腰间的双臂渐渐的紧束让絮潆感觉到他此时的不安，她从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是如此注意自己，不知道他早已察觉许多的疑问，只是一直隐忍着。一阵感动在心中油然而生，也让她更加提醒自己的处境。絮潆从他怀中撑起，抬起头望着那闪着光亮的双眸：“胤祯，你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吗？这首曲子叫《蝶恋》，在曲子的背后还有一段传说。”
“《蝶恋》？”胤祯轻喃着，嘴角微微扬起化作一道柔和弧线，“好美的曲名，那一定一个美丽的传说。”
“的确是一个很……美的传说。”絮潆长长地舒了口气，“从前有个叫刘晋元的富家子弟，原本身体一向健康的他突然生了一场怪病便长卧不起，父母请了许多名医大夫都无法查出病由。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叫彩衣的女孩晕倒在刘府门口被刘母收留在府内做丫环，彩衣为了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便日夜用心地照顾刘晋元，竟令他的病情渐渐有了好转。此事很快地传开了，加上彩衣天生异禀身上总是散发着阵阵的花香，大家都说她是花仙子下凡，而刘父、刘母也打算将她许配给自己儿子。但是刘晋元却不这样认为，因为彩衣每天总是神秘兮兮地跑到后院便无所踪，而自己每次喝了她送来的药之后总是昏昏沉沉，便对彩衣的目的起了疑心，还请来了道士作法，果然将她逼出了蝶妖的原形。刘晋元中的是千年道行的蜘蛛毒，而这段日子以来彩衣来后园都是为了采集百花酿制解药，但是此时对刘晋元的用药已到了最后的关头，眼看这数月来的努力便会付诸东流，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彩衣将自己修练了五百年的元神输给了刘晋元，及时地保住了刘晋元的性命，而她自己则因为失去了元神而化作一只白色的小蝴蝶最后飘舞着消逝在阳光中。”
絮潆顿了顿，继续说道，“刘晋元终于病愈苏醒，然而关于彩衣的一切记忆却完全消去，他永远都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满怀花香、日夜贴心照顾着自己的女子在他生命中出现过。他所能记得的，也只是在病倒前的那一天，在花园中自己随手救下的那只白色被蜘蛛网困住的小蝴蝶，所能记得的，也只是自己为了救那只小蝴蝶而被那蜘蛛狠狠地扎了一下……”絮潆苦涩地笑道，“果然是一个很美的传说，是很凄美吧……”
没有想到关于这首子的故事竟是这样的悲剧，胤祯的心也揪了起来，紧紧地拉住絮潆的肩膀：“我真傻，竟想将这首子作为礼物送给你。以后我们再不要弹这首子了，再也不弹了……”
“胤祯，你的用心真的让我很感动，我本不该将这个故事告诉你让你扫兴，但是我还是决定告诉你，知道为什么吗？”絮潆拉下抓住自己肩膀的手又缓缓松开，转身走到琴边抚摸着冰凉的琴键，这一切都让她感受到属于三百年后的气息，从这座古钢琴奏出的《蝶恋》，让她想起那段曾经疯狂痴迷于电玩的年代，那，才真正属于她。
胤祯彷佛知道她想说什么，却故意扯开了话题：“絮潆，怎样都好，今天是你生辰，刚才不开心的都忘了吧，我陪你出去看灯笼好吗？那些灯笼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各个都不同、都很有特色，你一定会喜欢的！”说着正要拉她走，却被她抽离而去。
避开那惊愕又带着哀求的眼神，絮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有些事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有些事错了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法挽回。不，其实谁也没有错，晋元没有错、小蝴蝶也没有错，错的只是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一个是人一个是妖，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就算勉强让他们在一起，终会因为身份、处境、经历甚至是思想的不同而分开。这本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她和胤祯也是一样，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的身份、地位、处境不同，他们受着不同的教育和思想影响，在许多问题特别是感情方面根本无法达到共识。虽然胤祯也是一个理解爱情、尊重爱情的人，但是他的理解、尊重方式和底线却是让絮潆无法承受的，她能像朋友般尊重他的行为和思想，却无法在感情日渐深陷的状况下，以一个妻子、一个枕边人的心态去面对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
“为什么要说这些？”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胤祯有些失控，“都是这该死的东西和这混帐首子！”咬牙切齿地将一切都归咎到古钢琴上，紧握着拳头让全身的肌肉都在发抖，猛地朝那琴键上挥拳而去，顿时浑重的金属撞击声如闷雷般轰炸而来，彷佛要将所有都震得粉碎。
絮潆冲上去按住那双颤抖而又红肿的拳头，不知是那声惊吓还是心中的悲痛，泪水已不禁夺眶而出，沿着脸颊渗在双唇间，滴落在胤祯的手背上：“胤祯，你冷静点！”
双臂突然被紧紧地捉住，“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就够了！这就够了！”胤祯每说一句话，手中便是一下摇晃，让絮潆一阵晕眩。
“不够，这都不够！”絮潆大吼一声听在胤祯耳里是那样撕心裂肺，“我要的不是一个要对其她女人负责任的丈夫，我只想我的丈夫只对我一个负责任。胤祯，你做得到吗？此时此刻的你还有资格做到吗？你有能力给我想要吗？不，你给不了，你早已有了需要你负责任的可怜的女人，你已经没有资格给我想要的，我也没有资格去向你要求我想要的，因为你也是她们的丈夫！”提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一些，“胤祯，若我和絮涵同时被两把刀制住，两把刀亦同时向我们的脖子上划去，而你只能救下其中一人的性命，你会救谁？”
望着絮潆逐渐淡然的脸色，胤祯显然是不能理解又十分为难：“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絮潆只是摇了摇头：“这只是一个选择，请你按照真实的心愿，告诉我你的选择，你只能救一个，而另一个就只能死。胤祯，我不希望你欺骗我，我想知道你的选择。”
手心因拳头再次握紧，胸口如无法呼吸般闷窒，为什么她要出这样的难题给他？……不，其实一点也不难，就在她说出问题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不作任何的细想，在潜意识便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愿在她面前作出这样的选择。
“胤祯，告诉我你的选择，请你不要骗我。”絮潆再次说道，是提醒也是催促。
眼睛中的光亮悄然逝去，胤祯只是垂下头，面对她已是那样的无力，几经艰难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并不完整的话：“我……救你……”
这是一个早已预料的答案的，絮潆并不感到意外，而她也知道胤祯早已明白这个选择的症结所在，所以她知道他并没有欺骗她。然而心头却如释重负，因为大家都明白了，也终肯去面对：“同样的问题，换作是要我在你和月之间选择，我也会选择你。因为我不过是喜欢你，你也不过是喜欢我，我们谁也不想欠谁的，因为我们都知道欠不起、还不起，既然如此又何苦继续纠缠？我不想做那样的女人。”抬起头脸上竟是灿烂的笑容，右手缓缓提起等待着胤祯的相握，“胤祯，谢谢你。”
望着眼下曾经无数次紧握着的手，胤祯先是一愣便又马上领会，犹豫着还是提起手将她的握住。就在这西式的握手中，两人相视微笑，却是那样的苦涩、那样的沉重，然后他们所期待的是，一切都会过去的。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会过去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