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嫣然》流光倾城

7、爱情是怎么一回事

　　人群的中心。一身黑色休闲款礼服的男人，领口的银白色衬衫稍稍敞开，尊贵优雅中更添了几分性感不羁。臂中挽着的女士，长及脚踝的露肩黑天鹅绒长裙，高贵的盘发，一串层层缠绕的钻石项链闪烁在光洁的颈间，更衬得整个人美艳不可方物。

　　“萧氏的继承人鲜少在这种场合露面，今天能得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啊！”

　　“是啊，旁边那位应该是夜氏的千金了吧，也是不可多得的女子呢！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这下不知有多少豪门千金世家小姐要跌碎芳心了呢。萧少可是第一次在出席公共场合时携带女伴，估计也是想宣称什么吧。而且看两人的亲密程度，感情应该好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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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吵，好乱。

　　她曾经想过，也许他身边已经有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那个时候她问自己，如果这样要怎么办。很可惜，她始终没有办法作出回答，甚至，只是想一想都会觉得没有勇气。可是，现在，现在，她最好的朋友亲密无间地挽着她最爱的男人，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叫她，情何以堪！

　　“落雪，怎么了，你别吓我？”月怡已经急得带上了哭腔。好友的反应是她从未见过的，一向镇定自若，永远淡定优雅的雪，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神情。

　　“没事啊，我怎么会有事。”那样苍白的笑容。除了她，大家都很幸福，不是吗？

　　“雪，你有事就说出来啊，不要这样，我从没没见过你这样……”

　　“月怡，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猛地站起，她要离开，哪儿都好，只要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转身，不远处却传来熟悉了十几年的声音。

　　“雪……”

　　怔怔地停住，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然而，那一脚，终是没有迈出去。

　　是上帝怪她之前的人生得到的幸福太多了吗，所以才这样折磨她。这样一对璧人站在她面前，竟耀眼的让她无法直视。

　　“蔷，你们认识？”淡淡的声音，有些许讶异。

　　无意识地挑起唇角，居然会有一天，他站在她面前，问别的女人，你们是否认识？

　　“嗯……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夜蔷的眼神微微有些闪躲，只是对视的那一瞬间，复杂难辨。

　　她看到了什么，愧疚，懊悔，悲伤，还是疼痛？你，会有我痛吗？

　　注视着凌落雪，萧亦辰不再开口。他从最初就注意到了她，只是不知道，什么样原因竟会让她如此的苍白，和失魂落魄。而她和蔷，居然早就认识，但他却从未听蔷提起过。实在是，有些不合理啊。

　　“不好意思，我有些事，失陪了。”不等眼前的两人答复，落雪掉头，飞快离开。

　　她今天实在是，很反常呢。

　　看着那抹接近落荒而逃的浅蓝背影，萧亦辰若有所思。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那一缕淡淡的在意，叫做担心。

　　没有注意眼前的路，只一心想避开所有人，绕过一道有着繁复花纹装饰的门，她仓惶地逃出大厅。

　　这是座面积庞大的幽深花园。落雪靠在远离喧嚣的一棵高大松木下，闭上眼。夜风携带着花草的清香，让她稍稍清醒过来，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灌丛投下深深暗影，远处有潺潺的流水声。抬头，辽远的苍穹上几颗忽闪的星，清冷地注视着世间的一切。已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

　　有些茫然地被身后追来的人唤住。

　　“雪，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又何曾知道，我爱他爱了多少年！比你爱的还要久，那么久……”夜蔷有些哽咽，精致的头发因为奔跑而松散开来。

　　“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而回来。为此甚至不惜和慕尧哥哥闹翻。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苦苦瞒着我？你知道当你深爱的人不再记得你，那些刻骨铭心的一切全部化作空白时我有多痛！你知道每当午夜梦回时只看得见一个决绝的背影时我有多痛！是，你爱他，全世界的人都爱他，可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还要我有梦可以做！”月光下，落雪的脸白的有些透明。终于有星芒般的泪从绝美的脸颊上滑落，那是隐忍了多久，从不让别人看见的泪啊。

　　“雪，我不是故意要瞒你，可是我怕，那时的他那样爱你，我怕……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可我从没觉得他属于过我。我不敢失去他，我不能……我真的爱他啊！”夜蔷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所以你连我们的这份友谊，都不要了？”落雪幽幽看着眼前的的好友，“蔷，我不怪你，你也只不过是，深爱上了而已。我只怨自己，当年因着那份心高气傲，开口要他离开。我的幸福，是我自己丢弃，怨不得旁人。”她累了，苦苦地从英国赶回来，只是为了见证爱人心的丢失。回去，她要回去。为什么当初自己义无反顾，不顾父母的反对。幸好，两年之期，已经不远。

　　“蔷，你走吧。我不会和你争什么。守好你这份爱，等两年之期一满，我就回英国去，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懂了，也不愿意再去懂了。但至少，爱或不爱，让她自行了断吧。

　　“雪……”夜蔷有些迟疑地唤她。

　　“让我一个人呆一会，行吗？回去吧，他在等你。还有，别让月怡来找我，让她不要担心。”她不怨她，不代表她们还能回到从前。爱情和友情，为何总以一种难题的形式出现在生命里。

　　她倦了，什么人都不想见。

　　夜蔷静默了好久，终于离开。谁又知道离开的，还有这份十几年来亲密无间的友情呢。

　　落雪慢慢滑落，抱膝坐在树下，缩成小小的一团。心也一点点地沉下去，就让它永远冰封起来吧。她还奢望什么？那毕竟是她，最好的朋友啊。她竟爱了他那么多年吗，那当时面对着他们的美丽笑脸，后面，也有那么多的心事和悲伤不与人知吗。

　　算了，罢了。他终究只是她的一颗离星，虽然在她的天空中光彩夺目过，但终究会离去，谁也无法照亮她一生的幸福。

　　泪怎么也止不住了。就让自己再为他落最后一次泪吧，以后，她再也不要为谁掉泪。等到黎明即起，那就狠狠地，为明日漂亮。

　　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向着这个方向。

　　“别过来。”哭得狠了有些沙哑的声音。不想抬头，她谁都不想见。

　　来人迟疑了一下，却继续向前。

　　“给你，擦擦吧。”清澈而又温润如玉的声音。

　　手中被人塞进了一块柔软的手帕。没有擦泪，落雪直直抬起头来。

　　许多年后，风清峄还深深地记得, 那双盛满了月光的璀璨星眸。那时有风吹过，她的发随风轻舞，宛如不小心跌落凡间的精灵。莲花般的素颜上含着晶莹的泪，就好像是因为，再也找不到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