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铭心》祭大人

22、第二十二章

　　时间紧急，我连千里追踪也来不及带上。该想想怎么对付那个莫思源了，顺便还要救出霁雨。从小到大，只知道我有个弟弟叫霁雨，和我是胞胎兄弟，长相几乎毫无差别，见面不过几次，而我哪一次不是狼狈不堪。若是见了面，又如何相处？他会认我这个哥哥吗？会不会瞧不起我，会不会仍然恨我？父母和大部分族人在那一役均已亡故，我也只有霁雨这一个最亲的人了。
　　莫思源不可小觑，之前派来他身边的人，几乎都很难接近他。而他最亲信的人也不过尔尔，实在难以入手。反复思量，也只有我自己亲自来做了。心思叵测，思维缜密，有雷霆之势，等等优点。不过在我看来，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好男色。笼统起来说，就是一只不好男色的披着狼皮的狐狸。思及此，我还真有点迫不及待了。
　　已近西国，一路情势似乎都有些紧张，中途曾有人企图劫杀。难道还有第三波人在暗处？到底会是谁？这倒让我不禁想起了那个东国从未露面的新君。
　　莫君握有西国出御林军兵符外，还有可调动西国一半兵力的虎符。莫思源岂没有将之收回的想法？莫君想必早已在他的监视之下，我与莫君的小动作，他略知一二是可能的。此做法一石二鸟也不失为上策。只是不知这个君主在莫君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若是我真做出太过分的事而伤害了莫君可又如何是好。
　　看到洛青的属下在我眼皮子底下，将一片能让人熟睡至少三天的天蚕熏香放入香炉，我也只有苦笑的份。莫思源的缜密已近超出了我的想象，如今我真要破釜沉舟？为今之计只能审时度势看一步走一步了。漏洞只能在他身边才好找。
　　皇宫竟有如此清幽之地，实在让我吃惊不小。三间屋舍，几株杏树，一两处假山，还有一方莲花池，池中有凉亭。此时才是初春，让这池水也稍显清凉之意。我坐在凉亭之中，舒适的品茗热茶。看着远处伴着朱红色琉璃瓦的青墙，淡淡的皱了皱眉。若不是那墙，我还真以为身于清雅之所呢。
　　莫思源至今为露面，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既然来了，一起喝几杯如何？”
　　“哈哈，朕见先生喝的清静，只是不愿打扰罢了。”假山后转出一个人，金玉头冠，青白相间的龙纹长袍，脚上也是秀龙的御靴。这龙秀的可真是精妙，似真亦假，两只威凌的龙抓磐与两袖，更显尊贵气势。只是那带着浓厚阴鸷的眼神实在让人不舒适。这身行头可真是不错，若是莫君穿上是否又有不同呢？我低头看着手中杯里的温茶，摇头笑了笑。
　　“朕的这身衣裳到底有何精妙之处，让多日愁容的先生如此高兴？”莫思源毫不拖沓的在我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尽显主人之风。
　　“也没什么好想的，只觉陛下衣着甚是精美，龙资卓越罢了。”
　　“听闻先生好男风，看来不假。”他故意拿了我的杯子喝茶。
　　我不禁一呆，强压心中震动道：“人各有所好，有人爱好丝竹，有人爱好山水，有人爱好权势地位，有人爱好金钱，我只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只是稍有不同罢了。”
　　“先生此解倒是令人不禁豁然。”说着，他又满上茶杯，将杯子放到我面前。
　　我暗自皱眉。不动声色道：“说道豁然，这世上真正豁然的又有几人？”
　　“难道先生也有不豁然之事？”他挑眉笑道。
　　“我也只是凡夫俗子一个，自然有不豁然之事。”
　　“哦？”
　　我皱皱眉，道：“我不喜与人同用一个茶杯。”
　　莫思源闻言，放声大笑，好像真似这般好笑。过了一会儿，他才停下来。拿过茶杯，盯着我，那种似是被猎人盯着的感觉，让我头一次有了一种见到对手的兴奋。
　　“如果朕坚决要璇降喝了呢？”他看了看杯子，缓缓道。
　　“陛下盛情，草民领旨便是。”我伸出手道。
　　正在此时，一个天籁之音响起。明白是洛青后，我却有些不自在。他是在帮我，还是觉得我不该喝别人喝过的茶？
　　“启禀皇上，晚宴已备好，臣子宾客已到齐。”
　　晚宴？莫君会到吗？想来我们分别已经月余，我的心一阵激动。才过了这么些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如此思念他了。
　　“说到此，朕也是差点忘了来找先生的初衷了，朕想邀请先生共赴今天的晚宴，先生且去梳洗一下，朕为你准备了一套精心挑选的服饰，请先生换上，朕和诸大臣恭候了。”
　　“草民不敢。”
　　我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穿着这件隐隐约约，半隐半露的白纱丝衣，我满脸黑线。手腕脚腕还各置铜铃，走起来一阵清脆悦耳。如此一来，我可真要天下闻名了。虽然我已将步伐放到最慢，但还是离宴会地点越来越慢。
　　那里远远的就一片灯火通明，喧闹之声不绝，真的有好多人拉。我是真有些胆怯了。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这样的事？苦笑。有些事又岂能是我奈何的了的？实在难以容忍，难以容忍啊。我不自觉的停下，拉住了身前洛青的手臂。我低下头，不作声。
　　半晌，我开口道：“洛青，我••••••”
　　洛青突然抱住我，在我耳边偷偷道：“为了霁雨。”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是在告诉我，我们不是敌人吗？可我的心空空的，为了霁雨，他要我以色示人？又是为了霁雨，我的心一点一点的裂开，一点一点的流下血来。
　　我漠无表情的退开，恢复了清淡表情。洛青，本想给你一个机会，是你再一次错过。即使你说一句安慰的话，我也会原谅你，可是你••••••。好，好，我殷璇降在此刻发誓，我与殷洛青从此是路人。
　　踏进偌大的厅堂，嘈杂的声音顿时停下。我走过地毯，留下一片清脆之声。眼角扫过两边大臣宾客，无不呆坐。我漏出一个无比轻蔑的笑。慢慢跪下，用最优美的声线道：“陛下，草民来迟，望恕罪。”
　　莫思源看了我许久，而我仍然没能得到回音。大厅渐渐有了窃窃私语之声。
　　“起来吧。”
　　我施施然起身，抬起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倒退两三步。霁雨，我的弟弟霁雨竟然穿着如此妖娆的跪坐在莫思源的怀中。一双清澈的眼氤氲不已，脸颊微红，丰润樱唇，乌丝散乱，白生生的体肤刺得我睁不开眼。虽然现在的我已经改变了容貌，但那曾经的容颜竟还是让此时的我颤抖不已。霁雨，他是我的胞弟。我很想就这么冲上去把他抢回来，可是我不能。我要沉着，我要冷静。
　　“来人，赐坐。”
　　我再次跪下，道：“谢陛下。”
　　见有仆从拿出坐垫放到一处矮几旁，便走过去坐下。此时的我，不住的告诫自己，要冷静，可是连我自己都知道，我已经混乱了。一只手突然攀过我的腰身，我一怔，猛地回过头。那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思来想去，脑子里竟没有有关这个人的任何资料，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