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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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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乐池有想过这件事会落到谁手里处理,十有八九又是庄元白。虽然流光是黎泽宇、谈甄和庄元白三个人共同经营的,但是管理主要还是落在庄元白身上,最常出入小楼的也是他。可这一次韩乐池想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带走他的人会是黎泽宇身边的保镖。
他害怕黎泽宇,那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而产生的恐惧……
6年来,韩乐池饱受羞辱和折磨,被调教、被圈养,被当做工具一样地使用,这些令他感到痛苦和绝望,但唯独黎泽宇让他真正感受过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黎泽宇曾经冷漠地命令手下将反抗的韩乐池按在水池里,直到他心脏停跳又被起搏器唤醒;也曾经当面下令将韩乐池关进暗室,断食断水直到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崩溃才被放出来。
对于黎泽宇的恐惧让他变得僵硬而迟钝,下意识地遵从着黎泽宇借保镖之口传达的每一个命令。
他从他们手里接过自家的门钥匙,进门后从内到外彻底地洗干净自己,然后换了黎泽宇指定的衣服,被保镖带着坐上了车。
他在后座,来接他的人一个开车,一个坐在副驾驶。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这种短暂的封闭独处让韩乐池勉强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开始在心里梳理一个晚上的所有遭遇,为可能遇到的责备做出解释,收效可能没有,但也有可能会给他带来一点宽恕,谁知道呢……
车子照旧把韩乐池带到了小楼,直接上了顶楼黎泽宇的办公室。
韩乐池看到那扇门的时候已经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了,但是身后跟着的保镖却没有任他拖延的意思,直接伸手敲了门示意,随后一把推开了黎泽宇的办公室门。韩乐池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踉跄了一下走了进去。
黎泽宇坐在办公室里,看到韩乐池走进来,朝他招招手,那个动作像是叫条狗,不过韩乐池也不知道自己和狗有什么区别,哦,可能狗急了还咬人,而他连牙都被拔光了吧。
“黎先生,”他走近两步站定,和黎泽宇隔了一张办公桌,轻声说,“我来了。”
黎泽宇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手指转了转,做了个示意。
韩乐池迟疑了很短的一瞬,然后慢慢地在黎泽宇面前转了个一圈,在背对黎泽宇的那几秒钟,他难堪地闭上了眼却又在转过来之前睁开,平静地垂下视线。
“乐池瘦了,”黎泽宇在看完了韩乐池的自我展示后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地评价,“看来你最近过得不太好。”
这种问题韩乐池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有些惊慌地抬眼看向黎泽宇,那男人天生眉骨很高,虽然称得上相貌堂堂,但是眼睛陷在眉骨投下的阴影里,整个人无论用什么表情看人都显得很凶,韩乐池对上了阴影中投来的视线,顿时连呼吸都停住了片刻。
“你很害怕吗?”面对韩乐池显而易见的恐惧,黎泽宇在片刻的沉默后突然发问。
韩乐池在黎泽宇看不到的地方暗暗捏紧了手,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抠出4个深深的痕迹,但他一无所觉,全部的注意力只顾着用来克制自己不自然的颤抖和惊恐的神情。
他不知道易地而处是不是有人能比他更坚强、更坚忍不拔,可他真的很害怕,害怕黎泽宇可以毫不顾忌地要他的命,也害怕黎泽宇会轻描淡写地就因为他的牵连毁掉俞峤的生活,黎泽宇用实际行动让韩乐池相信他的心里,有些人的命真的是轻贱的。
“哦,看来真的很害怕,”韩乐池的沉默被黎泽宇解读,他勾了勾嘴角,作出了笑的动作,然而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依旧森冷,“如果你还知道害怕,那就很好。”
韩乐池终于抵抗不住了,忍不住软声求饶:“黎先生,原谅我……”
黎泽宇用一个手势制止了韩乐池发声,他说:“那位先生的事,我不追究,他这次落下的把柄倒是比把你送去让他玩有用多了。”
这个消息应该足以让韩乐池松一口气的,但事实上并没有,很简单的道理,黎泽宇没事是不会露面的,如果现在连韩乐池击伤客人都可以一句话带过,那么足以让黎泽宇出面的事只会更加严重,而韩乐池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谢谢黎先生……”韩乐池只觉得被无力感充斥,这是他这些年来最常体会到的感受,面对黎泽宇,他不能揣测,不能提问更不要说反驳了,黎泽宇说什么他都只有接受的份,所以除了道谢还能怎么样呢?即使他忐忑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黎泽宇笑了一下,突然抬眸,直视韩乐池说:“不追究了还害怕?看来你做了很多违背规则的亏心事?比如说向旁人求助,警察,嗯?”
韩乐池的脸色顿时煞白,但心里却有一种另一个靴子终于掉下来的感觉,反而比刚才如惊弓之鸟一般敏感不安的状态要稳定一些。敲门是他在被药性控制、理智全无的情况下做出的举动,清醒后他就预料到会有麻烦,但他希望这个麻烦是落到他头上的,不要牵涉不相干的旁人。
内心充满恐惧却还是硬着头皮答话,韩乐池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这件事归咎于他,不要牵连俞峤。“黎先生,都是我的错……我会考虑重新找地方住……”
“免了,”黎泽宇直接打断他,“我没有元白那么好糊弄。乐池,你从来没有真的乖乖做个听话的好员工,我虽然不喜欢你这样,不过也不想花很大的力气去和你较劲,表面上过得去就好,但你这次的所作所为,显然是让表面上也过不去了。”
“不,我没有!”韩乐池急急地争辩,“我一直很听话。”
然而脱口而出,韩乐池整个人一僵,随即像被抽掉骨头一样跪了下来。
规则一:不争辩,不反驳,永远服从。
只这一条,他就没做到。他当然做不到,他和狗的区别是,他还是个人,再多的折磨也无法让他忘记这一点。
黎泽宇在他头顶冷笑:“乐池永远这么聪明,每一年都有不同的孩子被送进来,但近几年来你确实是最优质的一个,也最难调教。”
韩乐池无言以对,这是夸奖吗?这是打在脸上的耳光,赤裸裸的羞辱而已。
“算了,反正也快到时候了。再在你身上花力气也没有很大必要,倒不如让你发挥一下最后的剩余价值,最后这段时间,你就专心做好这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