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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姑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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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副书记一脸郁闷地从办公楼走出来,直走到集市街上仍然皱着眉头,“乡长从哪想的馊主意?还这么坚定,完全没有改变的余地。”
“徐副书记,去哪啊?吃过午饭没?”包子铺的老板热情地招呼着,却看着徐副书记充耳不闻地从面前走过,老板嘀咕道,“这是遇到啥严重的大事了?”
徐副书记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沉思良久,烟灰缸里的烟头都快满出来,还是没想到该怎么劝乡长打消念头,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乡长在这乡政府干了十几年了,是个固执的老头,他实在想不出一向古板的人怎么会冒出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想法。
徐大嫂下班打开门,看着客厅烟雾缭绕,嫌弃的扇了扇手,冲着徐副书记嗔道,“你是要升仙啊?干什么抽这么多?”
徐副书记看着妻子娇美玉润的面庞,脸色稍缓,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就是让人赏心悦目。也是自己有福气,这乡里姑娘少,长得好看的姑娘更少,徐大嫂当初是乡里头一枝花,不知道被多少年轻小伙放在心尖上,最后看中他这读过几年书但其貌不扬的大龄青年,跌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回来了,今天不忙?”徐副书记接过徐大嫂的包,柔声问道。
“忙啥?这乡里统共才多少人,几天都见不到一封信,上班还得想着法儿的打发时间。行了别抽了,抽烟能当饭吃?”徐大嫂念叨了几句,就转身进厨房忙碌起来。她小学毕业就回田地里干活,不懂什么大道理,徐副书记工作上的事从不过问,只能照顾好徐副书记的生活起居,让他可以安心工作。
“对了,我表姨家的儿子回来了,想找点事做做,你看看有啥工作能给他做的?”
“你表姨家的儿子?哪个?”
“就是前几年出去打工的杨宝,家里有个考上大学的妹子的那个。”
徐副书记对杨宝没什么印象,不过对村里的大学生很清楚,每年考上大学的孩子都有一千块钱的助学金。去年是有个姓杨的姑娘考上大学,叫杨花花,是徐大嫂母亲的亲表妹的女儿。不知道是不是徐大嫂娘家的基因比较好,徐大嫂的表姨走得早,倒是没见过,这杨花花却是跟徐大嫂一样,长了一张可好看的脸蛋,又因为一直读书,更显得气质出众,跟城里人似的。
“杨宝既然出去打工了,咋还回来了?这外面不是机会比乡里多。”
徐大嫂听完话,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唉,听说在外面闹了事,不好呆了,就回来了。”
“闹事?!闹啥事?不是进局子了吧?他也是好几年没回来的!”
“你想哪去了!真干过那坏事我能领到你面前说?”徐大嫂一听就急了,她再不懂道理也不会为一个有案底的亲戚坑了自己丈夫。徐大嫂从厨房走回徐副书记身边坐着,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道,“他在原来的厂里,跟厂长的儿子不清不楚地扯在一起,还被厂长给发现了,最后给打了一顿赶了回来,这几年打工的钱都供他妹子读书,剩下的养了伤也没了,外面也不想呆了,就回来了。”
徐副书记心里一动,杨花花长相不差,估计她哥也差不到哪儿去。
徐大嫂看徐副书记在想着什么的样子,有些犹豫地问道,“你不是介意吧?你也在外面读过书,这种事应该也听得不少吧,隔壁村不也有一对……他人还是能干的,在厂里都做到车间组长了。”
徐副书记回过神,“没有的事,再说他又不是党员,这算不到个人作风问题上,我是在想能把他安排到哪。这样,你让他明天上午来我办公室,我问问情况再说。”
徐大嫂一喜,“那好,吃完饭我给他打个电话。”
徐副书记靠坐在办公皮椅上,手里捧着白瓷茶杯,捏着杯盖一下一下地刮着茶沫,眼睛不时朝着大敞的门口瞅。今天难得天气好,秋高日爽,照着人金光闪闪的,这会儿就有人金光闪闪地走到了徐副书记的办公室。
门口的人穿着熨帖的白衬衫,下摆押进修长的牛仔裤裤腰里,背着光挺直地站在那,细细长长,犹如一杆修竹,让人心生欣赏。待到走进办公室里,看清了来人的面貌,徐副书记的眼里一瞬冒出喜悦的光,竟然比杨花花还好看!
杨宝礼貌地微微躬身,喊道,“徐副书记。”黑色的短发留到耳朵上的长度,也许因为车间里长年不见光的白皙面庞上扬起温和的微笑,双眼皮大眼睛弯起来就像月牙。
徐副书记不动声色,保持和蔼的态度,“杨宝是吧,进来坐。”
“谢谢徐副书记。”
“我听你表姐说了,你在厂里干过,接触的都是什么工作?”
“一开始是在流水线上贴零件片,后来车间主任看我上过高中,就让我去他办公室做助手,整理资料写点报告之类的,做了一段时间,厂里改制,我就补上车间小组长的位置,做的也是差不多的工作。”
徐副书记听他说话不急不慢有条理,暗赞看来不是个绣花枕头。“上过高中啊?那怎么不继续考大学?”
“我成绩不好,考也是考不上的,我妹子成绩比我好,家里条件也不太好,我出去打工还能找到好的出路。”
听杨宝这么说,徐副书记才想起来杨家还有个不着调的老爹。杨宝他娘好早就过世了,杨老爹一开始是在田地里干活,后来给邮政局看门,也算不错了,但是杨老爹酗酒,有次上班时间喝多了和来寄信的乡民闹起来了,派出所都惊动了,最后当然是要被开除,算起来那时候杨花花在上初二,事后也不知道杨老爹在哪做事,估计也就在家闲着,日子过不下去了杨宝才出去打工。
徐副书记又细细问了一会儿,就定下来,“计生办那还缺个文员,下午我带你过去办个手续,按合同工的福利,毕竟你这进不了编制,可以的话明天就来上班吧。”
徐副书记这么干脆,倒让杨宝愣了一下,他原以为顶多像他爹一样,做个事业单位的门卫什么的,现在的结果可好太多,办公室文员工资可比门卫高,而且更体面,杨宝一下子感激极了,连连对着徐副书记道了好几声谢,想着这表姐夫人可真好。
徐副书记慢慢踱进乡长办公室,“乡长,计生办那新来了个文员。”
古乡长抬眼,视线越过老花镜上方睃他,“怎么,这个文员还长出花儿来不成?让你特意跑我这报备一声。”
“嘿,还别说,真是长得跟花儿似的!”
“哟呵,你不是跟你家那口子感情好吗,居然也动起凡心了,那姑娘比你媳妇还好看?”古乡长知道徐副书记肚子里蔫坏蔫坏的,但是对老婆好是众所周知的,于是看到徐副书记居然也打起野花的主意,忍不住有些好奇。
徐副书记急了,一拍桌子,“你瞎说什么!我说了那文员是个姑娘吗?”
“长得像花的不是姑娘还是小伙儿不成?”古乡长刚说完,突然想起自己布置给徐副书记的任务,脸色一下就板起来了,半天不说话。
“怎么了这是?我来给你汇报工作进度,你咋还不高兴了?”
“去去去,交给你了就是你的事,别动不动就来找我,我对你的进度不感兴趣,你把事办完就行了!”古乡长满脸嫌弃地挥手赶人。
“老古你啥意思!主意是你出的,还要我非做不可,怎么现在又不待见我了!那这任务作废就是了,反正我啥也没往外说!”
古乡长听完话静默,徐副书记看他在思考,也没出声打扰,本来他也觉得乡长布置的任务莫名其妙,不过乡长没两年就退休了,这事乡长交给他来做,就是看上他的意思,如果这任务办成了,也许能给他的升职机会铺路,所以做不做,还是看看乡长的意思再说。
古乡长脸上纠结的情绪显而易见,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拍棺定论,“做!”
“成,那我就开始动手了,到时候一透露出去,你想装作没这回事都不行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去安排就是了。”
徐副书记撇撇嘴,没说什么就走了。
徐副书记看着面前几块木板钉在一块儿当作门、塑料布缝在一块儿当作窗的破旧木房子,要不是这乡里的路他都认得,他还以为自己走错地儿了。乡里的发展虽然不快,但也少见这么破烂的老房了,估计是老一辈留下来的,就没翻修过。
徐副书记上前敲门,半天没有回应,伸手轻轻一推,破木门伴着“咯吱”地响声往里退开,屋里光线阴暗,勉强看到凹凸不平的水泥地堂屋里随意摆放着几张破旧的木桌椅和黑漆漆的泥土灶,再往里有间没门的里屋,却是暗到啥也看不见。
“老杨?”徐副书记扬声喊道,等了一会儿没人应声,心里纳闷:也没听说这杨忠国有出乡啊,乡里邻里的都说他天天在家呆着不出门,这大早上的会去哪?
徐副书记正准备往外走,就听到里屋传来一声响亮的鼾声,还念念有词:杨宝你这个小兔崽子……
敢情还在睡觉呢!
徐副书记打开手机电筒,走到里屋,已经看不出被窝原来颜色的床铺上躺着个人,胡子拉碴、头发稀稀落落、满脸黝黑皱褶,正是杨宝的亲爹,杨忠国。
徐副书记使劲推了推床上的人,“老杨,醒醒,找你有事!”
杨忠国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发懵,徐副书记调大声量喊:“我是乡里的徐副书记,找你有事,你快起来洗把脸,清醒清醒。”
徐副书记瞄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块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椅子才在堂屋坐下来,杨忠国已经洗完脸走进来,脸上挂着不安讨好的笑。
“徐副书记,难得来我家做客,也没准备啥好的招待你。”
“行了不用管那些,快坐下来,找你说个正事。”
徐副书记从包里拿出几张文件,跟杨忠国说了一会儿,杨忠国脸上表情就满是惊讶和不可思议。
徐副书记和蔼地说道:“老杨这是好事啊,这是政府为了乡亲发展新设的岗位,要求挺高的,工资可不低,你家杨宝条件好这也是福气,刚好遇到这个好机会,而且凡是拉人进岗位的介绍人,都有一笔不少的介绍费。我是看你日子挺苦的,才特意让你做这介绍人,给杨宝做做工作劝劝他。”
杨忠国听到介绍费几个字,眼睛里就亮起了光,徐副书记觑着他的脸色,知道这事儿大半定了,于是假意让杨忠国好好考虑一下,就满脸轻松地离开了。
天黑得越来越早,五六点的光景,屋里就得点上灯了。杨宝一边洗着碗,不时拿余光瞅杨忠国,从他下班回来,他爹就一直脸色奇怪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现在就着昏暗的灯光,更显得他爹脸色诡异。
“杨宝,洗完碗就过来坐。”
“说吧,什么事。”
杨忠国犹豫半天,含含糊糊地说起来:“我听说乡政府最近要招一批人,我觉得有个岗位挺适合你的,工资也高,你要不去试一下。”
杨宝一脸惊异地看着他爹,他爹是吃错药了吗?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半老懒汉居然会关心自己的工作了。“什么岗位?我现在在计生办做文员,也没听说这个事啊。”
“哼,你天天和一群老姨妈呆一块儿能知道什么!”
“那你又是从哪听来的?”
杨忠国不傻,徐副书记来找他而不是直接找杨宝,就知道有深意,所以不可能直接说出来是徐副书记告诉他的,“出去喝酒听人家说的。”
谁知杨宝直接站起来吼他,“你又去喝酒!你哪来的钱喝酒!你翻我包了?!”杨宝是气的,他爹喝完酒脾气不好,闹事丢了工作不说,还爱打人,好在不会对他妹子动手,但打他下手特别狠,不然他也不会丢下他妹子一个人在家出门打工。
杨忠国被吼得一愣,随即火上心头,“你还好意思说!人家都说老来要享儿孙福,你倒好,挣了钱一分钱不给我,你还拿我当你爹吗?!”
“为啥不给你钱你不清楚吗?!要花钱就自己挣去,我多一分都没有,饿不死你就行了!以后再翻我包,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杨宝说完就走回自己的屋,把门甩得震天响。
杨忠国气得脸颊一直抖,现在打也打不过,只能骂骂咧咧个不停,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着急徐副书记让他办的事,杨宝肯定不会听他的话,那他要怎么办?
徐副书记原本以为依杨忠国的怂样,这事怎么也要好一段时间才办妥,哪想才过三天,杨忠国就拿着文件来交差了。
“徐副书记,你也知道,我现在年纪大了管不住杨宝了,那兔崽子德性太差,一点都不把我当他爹,我这日子过得真是苦啊……”说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样子。
徐副书记哪能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打断他道:“行了,介绍费一分都不会少给你,可多的也没有了,这都是定下来的数,不是由我做主的,但你得给我保证了,这手印确实是杨宝的?”
杨忠国举着手指,“那当然是!我哪敢骗你,这是我趁着杨宝睡着了拿着他手按的,虽然没有他签的字,不过这手印不是更有效嘛……”
签字倒不是难事,找杨宝的档案对着签字描一描就行了,有这手印在,杨宝就抵赖不了。
“那就好,这事你先别往外说,毕竟前期准备还没做完,要等工作全部落实了才能往外通知,好了你去忙你的吧。”徐副书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杨忠国,看着他点完里面的一沓钱美滋滋地走了,心里嗤笑一声:卖儿子的钱也能拿得这么开心,真够没良心的。
徐副书记把杨宝叫到办公室,把按着他手印那份文件放他面前,大力夸赞道:“小杨啊,不错!不愧是在外面历练过的,这积极配合组织工作的态度非常值得表扬!要是大家全都像你这么省心,那我们的工作开展可就轻松多了,哈哈。”
杨宝被徐副书记夸得莫名其妙,不由看向桌面的劳动合同,看到“任‘姑郎’一职,服从组织安排与乡镇未婚男青年联谊婚配”一行时满脸惊诧,待再看到乙方签的是自己名字并按着手印的时候,就是一脸惊怒了。
“副书记,这合同不是我签的!我没签过这个东西!”
徐副书记本来和蔼可亲的面容突然板了起来,口气严厉地斥道:“胡说什么呢!这白纸黑字的我能唬你吗?!你自己好好看看这字是不是你的,手印是不是你的!”
杨宝看见这份合同的第一反应只有这合同是假的,压根没想多,看到徐副书记却不由分说就教训自己,再看那签名确实是自己的字迹,心里不由开始转起来。徐副书记说得这么斩钉截铁,估计这手印真是自己的了,重点是,为什么徐副书记这么肯定?这合同又是哪来的?
看着杨宝盯着那合同半天不说话,徐副书记又和缓了脸色,说道:“这本来就是咱们乡里准备实行的一道新政策,确实是比较不同寻常,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工作开展就比较有难度,好在乡里邻里的能互相理解扶持,热心的乡亲都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是好事啊。”
看到徐副书记这副态度,再想起自家爹那几天怪异的行为,杨宝心里明白过来,这合同,肯定是徐副书记找自家爹给自己下的一个套!自家爹是不是鬼迷心窍!这种断子绝孙的事也做得出来!
杨宝恨不得冲上去揍徐副书记一顿,徐副书记却不急不缓地慢慢说道:“虽然咱们乡的生活水平这几年大有好转,但是经济发展不行,年青壮年都去外面打工,剩下些老人小孩,除了种种地,啥也干不了。乡里姑娘少,小伙子在外面打工成了家的,也两口子一起在外面不回来,不过这打工哪有自己当老板舒服,是吧。咱们乡已经申请了创业基金扶持项目,这个姑郎的岗位就是做创业扶持的工作的,两个大小伙一起拼一拼,还干不出一番事业吗?虽然这违约就赔付创业补助金十倍金额的要求是严了些,可只要你们实心实意地办实事,那也就谈不上什么违约的问题嘛。到时候你们成就大了,你妹子读书也不成问题了,出去一说自己是咱们乡的人底气也足了,面上有光。你看隔壁乡姓邵那两口子,两个大男人,现在都把厂开到市里去了。”
徐副书记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大堆,杨宝听出中心思想了:要领补助创业可以,但必须把根扎在乡里发展,女人数量不够安排婚配,那就男的凑数。合着这是看到隔壁乡邵家夫夫俩把隔壁乡经济带起来,眼红了!
杨宝也听出了徐副书记的威胁,他和他妹子的户籍都还在乡里,就算他们想迁户在外面发展,乡里不给办他们也没辙,他就算了,可闹大了他妹子丢不起人。
杨宝没问为啥徐副书记就找上他,估计是听说他跟厂长儿子那档子事了。杨宝听完徐副书记的话,想着那违约金,满心憋屈又发不出来,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徐副书记可不急,天天拉他过来洗做思想工作,等外出打工的人回来过年之前把他说服就可以了,有了这一个开头,后头的就容易多了。
转眼快到春节,大部分外出务工的青壮年都回乡了,其中不少是未婚的,原来跟杨宝在一个厂做事的张彪也回来了。杨宝和张彪关系比较亲近,不只是因为两人是同乡,还因为张彪喜欢杨花花,所以少不得巴着杨宝讨好。
张彪刚回到家见过家里人,就守着杨宝下班拉他下馆子,还带了不少礼物给他和杨花花,就连杨忠国的也都没落下。
“杨宝哥,花花咋不在家呢?”张彪给杨宝夹了一箸菜,嬉笑着脸问。他去过杨宝家了,只有杨家老爹在家睡大觉,这才跑来找杨宝。
“花花做着兼职呢,过年头一天才回来。”
“哎呀,早知道我就去接她一块儿回来了,你都不跟我说,她一个人在外面多辛苦啊,这天又冷。”张彪一脸心疼不已的表情。
杨宝却斜睨着他不说话,让你去烦她我才心疼呢。自从张彪坦白自己喜欢杨花花之后,杨宝就有点不待见他,张彪长得跟自己的名字一点关系都没有,瘦小细条,白白嫩嫩的,一张娃娃脸看着就不可靠,杨花花是个大学生,以后肯定要在大城市发展的,张彪只是个读过初中的打工仔,一点都配不上杨花花。
张彪知道杨宝看不上自己,却不以为意,话题不停围绕着杨花花转,杨宝不搭话,就看着他一个人说得热闹。看着看着,杨宝心思活络起来了。
这段时间徐副书记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他也找不到人分享这件莫名其妙的事,只能憋着自己一个人翻来覆去地想,一想多他就快被洗脑成功了。张彪皮相不差,做姑郎还是挺适合的,干脆把张彪拉过来,让他接受徐副书记的摧残去,那自己就可以脱身了。杨宝越想越觉得划算,就把话拿出来说了。
“你知道隔壁乡姓邵那一对吗?”
隔壁乡姓邵的多了,可邵家夫夫俩在一起的事附近都传遍了,再加上杨宝也是和男人好过的,所以杨宝一说,张彪就知道他提的是哪个姓邵的了。
“知道啊,咋地了?咋突然说起他们?你又对谁动心思了?!”
“瞎扯淡!我才问了一句你就想那么远啊?我是说他们办厂的事!厂子做得可大了,都做到市里面去了。”
“啊?这么厉害!牛逼啊!以前骂他们的人多,现在可是要眼红死了。”
“可不是嘛,咱们乡领导也眼红了,这不也打算在咱们乡里办厂子呢。”
杨宝一口气把姑郎的事说完,怂恿张彪也去做姑郎,张彪却比他当初直接,开口就骂了:“杨宝你心特么咋这么黑呢!看不上我就算了,我要娶的是你妹子又不是你!关你屁事了!你咋还想着把我往火坑里推呢!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喜欢男人啊!”
杨宝气得脸红了又白白完再黑,要不是在别人家饭馆里,他直接打过去了。张彪这么冲,他还就非得把他弄进去不可!
“呵!怎么不关我事了!那是我妹子!我不同意她敢跟你好?等她明年岁数到了我马上找个人让她嫁了,你看她会不会听我的!”
杨宝对自家妹子是真好,所以杨花花特别听杨宝的话,杨宝万一真把杨花花嫁给别人了,那他怎么办啊,于是张彪怂了,嬉笑着凑上去作了个揖。
“杨宝哥,是我错了,我不会说话,我性子没你稳重,有时候说话不过大脑,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哼。我是害你吗?我还不是为了我妹子好,你这么死皮赖脸地盯着我妹子,我能有什么办法。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哪里配得上我妹子!你要是有点出息有点家底,能照顾好我妹子,我哪还能不同意?!”
“是是是,杨宝哥你说得对,我一定努力努力再努力。”
“我妹子到毕业也还有好几年,你要是做了姑郎,领了创业补助,这几年你还不能做出成就来吗?到时候我才放心把我妹子交给你啊。”
杨宝说得好听,张彪才不信,刚刚他可是听得明白,得两个男人凑一对在乡政府登记入档了才能领创业补助,不过张彪有自己的小心思,到时候找个靠谱的人俩人假装凑一对,完事儿之后再分开这也能成。
杨宝继续下猛料,“哼!我就知道你这人靠不住!什么都没有就只想着白日做梦娶我妹子,连为了我妹子闯一闯都不肯做,你以后也别缠着我妹子了,让别人说她闲话,以后她还怎么嫁人!我要再看见你烦她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别呀别呀,大舅子这么扶持我,我肯定是要好好干的!做就做,为了花花,我豁出去了!”
张彪一松口,杨宝心里可得意了,事不宜迟,马上就给徐副书记打电话,拽着张彪往政府办公大楼去签合同。
徐副书记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看着张彪毫不犹豫地在合同上签下大名按下手印,越发觉得杨宝真是个宝贝。
“咱们乡里要都是像你们这样积极上进的年轻人,还怕乡村经济发展不起来吗。后生可畏,可敬可叹啊。”
张彪暗地里撇撇嘴,面上却保持谦虚的笑脸,虽说他是半自愿跳进来的,可只有自己一个人入坑这还是让人不爽,得多拉几个人心里才舒服,于是对副书记说道:
“副书记您太客气了,您是干大事的人,才值得我们尊敬呢。乡里的任务就是我们的任务,我们肯定积极配合圆满完成,让‘姑郎福利组’早日成立。”
“好好好!年轻人就是要有这样的工作态度,下年度评选先进个人肯定非你莫属,哈哈哈。”
张彪从办公大楼出来就一直盘算着,林家那个二狗子长得也人模狗样的,不知道回来没,得去看看,王家那个也可以,也得去问问。
于是,成立“姑郎福利组”的工作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