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 曼遇》简单即可

39、桂姨

　　大年初一的早晨，明家人起的很早。
　　明镜带着弟弟和曼丽一起进入了小祠堂，拜祭祖上和父母。几人依次跪拜，上香。
　　拜祭结束后，明镜留着明楼在小祠堂说话，曼丽和明台先行退出。
　　“明台，我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你呢？”
　　明台揉揉眼，打了个哈欠，说
　　“我先回房补个觉吧。”
　　“嗯，那好。等吃饭的时候我在叫你吧。”
　　“好的。我的管家婆。”
　　明台说完，亲了曼丽一下就上楼了。
　　明台路过客厅时，发现四周无人。就轻手轻脚地溜进了明楼的书房。
　　明楼的书房很是宽敞，分里外两处。外面摆放着一组欧式沙发，以供休息聊天。里面的办公桌方方正正地摆放在正中央，上面放着文房四宝，桌面上一尘不染的。书柜在书桌的后面，靠墙而立。书柜的门都是玻璃的，里面陈列的都是书，整整齐齐有顺序地摆放着。而明台此次的目标就是放在书桌上的黑色公文包。
　　明台的手刚要有所行动，书房的门打开了。阿诚走了进来，看见明台正倚着书桌，手上拿着一只钢笔。阿诚无奈地说道
　　“明台，大哥的书房平常是不让人进去的。你是知道规矩的。”
　　“我就是睡不着想拿本书看呗！这么小气，书房都不让人进？真是当了大官，规矩也多了！”
　　明台半是委屈半是讽刺地说道，最后干脆威胁阿诚说
　　“小心我告诉大姐！就说你妨碍我学习！”
　　“好，好，好。小祖宗，怕你了！你要找什么书？给我列个单子，我给你找。”
　　“有关十五世纪的…………文艺复兴时期的……但丁的《神曲》。”
　　“有倒是有，不过是拉丁文版的。你要吗？”
　　“要。你给我拿呗！”
　　“好，你等着。”
　　阿诚走进书柜前，掏出钥匙。低着头仔细的浏览着书名。
　　明台见阿诚正背着他专心地寻找书，他一双手背着，反手迅速地打开明楼的公文包。他的指尖勾进了公文包里，里面有一份文件被他轻巧的拿到了手里。阿诚若有所觉地抬了一下头。说
　　“找到了。”
　　谁知，明台仰着脖子说
　　“阿诚哥，我还想看《骑士冒险》。我看到了，就在书架最上面。”
　　“大哥说，这种书少看为妙。”
　　阿诚泼了明台一盆冷水。
　　“反侵略的！我偏要看！”
　　明台梗着脖子嚷嚷道。
　　“好！怕了你了！小祖宗！你等着，我拿梯子去。”
　　阿诚说道，就走出了房门。
　　明台趁着这个机会，从口袋里掏出微型照相机，动作迅速又不失娴熟地翻拍文件。刚翻拍完，阿诚正好推开了门。
　　阿诚爬上梯子，把书给明台拿了下来。
　　“给。拿着。”
　　明台翻了几页，说
　　“阿诚哥，这是中文版的？”
　　“对呀！”
　　“我不要看中文版的，我要看原版的。”
　　“你不是波兰语不及格吗？你看的懂吗？”
　　“正是因为不及格我才要读呀！”
　　明台给了阿诚一个很认真地理由。阿诚竟感觉自己无法反驳。
　　“好吧，服了你了。”
　　说完，又背过身继续寻找。
　　明台趁机把文件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找到了，不过是残本。应该是大哥在加路赛尔桥的旧书铺淘的。”
　　阿诚吹了吹封面上的灰尘，说道。
　　明台奚落自己的大哥，说
　　“对，大哥就喜欢在那里买书的感觉，说是充满着历史痕迹。其实，那里面全是灰尘。”
　　阿诚用手指了指明台，说
　　“小心大哥听见揍你！”
　　明台吐了吐舌头。
　　“谢谢你啦，阿诚哥。”
　　明台拿到书，向阿诚道谢。
　　阿诚边锁书柜边说
　　“你呀！只要不跟我和大哥惹麻烦就行。”
　　“怎么会？我可是很乖的。”
　　阿诚若有所指地说道
　　“你要是乖乖的听话就好了。”

　　明台刚从书房出来碰到了曼丽。
　　“正好，我正要去叫你呢。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煎包。一会儿你多吃点。”
　　明台有点心虚，不打自招说
　　“我睡不着，去大哥书房找两本书看看。”
　　说完，还晃了晃手里的书。
　　曼丽瞟了一眼书皮封面，说
　　“你不是波兰语不及格吗？看得懂？”
　　明台摸了摸鼻子，说道
　　“小看我！不信我一会儿就读给你听。”
　　“好呀！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曼丽说完，自个先笑了起来。
　　两人打闹了一阵。正巧，明镜和明楼从小祠堂出来。
　　“你们俩闹什么呢，这么高兴？”
　　“是这样的，大姐。明台说一会儿吃完饭要跟咱们读波兰语小说呢。”
　　明镜“哦”了一声，欢喜地说道
　　“难得小弟知道用功读书，不错！不错！”
　　明楼却说着风凉话，
　　“谁知道是不是在外面犯事了，回家装乖呢？”
　　明台脖子一仰，对着明楼说
　　“我乖着呢，才不惹事呢！不像大哥，整天在家也摆个官架子，我去趟书房还不让进！”
　　明楼皱皱眉头，说
　　“哎……我说你这小子，是不是讨打呀？正好这两天我得闲，好好训练训练你一顿！”
　　明台见此，直接躲到明镜身后，委屈地说
　　“姐~你看，大哥就知道欺负我！”
　　明镜拍拍明台，说
　　“好啦，都少说两句。我们先吃饭。”

　　饭后明楼书房
　　“他来过了。怎样？”
　　“手脚麻利。”
　　明楼把公文包里面的文件拿出来，上面写着“军需部购货计划时间表”。明楼淡淡一笑，说
　　“明台这孩子，看着简单，实则复杂。他从回来就一直在试探我，真是难为他了。”
　　“那我们……”
　　明楼抬起手，打断了阿诚的讲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说说其他的吧。”
　　“大姐在上海银行租了三个保险柜，其中有两个当天下午就有人存放了贵重物品。估计大姐是替别人做嫁衣呢。”
　　阿诚把一张纸条放到书桌上，上面写着三个保险箱密码。
　　明台看了一眼阿诚，说
　　“我想给你谈的是私事……也是家事。”
　　“我不想谈。至少现在不想。”
　　阿诚表现的很抗拒。
　　明楼放软了口气，说
　　“你也知道，在家里，很多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也不是我能改变的。”
　　阿诚不说话，看来是铁了心。
　　明楼见此，叹了口气说
　　“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只要说让桂姨走，我尊重你的意愿。不过，我看她也改变了不少，看来这些年也吃了不少哭。”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好吧，在这个家谁都不能勉强你，也不能替你做决定，包括大姐在内。桂姨的去留，就由你做决定。”
　　“我不想看见她。”
　　“好。那今天下午就让她离开。”
　　“谢谢大哥。”
　　说完，阿诚就转身离开了。

　　客厅里明台正用他那蹩足的波兰语朗诵着小说，明镜和曼丽就在一旁听着。其实他知道两人听不懂可就是想在两人面前炫耀炫耀自己的语言才华。
　　果然，明镜听了很是高兴，曼丽是知道明台的性子，所以没有拆他的台。一时间客厅的气氛倒也和乐。
　　明台心里很是纠结，他想着趁这个机会把自己被港大“退学”的事情说给明镜听。明家素来有个规矩，大年初一家里长辈不能打人。按照迷信的说法就是，谁初一挨了打，挨了骂，那这一年都会被人打，被人骂。所以，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现在就说？
　　可是，一想到明镜一心想让自己好好读书，自己也不忍伤她的心。没理由让这个年也过不好啊！明台心里正胡思乱想着，纠结着，就看到阿诚走了进来。
　　他立马止住了嘴。自己这点水平在明镜和曼丽面前还好，搁在阿诚面前就不够看了。为了不让他挑刺，自己还是歇着吧。
　　“阿诚，过来。”
　　明镜看见阿诚过来，说道。
　　“大姐，你找我？”
　　“嗯。”
　　明镜一时也有些踌躇，她接着说
　　“想给你说说……桂姨的事。”
　　阿诚不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也不逼你。当年的事，哪能说忘就忘呢…………她也老了，医生说她当年也是一个可怜的狂想症患者。…………原谅她吧！”
　　看到阿诚走后，明台实在憋不住，他问明镜
　　“大姐……阿诚哥和桂姨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明台和曼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明镜叹了一口气，说道
　　“当时你还小，没有记性。说起来阿诚这孩子也是命苦，他是个孤儿。是桂姨把他从孤儿院里领养回来的………………就这样，你大哥把桂姨撵了出来。后来听说她回了东北老家。”
　　“如果我要是阿诚，我想我也不希望桂姨留在这里。”
　　明台听完感叹道。
　　“我赞同明台。两人不想见也许是最好的。我是最讨厌虐待孩子的人，现在她这么可怜，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呀！谁知道，如今桂姨回来会有什么用意？”
　　明镜听到曼丽的话，笑了笑，说
　　“哪会有什么用意？桂姨只不过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来投靠咱们的。你想太多了！”

　　阿诚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他不知道怎么走进房间的，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坐在床边。他从墙角的柜子最深处摸出了一张照片，是桂姨刚从孤儿院把自己领回来时过的第一个年照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保留着？是想留个念想，还是想凭借这张照片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阿诚不想回忆那痛苦黑暗的那几年。他不明白为什么对自己好好的桂姨会变成那样？毒打，挨饿，来自精神上的虐待险些让自己自杀！为什么没有？那是因为自己当时想回孤儿院，想着也许有一天自己的亲生父母能找到自己。
　　所幸，最后自己得救了。被明楼和明镜救出了那所牢笼。桂姨虐待自己的事情暴露了。无论她怎样苦苦地哀求，明楼都不为所动。那是明楼第一次发脾气。明楼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家的佣人会有这么心思歹毒的人？把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子当成奴隶使唤。
　　自从桂姨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后来听说是回到了东北老家。至此阿诚再也没有见过她。
　　阿诚也幻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因为贫穷，落魄，疾病来求自己，那时候自己定要好好出一口恶气。
　　可是，当她来的时候虽然没有自己想象的落魄可是自己为什么察觉不出有一丝一毫的得意呢？
　　这个毒打虐待自己的妇人得到了她应该有的下场，而且还厚着脸皮来到自己眼皮底下讨生活，自己应该高兴才对。
　　为什么会感到压抑呢？
　　心酸从自己的胸腔内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阿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情绪？他本应该憎恨她的呀！

　　下午的阳光很好，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明镜和桂姨一起走出来，明台，曼丽和明楼在后面跟着。出于礼貌，阿诚替桂姨叫了一辆黄包车。
　　明镜和桂姨聊着家常，但是桂姨的眼光跟随着阿诚的一举一动，看到他把箱子放在黄包车上。她知道自己该走了。
　　“那……大小姐，我先走啦！”
　　她握了握明镜的手，说着感谢的话。对着明楼微微颔首感谢，她始终畏惧着明楼。明台倒是想跟她热络热络，可是曼丽拉了他一下，明台对着桂姨笑了一下，说了声，再会。
　　桂姨走到阿诚面前，说了声
　　“谢谢！”
　　阿诚回道
　　“保重！”
　　母子俩从彼此憎恨到彼此生疏，用了漫漫十年的时光。
　　阿诚看着桂姨一瘸一拐地走动着，动作迟缓，反应缓慢。他看到她的双肩微微颤动，她在哭。
　　阿诚快步走过去，把行李从黄包车上拿下来，然后头也不回地拎回去了。
　　阿诚感觉到他拿起皮箱时沉重万分，放下皮箱时轻巧自在。
　　原来，原谅一个人要比憎恨一个人愉快得多。
　　就这样吧，阿诚自己告诉自己，重新开始也不错！
　　明家人看到阿诚的动作，心里一阵放松。
　　明镜的心里颇为温暖，她感叹道阿诚的本性就是如此的善良，明家也培养了一个懂得谅解的人。
　　明台围绕着阿诚，在他周围说笑着。曼丽皱了皱眉头，再次打量桂姨，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上海饭店
　　汪曼春一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感到自己像处在极北寒地，浑身冰冷无比。就这样眼睁睁地熬到了天亮。
　　上午的时候客房的门响了。汪曼春打开门，发现南田洋子站在门口。
　　“南田科长，请进。”
　　南田进门后，先是对汪曼春失去亲人表示慰问。然后话题一转说道她接下来的计划。
　　“我知道汪处长现在很是伤心，所以你接下来应该振作起来，找出抗日分子的巢穴，为你的叔父报仇！我知道你仇恨明镜，我也怀疑明镜有□□嫌疑。只要你找到证据，我就能替你杀了明镜。”
　　南田这个条件很是诱人，汪曼春早就视明镜为仇人。南田这一开口，让汪曼春的仇恨有了宣泄口。
　　“可是我早就让人盯着明镜，可是一直找不到证据。”
　　“那是你蠢。我现在手里有个人到可以帮你，她叫孤狼。机会到了她会跟你联络的。等你找到了证据，我会完成承诺的。”
　　“好。但是你要保证不能让明楼知道。”
　　“我会的。同时我也希望汪处长能够早日振作起来，为日本帝国效力。”
　　两人达成协议后，南田洋子就离开了。
　　而汪曼春有了这个定心丸后，也渐渐从悲伤的情绪里缓了过来。她收拾收拾东西，就从宾馆回到了自己住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