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阿具》门妹

6、人间的海

　　俩鬼差对我的态度真不是特别好，还差点把我丢进了轮回道，要不是孟婆周圆子及时阻止，我大概就变成畜生了。我嘤嘤嘤地告别了周圆子，让她时刻给我留意着秦隐，真是不安好心，从头到尾都在想着法子把我弄到人间。

　　在周圆子的周璇下，俩鬼差规规矩矩地把我丢出了地府扔到人间，但万死不死的，一出周圆子的眼界，我才发现自己被丢到了海里。

　　海里，简直是我的噩梦。

　　我原就是个旱鸭子，不通水性，可死神是淹不死的，我只能在水里拼命挣扎，可越挣扎嘴里鼻里吞下的水就越多，呛得我特别难受。许是天界哪路神仙看不过眼，大发慈悲送了我一根浮木，反正这根突然冒出来的浮木拯救了濒危的我。

　　我双臂压在浮木上，总算把头浮在了水面上，畅快地吐出了口鼻里的海水。吐舒服了，开始四处观察这里的形势，一望无际的海洋，除了我跟浮木，这片海安静沉稳。该死，难道我要在海里度过三个月。

　　我仰头，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只是那片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在朝我这里飞过来？人？来救我的？

　　我的想法太过天真，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飞。等我从那人砸下来的海浪中睁开眼后，我失去的不仅是被救的希望，还有支撑我身体的浮木。

　　“法克”是那个人给我带来的最初以及最后两个字，不见的不只是我的浮木，连带着那个人也不见了。

　　我现在已是自身难保，别提那个莫名出现的连脸都没看清的人，即使那人真的掉到海里被喂了鱼，我也只能说自求多福。

　　我索性不挣扎了，反正到嘴的水也不会少，没想到因祸得福，我不挣扎之后身体反而浮在了水面上，身体仰面朝上，那水也进不到口鼻里，漂浮在水上，微微起伏的海水竟还挺舒服，我干脆眼一闭，享受了起来，要是这样在海上浮个三个月，应该很快就能回地府了吧。

　　我想起王婆曾经给孙女讲过人间英雄救美的故事，之前我还觉得王婆将那英雄渲染得过分，哪里救得了美人，美人就得以身相许的，对此，我是嗤之以鼻的。

　　可当我醒来，耳朵里来来回回听着脚步声，竟觉得异常的幸福。我知道我被人救了，这大抵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想磕头叩谢救我的恩人，我忽然想明白那些美人为什么都要以身相许了，真的是无以为报，我全身上下除了一件从地府里带出来的粗麻衣服，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我在脑海里排练了几次，一会见到恩人要如何将自己以身相许的诚意表达出来。

　　可是，当睁开眼见到恩人后，我当机立断眼一闭，还是装死吧，这人看过去太老了，还不好看。

　　“沈少爷，她又晕过去了。”这大概是救我的那个老叔的声音。

　　“快，再用冷水把她泼醒！”还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刚刚怎么没看到？

　　“沈少爷，这似乎不大好吧？”

　　“这要是彻底晕过去就没命了！快去！”

　　“是，沈少爷。”

　　“少爷，水来了。”

　　“快泼！”

　　不会真打算泼我吧？我好歹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泼下去不担心我生病么？不行，得阻止他们。

　　“等等！”我慢慢睁开眼，靠着船板缓缓支撑起身体，边低着头边咳，左手扶着胸口，右手轻轻摇道，“我没事了，不劳你们费心了。”这沈少爷估计脑子结构不好使吧，我在海里已经吃够了海水，还要往我脸上泼水，这不是要给我留下心理阴影吗！

　　“胡叔，我就说有用吧，你看，马上就醒了！”沈少爷兴奋的说道。

　　“是是是，少爷您厉害。”

　　“……”

　　我抬眼打算鄙视一番那个沈少爷，却在看到他面孔的时候犹豫了。这个沈少爷居然长着一张跟阿红如出一辙的脸，若不是这个沈少爷是个人我也许会把他当成阿红。

　　虽然这个沈少爷有点顽劣，但皮相生得好，日后带回地府好好调教调教兴许做个上门女婿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打定主意，在脑中编排了几段话后，还是选了最简短的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小女阿具，多谢沈少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嘶……少……”

　　沈少爷竖直手掌阻止了胡叔的说话，自己接道，“姑娘，你这决定不会如此草率吧？我跟姑娘方是头次见面。”

　　“头次见面怎么了，又不影响日后相处，头次见面才更好，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可是，……哎哎，姑娘，你，你你你干嘛。”

　　“沈少爷，我孤苦无依在这人间，没钱没势，你又救了我，我只能以身相许以报大恩。”王婆故事里的美人都是这么说的吧。

　　“欸，好好，以身相许就以身相许，欸，姑娘你，你别抱着我的大腿！男女授受不亲！”

　　果然抱大腿好说话，我趁热打铁，问：“那沈少爷怎么称呼？家住何方？何时来娶小女？”

　　“姑娘你这不是为难我家少爷吗？”

　　“为难？”以身相许就是为难？英雄不都是巴不得抱得女人归的嘛？

　　“胡叔，你先退下。”

　　“是，少爷。”

　　胡叔走后沈少爷从怀里掏了个玉簪子插在我的发髻上，摇着我发髻上的小绿草，说道：“这玉簪与你头上的绿草倒是搭配，只是姑娘这绿草在你的头上别着，竟没有枯萎，看过去这般新鲜，这是为何？”

　　我能说这片圆脸绿瓣就是我头上长的吗，就是我的五感。

　　放开沈少爷的大腿，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好在衣服都干了，然后又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玉簪，似乎材质不错，与沈少爷对视了起来，“少爷，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哦是，姑娘，在下名唤沈山南，家住京城南郊，姑娘若要以身相许便可带着此物来京城南郊沈府找我。”

　　说完便指着我头上的玉簪，我莫名问道，“你们直接带着我回府邸不就好了，为何还要我自己去寻沈府？”

　　“这样才能显示出你以身相许的诚意啊！”沈少爷一脸认真的对我说。

　　诚意？可是我对这人间地理位置不甚熟悉，让我找不是要找到明年？京城南郊？我连京城在哪都不知道！

　　我只好又坐下身搂紧沈少爷的大腿，越发表现的真诚：“沈少爷，你不能这样对我啊，你既然已经接受了我的以身相许，我就是要一直跟着你的，你在哪我就在哪！”

　　“欸，姑娘，阿具姑娘，你这样跪坐着我心里愧疚难当，先松手起来可好？”

　　阿爹当年搂着阿娘大腿的时候是怎么松都不松开的，直到阿娘心软才放手，于是我也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沈少爷，“不行，你不带我，我就不松开！”

　　“你先松开。”

　　“不松。”

　　“先松。”

　　“不松。”

　　“松。”

　　“不松。”

　　……

　　僵持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胡叔跟沈少爷耳语了几句，便戚戚然的答应带上我回府。

　　阿爹的办法果然好用，抱大腿以后就是我的绝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