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难为》水兰

2、面试

　　“……是这里吗？应该是这里吧？可是……好象又有点不太对……我怎么没看见那个叫什么‘幽谷百合’的地方啊？……”拿着前一天电话中那个凌先生所给的地址，卫芹按时到了约定的地点——她认为她是到了啦，可是却找不到应该是一下公车就能够看到的她应该跟凌先生碰面的咖啡屋——幽谷百合。
　　“……怎么办呢？……果然，不让璇璇她们陪我来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可是，再怎么说人家也在这里住了快两年了，而且她们还告诉我说那个咖啡屋是很明显很好找的，只要坐到站了，一下车，车站对面就是了，而且还有很大的一个招牌，是绝对不会找不到的，所以璇璇她们才会放心的让我一个人过来的，可是我怎么这么笨，还会迷路呢？……人家明明记得有听到司机报了那个站的名字，人家才下车的，应该下车就能看到的啊？怎么会找不到呢？‘幽谷百合’到底在哪里呀？……本来这次人家很有信心可以自己一个人找到地方，证明人家不是路痴的说，没想到还是迷路了……早知道就不要逞强了，就让璇璇她们送我来好了，现在也不至于会弄成这样了……”卫芹一边东张西望地四处找着她的目的地，一边无意识地碎碎念着。
　　虽然对于卫芹这种就算从宿舍走到教学楼去上课，没有人跟着一起也有可能迷路走到食堂，却说不清楚是怎么走过去的超级大路痴来说，迷路已经不算是什么希奇的事情了。她已经很习惯于迷路到某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处变不惊地先将那里逛个遍，照样开心地度过一整天，然后再打电话给室友，形容出自己的所在，叫室友来接她这种事情的发生。然后在以后的某一天，室友说要带她去一个没去过的、很好玩的地方玩，当到了那里、逛了很久之后，她才因为某一样熟悉的东西，猛然发觉：这里她曾经来过。然后对着她的室友大叫：“我想起来了！以前我迷路的时候，曾经迷到这里来过！”而她的室友，对于这种情况也已经习以为常了。然而卫芹的路痴，并不是由于她的方向感奇差无比而造成的，相反，她的方向感非常之好。高中的时候，她的地理可是班上数一数二的好，她可以根据太阳或者星星的方位很轻易地辨认出东、南、西、北，可是，她就是对地形和建筑物完全没有记忆力。不管到过什么地方，她都可以马上忘记那里长什么样，有哪些建筑物，路的方向是怎样的。所以，不管她的方向感有多好，她还是经常迷路，因为她无法辨认出她所在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不管她以前有没有来过这里。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还好，因为毕竟是已经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很熟悉了，所以对于哪里有些什么，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印象的。可是这里她才待了一、两年，所以完全记不住哪里是哪里。
　　由于以上种种原因，卫芹对于迷路这件事情已经完全没有紧张感了。她的看法是：迷就迷呗，反正学校就在那里，是不会跑掉的，不管怎么样，最后她都一定可以回去的，所以不需要担心。而她的室友们也早就已经放弃想要治好她的路痴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虽然早就已经习惯迷路了，这一次的迷路却无法让她像以前那样置之不理，因为有人约了她面试。虽然还不一定她就能通过那个面试，可这毕竟是她的第一次应聘，如果真的是因为她实力不够，所以应聘不上的话，那也就算了；可是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她迷了路，结果导致错过面试时间，而没有被应聘上的话，她可是真的会非常、非常的不甘心的。所以对于这一次的迷路，她真的很想尽快结束。
　　“峻风这一次也太过分了吧！就算他真的是很忙好了，可是，这可是为他的儿子在选家教耶，他竟然为了工作不来？！他这个父亲当的也太不称职了吧？！”董哲伟生气地对着手机另一边的好友郑羽说道。刚刚他接到他的好友兼上司凌峻风的电话，说他现在要去见一个客户，所以不能去面试待会儿要应聘的人了，让董哲伟代替他去看看这个来应聘的人合不合格。
　　“呵呵，何必那么生气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峻风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对他来说，就算发生天大的事情，工作仍然是最重要的。但是，你想，他那么信任你，那么相信你的能力。现在，他让你去帮他面试，不正是代表了他有多重视这件事情吗？要不然的话，他大可随便找一个人来代替他啊，否则的话，他为什么不来找我，而要去找你呢？”郑羽安慰道。哲伟这个人是很不错啦，但就是太认真了，把什么事情都看得很重要。幸亏我不是他的上司，不然还不被他给烦死。郑羽啧啧地想道。
　　“如果他真的重视这件事情的话，他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呢？你知不知道，直到刚刚，他才打电话来告诉我，让我去代替他。他们约的是两点见面，可是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幸亏我现在刚好在家，离‘幽谷百合’只有一站路的距离，虽然会迟到，可是应该还来的及，人家应该还在那儿等着；要是我现在正好在公司，或者去了别的什么地方，那怎么办？他现在才跟我说，要我怎么能赶的到啊？？？”董哲伟把对凌峻风的不满一股脑地倒给郑羽。
　　郑羽看了看手表：１点５３分。现在才跟哲伟说，的确是晚了点，不过：“你也不要把事情看得这么严重啦，说不定峻风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亲自去的，可能直到刚刚才发现自己去不了呢？你也不要那么责怪他啦。”
　　“我不管他是有什么原因，总之这次就是他不对！明天见到他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地给他提提意见！好了，不说了，我现在要出门了，都已经来不及了。拜拜！”“啪”地一声，董哲伟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嘟……”看着手中被很干脆地挂断的电话，郑羽开始为可怜的凌峻风祈祷——明天峻风肯定会被念得很惨，希望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快步走出家门，董哲伟在心中祈祷着对方不要那么快就走了。虽然只隔了一站路，但是走过去还是要花上十几分钟的。
　　站在路边，董哲伟正在犹豫要不要干脆做个出租车过去的时候，一个长的很可爱，但是行为却显得有些奇怪的女孩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只见那个女孩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视红灯如无物地横穿过马路，向他这边走来，同时嘴里还不知在念些什么似的动个不停。看着她的行为，连他都禁不住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奇怪，我都在这边转了好久了，怎么还是找不到那个所谓的‘很好找’的‘幽谷百合’呢？怎么办啊，现在都快两点了，要是再找不到的话，我就真的要迟到了……”卫芹现在已经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幽谷百合？两点？难道……董哲伟转过身，认真地打量着刚刚从身边走过的女孩，不会吧？难不成这个女孩就是今天要来面试的人吗？可是……她看上去很小耶，顶多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吧，她真的有上大学了吗？而且……如果她真的就是他正要去见的那个人的话，那她现在应该是坐在“幽谷百合”里，等着准备面试吧？怎么会在离那里一站路之远的这儿游荡呢？还一幅“我迷路了”的样子。这……好象不太可能吧？
　　心中充满了许多的问号，董哲伟决定还是上前去问个清楚。
　　“请问……小姐，你是要去‘幽谷百合’吗？”董哲伟礼貌地上前问道。
　　耶？怎么这个人会知道我想要去哪儿呀？卫芹好奇地朝来人望去。哇！好帅的人哦！轻逸俊秀的脸庞上，带着一抹斯文的笑容，高大挺拔的身形，配上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使他全身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而他脸上的那副金丝框眼镜，则又为他多添了一份书卷气。让人一见便不由得心生好感，觉得可以对他完全信任。就某一方面来说，卫芹与董哲伟还蛮相似的，那就是，他们都是那种容易就能让初次见到他们的陌生人对他们卸下心房的人。
　　不对不对！现在可不是欣赏帅哥的时候！卫芹努力甩掉头脑中浮现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看上去，这个帅哥似乎不是一个坏人。反正我现在已经在这里找了这么半天了，都没有找到，不如就问问他吧，他应该知道的，不然也不会问我了。卫芹在心中这么决定着。
　　这个女孩看上去还蛮好玩的。董哲伟笑着看着站在他身前，才刚到他胸口的卫芹，她现在正在又摇头又点头地充分运用她自己的肢体语言，来表达她心中的想法——当然啦，卫芹自己并不知道她正在这么做：她真的是很好懂。不过，看起来，她似乎有点，恩，迷糊，对，就是这种感觉。不过，却并不惹人反感。她的确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但是，这样的人真的能够胜任家教这一工作吗？董哲伟心里有些疑惑。
　　“那个……你知道‘幽谷百合’怎么走吗？”卫芹怯怯地问道——这“怯怯”中有一半是故意装出来的，因为根据她的经验，这么做会让她显得更加可爱，从而可以使她获得更好的帮助。这一招她向来是屡试不爽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当然知道了。不过那个咖啡屋不在这里哦。你一直往前走，等见到下一个站台的时候，‘幽谷百合’就在它对面了。”不由自主地，董哲伟放轻了语调。这个女孩子似乎有些怕生，可不要吓着她了。
　　耶？？？不是吧？在下一站？怪不得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可是她怎么会少坐了一个站呢？不管了，现在还是先赶去那里比较重要。已经有点迟到了，希望那个凌先生有点耐心，会多等一下：“谢谢你！对不起，我现在有急事，要先走了。那个，真的非常感谢！”向董哲伟鞠了一躬，卫芹转身准备离开。
　　“请等一下！”董哲伟连忙叫住她，“请问，你去那里有什么事吗？”
　　“？”他问这个干什么？卫芹有些防备地看着他。
　　察觉到卫芹的警觉，董哲伟赶紧解释道：“哦，对不起。其实我是想问，你是去那里应聘家教的吗？”
　　耶？？？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卫芹瞪大了双眼。
　　她还真是好懂呢。董哲伟微微一笑：“其实是这样的，凌先生他现在暂时有事，不能来了。他委托我来代替他进行面试。你刚刚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听见你说什么‘幽谷百合’、两点之类的话，所以我才猜想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来应聘的人。”
　　哦——原来如此。卫芹了然地点了点头。等等，听到？难道她刚刚又无意识地自言自语了？？不会吧，好丢脸哦……卫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呵呵，还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呢。董哲伟笑着想道。
　　“对了，还没有向你自我介绍呢。我叫董哲伟，是凌先生的秘书。你好。”说着，董哲伟对卫芹伸出右手。
　　什么跟什么啊？被这一连串突发事件弄得有些晕头转向的卫芹还没来得及消化完他所说的话的意思，只能先做自我介绍，然后再慢慢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厄，你好，我叫卫芹，是xx大学二年级的学生，是来应聘家教的。”两个本来是素不相识的人，现在竟然站在马路边自我介绍起来了，还在握手？这种情形卫芹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董哲伟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提议道。
　　“恩，好的。”
　　坐在“幽谷百合”优雅的环境中，卫芹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手中的咖啡。结果最后他们还是到这里来了，只不过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那么，请问你有些什么经验吗？对于家教这份工作？”董哲伟礼貌地问道。
　　“没有……但是，什么人都会有第一次的。我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地做好这份工作的！请相信我！”卫芹放下咖啡杯，认真地望进董哲伟眼中，说道。
　　呵呵，还挺认真的嘛。虽然初见面的情况让他对卫芹稍稍失去了点信心，但是现在看来，他应该要重新评判一下这个女孩子了。“那么，请问你能够辅导哪些课程呢？”
　　“什么都可以！对于初、高中的课程我都很有信心的！”卫芹自信在学习这方面自己并不差，只是辅导初、高中生还难不倒她。
　　“这样吗？……说实话，我只是代替凌先生过来看看的。我想，这种事情还是由他自己亲自做决定比较好，所以，我现在恐怕无法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董哲伟有些抱歉地说道。
　　什么嘛，跟人家约好了时间，自己却又不过来，弄到现在都不能给人家一个确定的答案，害她白跑过来一趟。那个叫凌什么的人也未免太过分了吧！虽然在心里诅咒着，卫芹小心地不让这种想法在脸上表现出来。“那个……虽然不太好……但是……我可不可以知道凌先生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所以不能来了呢？”她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重要的原因，让那个可恶的家伙来不了，害的她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今天中午要请一个客户吃饭，所以赶不过来了。”
　　“什么？！就只是为了这种小小的原因，他就不来了？？？有没有搞错啊？他要请人家吃饭，什么时候不可以请呀？为什么非要在今天请呢？我们明明就已经约好了啊！他如果今天真的有事，不能来的话，昨天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大可以直接跟我说啊，我可以改约别天的嘛。明知道有事他还约这个时间，然后又不来。他这样做未免也太过分了吧！！！”一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全说了出来，看到董哲伟吃惊的眼神，卫芹才惊觉自己做错事了，怎么可以把它说出来呢？虽然这确实就是她现在的感觉。不行，要快点补救，不然的话，这份工作她是铁定没希望了。她可不想再回到从前那种无聊的生活了。“厄……我的意思是……这毕竟是在为他的孩子选家教……恩……一个家教的好坏，对孩子的学习来说有着很大的影响。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啊。可是，他只是因为那种原因就不来了，这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吗？……”这个理由好象扯得有些牵强耶，不知道能不能混的过去。卫芹在心中祈祷着。
　　“你说的太对了！他这样做确实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轻率地对待这件事情呢？！”董哲伟气愤地附和道。沉吟片刻，他继续说道：“好，我决定了，就选你了！就请你来做家教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的！同时，我也希望你在做好你分内的工作，教好孩子的同时，也多给父亲以好的影响！”董哲伟突然发现自己很中意这个女孩子，她跟自己有着相同的想法。如果由这个女孩来担任家教的话，一定能够帮助他更加顺利地改变凌峻风老是只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而常常忽视自己的孩子的作法的。而且，说不定她可以得到认同呢？虽然就某些方面来说，卫芹似乎有不少缺点，但是这一次，他决定放任自己作点弊。
　　什，什么？自己被聘上了？？不是吧？怎么回事？这个人好象有点奇怪耶。不过不管怎么样，她成功了！卫芹开心地道：“谢谢！谢谢你相信我！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虽然她认为自己的推断不会错到哪儿去，但还是想确认一下：“那个……我想问一下，我要教的孩子到底有多大了呢？上几年级啊？这样子的话，我回去以后也可以事先做一下准备。”
　　“对了，我都忘记告诉你了。你需要教的孩子今年八岁了。不过你也不需要特意准备些什么就是了，因为他并不是按照正常的学习进度在学习的，所以……”董哲伟话还没说完，就被卫芹的大叫给打断了。
　　“什么？才八岁？！怎么可能？？？你们的招聘启事上不是说，需要教授初、高中课程吗？他怎么可能才八岁？？？”卫芹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也难怪你会那么奇怪了。虽然那个孩子才八岁，但是他的智商高达１６７，所以现在他已经在自学一些初、高中的课程了。当然了，尽管他真的很聪明，但是毕竟只有八岁，自学那些课程还是有一些困难的，所以才需要找一个家教来辅导他。”董哲伟以为卫芹只是因为听到那个孩子的年龄太小了，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一时之间太吃惊了，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所以并没有怎么在意。
　　什么？！她要教的不仅仅是一个才八岁小鬼，而且还是一个高智商、超早熟（这一点是她自己想的啦，因为既然都已经开始自学高中课程了，想来他也纯真不到哪去了）的小鬼，卫芹直觉得自己欲哭无泪。
　　“那么，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我先回去跟凌先生说说你的情况，至于其他一些具体的事情，你们就自己再详细讨论吧。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再见。”说着，董哲伟叫来服务生，结帐离开了。
　　不是吧？难不成真的让她去教那种小鬼？可不可以拒绝啊？也许，来应聘并不是一个好主意，继续待在宿舍里面无聊也许会更好吧？趴在桌上这样想着，卫芹只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