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专嗅丁香》翘翘错

16、思悠悠(1)

　　次日一早，顾泠辛还未转醒，侍女便匆匆进来叫醒她：“太子妃！顾夫人来了!”
　　顾泠辛还未完全清醒，眯着眼睛想了想，才回过神来：“现在？”
　　“是，顾夫人急着见您。”
　　顾泠辛赶忙下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匆匆走出去。
　　厅内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穿着素丽的锦服，手指上戴着一枚碧玉扳指，翘着尾指，端起瓷杯，朱红的唇抿一口清茶，听见声响才转过来笑一下，声音依旧十分威严：“小辛。”
　　“夫……母亲，您怎么来了？”顾泠辛有些紧张地揪着袖口来回绞着，头微微垂着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过来坐。”顾夫人带着一贯的微笑朝她招招手。
　　顾泠辛稍稍抬下头，吸了一口气，走至顾夫人身边坐下，显得有些拘谨：“母亲，父亲近日可好？”
　　“一切安好，我此次前来，是为了你兄长科举之事。”
　　“母亲请讲，女儿有什么能做的，自当竭尽全力。”
　　“你兄长近日在学业上遇上些问题，听闻太子在学识方面颇有见解，还曾被皇上嘉奖，举国上下无人能与之比拟，若是能向太子请教一二，此次科举想必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顾泠辛皱皱眉，未曾听闻岳天流在学术方面也颇有建树，本以为他只是武功上乘。
　　可是她又不敢与顾夫人坦诚自己和岳天流正在冷战，只好应承下来。
　　顾夫人满意地笑笑：“真是我的好女儿，母亲等着你的好消息。”
　　“是，女儿知道了。”
　　顾夫人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黯淡的面色，抿了口茶：“我听闻太子向皇上讨了侧妃。”
　　提起此事，顾泠辛眸光一闪，立即又垂下头去不说话。
　　“母亲是过来人，也曾在宫里长大，太子乃未来的天子，如今膝下却无一儿半女，身边还只有你一个人伺候着，就算皇上不过问，大臣也不会安分。太子侧妃出事已经半月有余，皇上和诸位大臣定是早就就此事给太子施加诸多压力了，我想太子并非出自本意，毕竟，太子来府上提亲那日的眼神，和你的父亲当年一模一样。你若是只知赌气，除了拱手让人，你还能做什么？”
　　顾泠辛一愣，抿了抿嘴唇，片刻之后，苦笑一声：“谢谢夫人。”就算她有心和好，岳天流怕也是不会再理她了。
　　“并非什么夫人，只是你的母亲，”顾夫人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知道吗？有的时候，苦肉计对女生来说才是最有效的一计。”
　　送走了顾夫人，顾泠辛进入里屋，坐在梳妆台前，揉乱了自己的头发，顾夫人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袋里盘旋。
　　她打开自己梳妆盒的暗格，摸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子，看着它。
　　局中人，似乎永远看不清局势。
　　她想起顾夫人说话时的神情，微微扬起的嘴角，便觉得有些懊恼。
　　窗外空中的云渐渐向前移动，让她觉得时间也在一点点流逝。
　　晚上就要到了，那个侧妃就要进宫了，他们就要洞房花烛了。
　　她讨厌每日一个人入睡醒来，浑身冰冷，每日一个人饮茶用膳，味同嚼蜡，每日一个人给丁香浇水，它们却渐渐枯萎。
　　瓷瓶子在她手里一圈一圈地打着转，闪着黑色的光芒。
　　似乎是重新恢复了她过去的狡黠，她古灵精怪地一笑，握紧瓶子，叫来一个侍女。
　　“太子妃有何吩咐？”
　　“你去跟太子说，本宫要见他。”
　　“是。”
　　很快，那个侍女又回来了，岳天流当然不愿意来，她一连对他说了数句气话，即便他主动上门关心也是冷言冷语，一般的男人都受不了，何况还是一国太子。
　　“嗯，”顾泠辛斟一杯酒，扬头饮下，眼神迷离道，“你转告太子殿下，来世本宫不愿再遇到他。”
　　侍女一愣，不知所措，一时愣在原地。
　　“去吧，原话说。”
　　“太子妃，恕奴婢多嘴，殿下心里还是惦记着太子妃的。”
　　“呵，”顾泠辛苦笑一声，“没事，你只管转达便是。”
　　“是。”侍女为难地离开了。
　　门合上后，顾泠辛吐了吐舌头，没想到自己的演技竟然如此纯熟。
　　她打开黑瓷瓶，将里面的毒汁滴入酒杯中，执起酒壶用力扔出去，砸在墙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她右手抓着余下的毒药瓷瓶，左手举起酒杯轻抿一口，立即拧起了眉头，舌头开始麻痹，头渐渐晕起来，趴在了桌上。
　　门外的侍卫听到声响立刻冲进来，就看到顾泠辛闭着眼睛倒在桌上，手里捏着一瓶毒药，嘴唇青紫，脸色发白，额上汗如雨下。
　　另一边，侍女战战兢兢地又走到书房，被岳甄请进去之后，努力地转述道：“太子妃请奴婢转告太子殿下，来世，她不愿意再遇到殿下。”
　　原本顾泠辛的主动邀请让岳天流稍稍有点扬起嘴角，一听这话，他立刻又皱起眉来，厉声道：“她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外面的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顾不得通报就大喊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服毒自尽了!”
　　岳天流脑袋里瞬间像是震响了一个惊雷，劈得他眼前一黑，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来人，声音颤抖地问:“你说什么？”
　　“刚刚，太子妃，服毒自尽……”
　　话音未落，岳天流已经消失在他眼前，桌上的宣纸被风带起，散落一地。
　　几乎是用了他毕生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带起的风像刀片一样刺得他皮肤生疼，他双目变得越来越猩红，紧闭牙关，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指节部分变得惨白。
　　到门口后，他忽然停住了脚步，听着门内闹哄哄的声音，几乎没有勇气走进去。
　　为什么他方才不过来！为什么!只要他过来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一拳打在门柱上，当场鲜血便顺着淌下来，门柱碎开了花。
　　他强撑着走进门，视线小心地越过层层人群，便看到顾泠辛靠在床头，已经醒了，脸色比昨日他看到的还要白上几分，毫无血色，头撇向一边，太医在一旁劝她服药，她毫无理睬之意。
　　岳天流如释重负，用力呼出一口气，冲过去在顾泠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紧紧抱住她，用尽全力把她按向自己，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众人识相地退出去，屋内又恢复一片寂静。
　　“你这个小混蛋!居然敢自尽！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我告诉你，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顾泠辛刚刚恢复过来，还很虚弱，眼睑疲惫地搭着，胸口似有郁结之气，她没有回复，房里一时陷入了长久的宁静，只有岳天流不断地缩紧手臂。
　　他似乎不需要回应，刚才的话不过是喃喃自语。
　　忽然他语气又软下来，手扣着她的后脑，浑身颤抖：“宝贝，你别吓我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顾泠辛心里一惊，心虚地把头埋进他颈部，有点后悔用苦肉计对付他，没想到他会这样……让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发誓，以后绝对要改掉这个习惯。
　　“殿下……”
　　岳天流猛地堵住她剩下的话，捧起她的脸深吻下去，用力吸允，像是要将她的灵魂也吸走。
　　“唔。”顾泠辛被他咬了一口，吃痛地闷哼一声。
　　岳天流毫不理会她，将她困在环抱中，像是饿了许久的野兽，疯狂地啃食自己的猎物。
　　直到顾泠辛难受地撇开头，他才放开她，深深地看着她。
　　“想死我了。”
　　顾泠辛鼻尖一酸，眼泪竟然不争气地落下来。
　　她本来没打算哭的，但是没想到岳天流会对她这么温柔地说话，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