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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灯影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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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淮眼神惊惧,试图起身回到榻上去躺下,却因手脚发软,一下子爬不起来。

      陈令漪迅速收起半截笔头,抹去茶案上的字迹,再转身与梓馨一同扶陈淮。刚将他扶起,还没来得及回到榻上,门就被推开了。

      楚尧泽入内,见状挑了挑眉:“陛下已经能站起来了?”

      陈淮僵立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惊慌地低下头去。

      陈令漪暗中松开手上扶他的力气,踩了他一脚。

      陈淮脚上吃痛,又失去一边的扶持,腿一软便往地上跪坐下去。

      陈令漪假意惊呼,像是扶不住他似的,被他带着一同跌下去。

      陈梓馨手忙脚乱,结果一个都没扶住。

      门外的内侍们听见好几声惊呼,急忙入内相扶。

      陈淮在摔下去的时候,已经明白陈令漪的用意,便如一滩稀泥般,自己丝毫不用力气,让内侍们连扶带抱地将他抱回床上。

      陈令漪也由着宫女们将自己扶起,口中责怪:“梓馨,都说了三郎大病初愈,身子无力,不该急着下地来走。你非要劝他试试,还说你和我能把他扶住……看把我俩摔成什么样了,要是三郎因此伤着或是病情加重,要如何是好?”

      陈梓馨眨了眨眼,不太服气地辩解道:“是阿姊没扶住三郎,可不是我的错。”

      楚尧泽没再说什么。

      看来这番掩饰是掩盖过去了。陈淮内心松了口气,却见楚尧泽走近榻边,扫了眼茶案。

      他才落回肚里的那颗心又提了起来,也跟着偷偷去瞄茶案。

      好在秋日气候干燥,陈令漪又先抹过一遍,茶案上已无多少残留的水渍,看着就像是倒茶时偶然滴漏的茶水一般。

      楚尧泽看眼陈淮,似笑非笑地道:“陛下今日确实劳累,还是早些歇下吧。”

      陈淮巴不得他快点走,急忙道好。

      出延嘉殿,楚尧泽便吩咐宫人:“送永辉长公主回灵兆殿。”

      陈梓馨再是不情愿,也不得不登上凤辇,临走时狠狠瞪了楚尧泽一眼,再与陈令漪道别。

      出宫时,楚尧泽仍旧是与陈令漪同乘一座凤辇。

      陈令漪也仍旧是当他不在一般,目视前方端坐。

      突然间,楚尧泽向她逼近过来,陈令漪慌忙向旁躲避,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陈令漪一瞬浑身僵硬,只想要挣脱开他。

      “他求你做什么?”

      他听到了吗?三郎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知道他想问这件事,她反而放松下来了,淡淡道:“他求我别怨恨他。”

      “你怨恨他么?”

      “去年冬天的事,我还不至于这么快忘记。”

      楚尧泽望着她,她别过头去,根本不愿与他对视,那对秀美的眉头微微蹙着,满是不屑与厌憎。

      他的目光在她光洁如玉的侧脸与颈项上游移,嗓音变得幽沉:“那你岂不是更应该怨恨我?”

      怨恨?

      她恨不得将他千刀凌迟,生啖其肉!

      陈令漪回眸盯着他:“太傅这是承认了,那一夜逼宫,是太傅与崔氏合谋的?”

      楚尧泽嘴角浮起冰冷的笑意:“令漪,三郎告诉你了吧?”

      他说的是禅让之事。

      楚尧泽逼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的夫君将要成为这天下的君主,而你会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陈令漪试图甩开他的手,却反而被他拉了过去。

      她挣扎着躲避,然而凤辇内就这点地方,楚尧泽一再逼迫,她避无可避,人已经贴上了凤辇靠壁,他仍是欺身压了过来。

      凤辇是八人抬的,本来走得四平八稳,起先晃了两下,接着平稳一阵后,又剧烈摇晃起来,且还向着一边倾斜。

      随行宫人们面面相觑,凤辇这般摇晃法,总不见得是长公主和太傅在里面打架喽?

      虽然凤辇四面都有隔断,罗纱却是透光的,影影绰绰看得见里面滚成一团的人影。

      没人敢问,也没人敢打正眼细瞧凤辇的里面,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往前走。

      可就苦了抬凤辇的那八个内侍,一边负重前行,一边还要极力维持凤辇平稳。

      陈令漪奋力反抗,却终究力不如人,被楚尧泽逼到凤辇一角,压在靠壁上。他的脸贴了过来,炽热的呼吸就喷在她颈窝里,恣意放肆。

      她只觉羞愤至极,空着的那只手就按上了缠腰,摸到布料间隐约的硬物。

      忽然外头响起一阵不合时宜的咳嗽声。

      楚尧泽动作为止一顿,随后便松开了陈令漪。

      他回到原位整理衣袍帽冠,打理停当后回头看她,见她仍旧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方才的粗暴拉扯中被他弄伤了哪里。

      瞧见她这样,他莫名生出几分不忍,鬼使神差般朝她伸出了手,掌心向上,在离她身前半尺处停住。

      她终于回过头,除了鬓发凌乱,眼圈微微发红外,似乎并无其他异样。

      没有看他一眼,也没碰他伸过来的那只手,她起身回到自己的坐垫上。

      楚尧泽的嘴角沉了一下,无声地把手收回来。

      陈令漪试图整理衣裙鬓发。但衣裙也就罢了,弄散乱的头发却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靠着手指梳理整齐,她只能抓起披风裹上,再兜头罩上风帽,连同凌乱起皱的衣裙与这一头蓬乱的鬓发全都遮掩起来。

      见她坐定不动了,楚尧泽才打开凤辇的门。

      辇边的人绯衣乌冠,亭亭颀秀,见楚尧泽探头出来,他躬身施礼:“太傅。”

      楚尧泽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愠怒:“于常侍感风了?”

      于鹤鸣以袖掩口,又是轻咳两声:“秋日风燥,让太傅见笑了。”停了一停,他又道,“仆有一事禀报……”

      楚尧泽见他没往下说,显然不便在此明讲,便让抬辇的人停下。

      楚尧泽下辇时朝前俯身,于鹤鸣的目光越过他肩头,看到辇中的陈令漪。

      即使极力放缓呼吸,端坐不动,但她脸颊上激愤的红晕未退,浑身轻颤不止,盯向楚尧泽背影的眼眸中带着炽烈如火的恨意。虽然她戴着风帽遮掩乱发,仍有一细缕秀发没能整理进去,带着少许弧度垂在俏丽的脸侧。

      那颈侧的伤疤,在白皙如瓷的脖颈上微微凸起,暗红刺眼。

      拥有手刃仇人的勇气与机变,险死还生之后,仍执拗地怀抱仇恨,不肯妥协。刚烈,挚勇,执着,这样的长公主,或许是可堪一用的吧……

      于鹤鸣暗暗思忖着,投向辇中少女的目光,多少带了些琢磨研判之意。

      即便是愤怒到了极点,陈令漪仍然留意到了于鹤鸣朝她投来的视线,目光相对的一瞬,不由心中微动。

      楚尧泽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羞辱她,旁人就是心底清楚都只做不知,低头装聋作哑,唯有他敢出声打断,感风多半只是托辞,他是真有特别重大且急迫的事情要禀报,一刻都耽误不得,还是……

      方才她已把藏在缠腰中的瓷片摸出来了,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让这逆贼见见血!不早不晚,偏偏在这时候,于鹤鸣咳嗽了那两声。

      她说不上是庆幸更多一些,还是遗憾更多一些,但终究是松了口气的。

      辇门合上,楚尧泽吩咐宫人:“你们先送长公主出宫。”

      于鹤鸣等着凤辇远离,才道:“省监他……把庄少监打了。”

      楚尧泽微一皱眉,他让庄桐多留意严勤高的动向,这才没几天,庄桐就被打了。严勤高是真有二心了吧!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

      “打得重不重?”

      “人快不行了。”

      楚尧泽看向于鹤鸣:“你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于鹤鸣道:“省监说……少监吞了内府的银子。”

      “哼。”楚尧泽冷笑一声,“严勤高接着让谁来当这个少监呢?”

      “是仆。”

      “哦?”楚尧泽意外地扬了下眉,睇着他问,“那你还来告诉我这事?”

      “是。”于鹤鸣像是理所当然一般点点头,又道,“仆还有一要事禀报。”

      楚尧泽瞇了下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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