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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我没有回家,陈静在她情夫的酒店给我开了间房。

      还是个豪华套房。

      二十七层。

      我站在落地窗前往下望,无边无际的夜色,什么都好像缩小了一样星星点点。

      只是我内心的恨意却在无限放大。

      我觉得我每一个细胞每一根头发丝都充斥着浓烈恨意。

      我可以接受他不爱我,我也可以接受他甩了我后立即和杨小卿在一起。

      我望着眼下轻易能叫人粉身碎骨的高度,真想把齐文斌丢下去。

      为什么要骗我?骗了我两年。

      我想问他。

      亲口说爱我如命的是他,最后说不爱我的是他。

      跟我保证不会欺骗背叛的是他,最后欺骗背叛的还是他。

      既然无法坚守,当初为什么要将那些屁话说的如同发誓一样笃定?

      我一直相信他不一样,和别人都不一样。就算我亲眼见他和杨小卿成双成对出现在我面前,我都没有怀疑过,他会劈腿。我还以为只是杨小卿更符合他对女朋友的要求,所以和我分手后他才会那么快和她在一起。

      我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我深信不疑的人,竟然这样廉价,就像他和杨小卿那天穿的情侣装一样,随处可见的地摊货。

      不要跟我说是杨小卿勾引齐文斌他才会背叛我,在我的认知里,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我对他近七年的感情,扪心自问,付出的心血一点都不比他少。

      他这样去践踏,瞒我瞒了两年...

      我没有想过,他是这样的。

      我解锁手机,拨通了那串滚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

      漫长的沉默后,他喂了一声。

      我死死攥着手机,听筒里他连呼吸声都在剜着我的心。

      “在哪里”

      “在家”

      “出来吧,我想跟你谈谈”

      “好”

      半个小时以后,齐文斌出现在我眼前。

      他又瘦了,轮廓消瘦的脸颊显得眼窝愈发深邃。

      我曾经最爱他的眼睛,他每次凝望我,眼里的深情都好像我是他严谨规划的未来一样郑重,不容闪失。

      只不过现在...

      我点上根烟,烟雾缭绕中我看见他眉心轻皱。

      他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我。

      “又喝酒了?”

      我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的问;“你还爱我吗?”

      我曾经问过无数遍,无比矫情,不过我就想看看,如今他还如何回答。

      他沉默很久,终于开口。

      声音沉沉的说;“我想说爱,可...我们并不合适”

      “是吗?哪里不合?性格不合?还是性生活不合?”我抬头看向头顶的水晶灯,嘲讽的笑了“说吧,说说你和杨小卿”

      他蓦地抬头,很快又恢复平静;“你知道了”

      “是啊!”我语调平静“可惜我知道的有点晚”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他搓了搓脸;“对不起”

      “我不是要听你说对不起才大半夜喊你过来”烟抽完了,大概对着光线久了,眼睛有些模糊,我从灯上收回视线。烟灰缸离得太远,我懒得动,于是拉过他的手,将未灭的烟头狠狠按上他的手心,温温柔柔的盯着他笑;“说呀,说说你劈腿的过程,我想听”

      齐文斌倒吸口气,蹙紧眉头,他一定很痛,表情都扭曲了,却硬生生没有缩回手。

      我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居然心疼的要死,好像被烟头灼烧的人是我。最后还是碾上两下,我刚松开手,却被他长臂一伸紧紧抱进怀里

      困在他几乎要叫人窒息的怀抱里,我有些恍惚,他有多久没这样抱过我了?半年?还是更久...

      “对不起”他又重复一遍。

      我此生从未这么厌恶过这三个字。

      “放开我”我冷着表情和声音。

      他并不松手,呼吸缭绕在我的颈窝,那熟悉的温热叫我一时没法儿去挣开他。

      可能我内心深处并不是很想挣开,明明知道他有多无耻,我还是无法割舍这种眷恋的情愫。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清楚我并不爱她,可是我没有办法”

      他低沉的声音却突然刺耳,霎时唤醒了理智。

      我觉得恶心,怒火迅速充斥了大脑。我猛地推开他,抑制不住的吼出来;“没有办法?什么叫没有办法?”

      他望着我怔住;“暖暖...”

      我没法儿冷静了,心中汹涌的火焰已经烧掉我仅存的能够维持体面的清醒。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指甲嵌入他的皮肉,我想我此时的表情应该跟个要杀人的魔鬼没什么区别;“我问你,什么是没有办法?是人家勾引的你没办法管住自己的下半身?还是你瞒着我,欺骗我,冠冕堂皇以不爱我的理由甩了我?这些就是你所谓的没有办法对不对?!”

      他凝望着我,满眼痛苦“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是”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眼里积蓄的泪犹如江河倒流,灌得我心里闷疼。

      他开口说起他和杨小卿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我被家里强行送去外地念书的第三年,那时齐文斌和很多普通大学生一样,课业之余外出打工兼职,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当销售,碰巧杨小卿也在那家公司上班,因为我的缘故他俩本就是旧相识,又同是本地人,这一接触多了,慢慢又熟悉起来。

      杨小卿高中时对齐文斌有意思,再一见面听说我已经去了外地,又死灰复燃。她整天对齐文斌嘘寒问暖,明里暗里透露些爱慕之意。齐文斌不是傻子,也能看出杨小卿的心意,虽然拒绝过很多次,不过人都有虚荣心,男人也一样。就算你不喜欢那个人,但是被仰慕的滋味不得不说,确实受用,再加上杨小卿虽然长相一般,但是生的娇小,总有种形容不出的柔弱劲,所以齐文斌每次都不好拒绝的太彻底,用齐文斌的话说,他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忍太伤她的心。呵呵。

      两人发生关系是在我和齐文斌冷战的时候,起因是他刚辞去房产销售的工作,下定决心要跟杨小卿彻底断绝来往,因为那时候杨小卿已经开始明着追他了。辞去工作后,又正逢放假,他想去看我。结果去之前没跟我提前打招呼想给我个惊喜,机缘巧合吧,陈静那几天感情受挫,临时起意我就陪她去泰国散心了。我在机场给齐文斌发短信报告,他却在火车上手机关机节省电量。等他到地方了,我人也已经在泰国落地。

      我下飞机后才知道齐文斌来上海看我的事情,本来还很抱歉,结果电话里听他一顿噼里啪啦教训,我心里肯定委屈,我又不知道他提前要来,因为他的态度,我们两个人开始冷战。

      齐文斌回去以后看我在微博上依然玩的不亦乐乎的照片,更加怒不可抑。天知道我这人越气越喜欢憋,所以才故意表现出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

      杨小卿就是在那会儿乘虚而入。

      剧情很老套,齐文斌喝的酩酊大醉,杨小卿贴心照顾,然后两个人干柴燃烈火火车进隧道,十分顺理成章的滚了床单。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齐文斌是个正常成年男性,自然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女朋友在外地,眼前有个免费送上门的,长得不丑还别无所求无怨无悔,齐文斌一个不小心又没忍住。

      那有第二次肯定又有第三次,总之他俩开始保持着长期的炮友关系,他本想着等我回来就和杨小卿彻底结束,然而咱们市说大很大说小又小的不得了,他再小心翼翼,炮着炮着还是炮出事儿来。他和杨小卿周末去电影院看电影,杨小卿踮起脚尖在他嘴上吧唧一口的画面被陈艺璇她们看见了。

      陈艺璇她们怕我伤心再加上齐文斌积极认错态度诚恳,所以才选择保密只是严重警告了齐文斌。

      她们太天真了,杨小卿虽然长得一般,但人家床上功夫说不定比AV女友还全活。不然齐文斌后来怎么又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再一个没能忍住。

      就这样齐文斌在欲望和我之间纠结了两年,眼见着离我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心里有鬼,总觉得这事儿迟早会败露,再加上杨小卿第一次都给了他这样那样,然后齐文斌就趁着我没有发现之前把我甩了,想给我们这段感情留个体面的结局。

      他说他私心想着,我离开他总会找个比他更好的,反正他配不上我。所以我们两人分手,我也是受益者。

      我听完真是哭笑不得。

      这结局可忒体面,我可真他妈受益匪浅。

      揪着他领子的手酸了,我一把推开他,坐回原位点上根烟。

      “那我还得谢谢你咯?”

      他深深看着我,接着说;“你或许不知道,在你面前我一直很自卑。你年轻,又太漂亮,围绕在你身边的男人每一个都比我优秀,起码比我有钱...而我呢?我就是一个刚出社会的屌丝,我没办法让你跟赵乐乐她们一样,开好车用名牌...我甚至连送你个戒指都要打好几个月的工,我没有一点地方比得上你,比的上你那些朋友。虽然我也自命不凡过,认为自己迟早会出人头地,给你最好的,比她们都好,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我还是什么都给不了你”

      “好笑,我有要求过这些吗?我有让你给我买这个买那个吗?而且那些男人都是陈艺璇她们的朋友,我跟你说过无数回,我跟他们不熟!”

      “你没有,可是我有。因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所以我只能加倍的对你好,恨不得倾入我全部心血来守住你。但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也会累”

      “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你对我很好,这些年你为我做的改变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我内心的自卑让我没办法放心你,而且你永远都那么洒脱,好像有我没我都一样,我总有预感,你迟早会离开我,你是我抓不住的”

      “所以你就先背叛我,和杨小卿在一起?”

      “我不知道怎么说,可能...我和杨小卿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和你不一样,一般般的女孩子,什么都挂在脸上,不需要费心费力的去猜去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不见了。她对我毫无保留,什么都愿意和我讲。她接触的人也跟你不一样,眼界不比你开阔,一个几十块的娃娃都能让她开心很久。她黏着我,依赖我,离不开我。即便我心里清楚我并不爱她,可是和她在一起,我很轻松,没有如影随形的压力,也不会患得患失”他抬起头,眼里蓄着雾气,充满内疚和歉意“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我做什么弥补都可以”

      我扑哧笑出声来。

      我真的很想告诉他。

      我知道你的自卑你的敏感,所以和你在一起这些年,我几乎没有男性朋友,我说过不知道多少次,那些都是陈艺璇她们的朋友,我不熟,你却从来不相信。

      我也想将我的过去全部告诉你,可是要我怎么说?过去我不想回忆,我只想去想和你在一起的未来。

      我也想黏着你,可是我怕我会像以前一样不懂事,让你烦恼伤心。

      我也想在遭遇挫折的时候抱着你大哭,可是在人前我永远都哭不出来。什么心事,什么烦恼,我统统说不出口。就像此时此刻,我想说的这些我仍然说不出口。

      我有多依赖你多离不开你,我倒是说了无数回,可是你都将它们听到哪里去了。

      我努力平静下来后,终于感受到什么叫心如死灰。

      弥补我?要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他还会想要弥补我?他要真的为我想过,那么跟我分手后他怎么还会有脸和杨小卿在一起。

      我冷笑;“要你做什么都可以?”

      他点头。

      “好啊!那你跟杨小卿分手”

      他怔了怔。

      “别误会”我起身拍拍腿上的烟灰,将他手机从他裤兜里拿出来,递给他“我没有让你和她分手再跟我和好的意思,我就是想着你们给我戴了两年绿帽子,临了了我还被甩,所以我凭什么要成全你们。我们可以好聚好散,以后你爱谁谁,唯独她不行,现在给她打电话吧”

      他攥着手机沉默好久,半响才开口,一个好字。

      齐文斌打开手机,通讯录里杨小卿的电话他却迟迟不拨。

      我只好亲自帮他拨过去,开着功放。

      杨小卿那声音应该还睡着,朦朦胧胧呢喃道;“老公,怎么了”

      我的心脏骤然抽痛。

      齐文斌深深吸了口气;“我们...我们...”在我的注视下,他终于艰难开口“分手吧”

      杨小卿似乎懵了,睡意也散了;“为什么?”

      跟我当初的问题一模一样。

      见齐文斌不说话,我的耐心已然耗尽,将手机夺过来;“因为我”

      听筒那头沉默了很久,杨小卿说;“你凭什么?”

      我推了推齐文斌,语气即得意又卑鄙;“没什么,我们已经和好了,你以后别纠缠他了”

      齐文斌颓然坐下,抱着头一副痛苦不已的模样,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温暖,求你...别逼我,给我点时间”

      他这样子怎么让我觉得我就像电视剧里那些棒打鸳鸯的大反派呢?

      “我不是给了你两年时间吗?”我冷漠的将手机递到他嘴边,耳语道;“你如果是个男人,就想想你刚答应我的”

      齐文斌茫然抬起眼睛,看着我。

      杨小卿还在那头呼唤着齐文斌的名字。

      “说”我用口型逼他。

      我就是要逼他,我就是要杨小卿尝尝我的滋味,我就是要他齐文斌到最后谁都得不到。哪怕我这样的举动一点也不大度,就像个阴暗的小人,甚至还很幼稚。可我凭什么要让这对狗男女在伤害我以后还能甜甜蜜蜜的在一起。

      我只要想起那天他们穿着情侣装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我就恨不得碾碎他们。

      杨小卿居然还有脸问我凭什么。

      “分手吧,以后...不要见面了”

      听齐文斌艰难说出这一句,我满意的挂了电话。

      他仍然看着我,我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神情。但是我知道他的眼睛会让我痛,我再也不想看见他的眼睛。

      “我希望你能像个男人,做到今天答应过我的,别让我瞧不起你,虽然我已经很瞧不起你了”我把他的手机扔回他怀里,直起身子;“现在你可以滚了”

      他站起身,似乎已经整理好情绪,声音温柔到极致;“好,如果这能让你好受点的话”

      “放心,我很好受”

      他抬手,我退后两步,不让他再像以前那样摸我的头。

      面对我的动作,他苦涩一笑,嘱咐说;“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好好照顾自己。少熬夜抽烟,对身体不好,也少喝点酒”

      我转身走到落地窗前,留给他一个背影;“这些不用你操心,你快走吧”

      过了大概五分钟,很漫长又很短暂。我憋着呼吸,听见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偌大的房间,又剩下我一个。

      好像他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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