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圆梦姻缘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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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宣候府内，影庐还是像往日一样沉静，大门洞开，里面的两人跪坐在一个小案两旁。
待碳炉上的水壶发出咕咕声，缭缭烟气从壶嘴出来，在清冷的屋子里散开，李凛吸了口热气，感叹地说：“昨天一夜，当朝大将军暴打王子，在揽月楼弄得鸡飞狗跳，华安城今日却风声全没。这个闷亏，陆明风看来是自己憋屈地咽下去了。”
“那我还佩服他的胃挺大，那里可是京城第一妓院啊!”
“他的胃口真的不小，方才你给我念昨晚陆明风作的《华安一梦》，就发现了里面的一些妙处，让我对整首诗的感悟与将军的完全不同。我不太确定，又寻思了好久，觉得那诗确实应该是那个意思，那么这个结果就是非常惊心了。”
杨放收紧了他的脸，向李凛作了一辑，曰：“后生愚钝，还请侯爷赐教。”
李凛沉吟了一下，不慌不忙地问杨放：“若果这诗每句藏头，那么，会是什么？”
杨放虽然是一武人，记忆却十分了得，他低吟了一下，猛地一抬头，说：“月刹违皇剑本香。”
李凛笑了起来，说：“月刹违皇剑本香，这是陆明风的现状，又是他对自己的夸奖。那么，将军，你不妨试试把每句下半阙之首连起来看看。”
杨放暗念，每一个字都让他心惊肉跳，他很久，才慢慢吟道：“灯腥鸦争一拼复。”
李凛笑得非常舒心，语重心长地说：“前句是陆明风的从前今日，那么后句就是陆明风今后想做的事了。怎么，将军，如此之大的局，还有信心吗？”
杨放瞪大了眼睛，还是非常不可思议，他结巴着问李凛：“说不定这诗只是一巧合，陆明风并没有这念想呢？”
“少年无畏，当歌风流。任饮古恨，细数嬉狂。刘国逢春，不眸他朝。壮士怀志，剑阔重城。这是小儿攸畅半个月前从诗会回来和我念道的几句诗，为陆明风所作。如果他自己不上位，怎么会确保‘壮士怀志，剑阔重城’呢？可见陆明风志不是在那区区黄金美人身上，他的心已经对这江山有了念想，才会让他近来的行止完全变了。而且他从小便是白年瑾教他诗文，而当年白年瑾作诗最高明之处就是藏头了，他这个学生学得还不错。”
“如此说来，岚王已有志夺嫡了，我们还是尽快和他交上头为好！”
陆明风被杨放打了后又在府里窝了几天，整理着自己的资源，又和一众心腹商量着怎么把府里的人和物分一些出去。他知道以后做错一步就万劫不复，还是要把他这一大篮鸡蛋藏起一些好，如果不是万一有一天他被抄家灭门，再来保住一些就难了，手里的牌是绝对不能让人看尽的。
“今日我们秘密把四十五人送出了岚王府，已经是公子计划里的最后一批了，一时辰前他们就安全出了关，很快就会消散于江湖中，其中包括了陈闯的妻儿。”陈闯与其妻育有三子一女，如果不送出去，怕岚王稍有差池肯定会连累陈闯的。
“陈闯肯定伤心死了吧！”
丹琴笑了笑，柔声说：“公子，你没听到陈闯在府里鬼哭狼嚎一整天了吗？”
“那我倒好像听见了，还以为是乌鸦叫呢！”
“其实我也有劝过陈老夫人回去，怎么知道陈老夫人一拍桌子向我大吼：如果我陈梨花就这样回去，我就不是人！”
“这些年我们的府兵能保持这样的身手，还不是多亏了老夫人的培养。别看我们的府兵风貌不怎么样，但打起架来个个都是好手，让我底气也足了不少。”
“陈老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如果陈闯能像陈夫人一般霸气，肯定又是一个威震八方的人物。”
“那就可惜陈闯跟了我呀！”明风有些黯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说：“时候不早了，我要回沐昙园了，碧水现在肯定在等我。”
在一旁的丹琴眼看公子走了，追了几步，急急地说：“公子，等一下。”明风回过头，疑惑地望着丹琴。
丹琴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就减低了声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公子不如换上这身衣服才去吧。”
公子一身红衣走进月昙园，他的衣服颜色像火一样美丽，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厚重，边缘上有用金线绣出来的呈祥图案，格外精致。公子的头也被丹琴重新梳上了一个正式的髻，用黄金的发环束着，同时两条红色的发带顺着他的头发而下，让明风整个人都流动着喜气。
公子发现他每天都来的沐昙园今日被修整得非常秀致，还添了很多正在盛开的鲜花，一直延伸到屋子的门口。明风轻轻推开门，看到碧水也穿着艳红的衣服坐在那里，头上披着红盖头。一旁的桌上放着花生、红枣、桂圆等喜果，墙边还点满了红烛，一个大红的喜字贴在透亮的窗上。
明风看到他最喜爱的女子，喜悦就涌上心头，笑得像孩子一样。他快步走到碧水面前，坐下来看来看了碧水好久，最后他声音颤着，郑重地说：“娘子，我要掀开你的盖头了！”红布下的女人点了点头。明风用秤杆缓缓地挑起盖头，一张缠绕了他心头多年的脸出现他眼前。
明风轻轻感叹岁月如斯，当年他还是一个青涩少年，初来揽月楼的他听到一阵让人心醉的琴声，他寻声而去，轻轻推开一扇门，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在案边抚琴。
那女子面容妙俏，如青葱一般的十指划动在琴弦上，古琴流淌着大家宋彦之的名曲《婉溪月》。曲子一会儿是山涧中欢流的小溪，一会儿是空中静谧的圆月，一会儿更是溪中跳出映射着月光的水珠，听得明风很是欣喜，不由地拿起腰上挂着的玉笛给这位女子和曲。
开始时两人都有点生涩，慢慢地调子就变得流畅了，后来他们就演奏得非常随心，让曲子充斥着他们内心的喜悦，酣畅淋漓。
一曲过后，两人会心地相视，那女子眉毛一弯，竟然笑得比昙花还好看，明风心头一紧，觉得他再也逃不过了，已经爱上了这个青楼女子。他知道自己很荒谬，他不仅是一个王子，还是一个叛君之徒，每日做的事情都步步惊心，怎能放一个危险在自己身边。
虽然碧水现在已经倒戈于他，但是这不意味着他能说服他身旁的人，特别是有些人根本不知道揽月楼是公子的盘口的事，他们会觉得公子每天和碧水一起都像是提了一把刀在脖子上，随时都会给出卖。所以明风为了让众人放心就叫碧水不要去悦善居，因为那里是王府最核心的区域，藏着许多秘密。
明风深深地抱住同样穿着红衣的碧水，呼吸着碧水的气息是明风最安心的时候。碧水也是非常感伤，抹了抹快要流出眼眶的泪，挤出一个笑，说：“相公，我们和交杯酒吧！”明风愣了愣，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认真地说：“好！”
披着大红丝绸的两只手臂缠绕在一起，明风和碧水四目交接，含着热泪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明风拉着碧水走到床边坐下，一切被褥幔帐都换了新的，明风望着床上的龙凤被出了神。碧水低头笑了笑，感叹地说：“今日丹琴过来找我，说想给我补个婚礼。”
明风摸着秀致的龙凤被，自嘲地说：“这么多年，我都很后悔当年没有让人抬着八人大轿光明正大地娶你过门，就只是把你赎了悄悄地带了回来。”
“碧水一个连家都没有的人殿下要怎么娶我呢？丹琴这样做就已经非常好了，碧水今日算是彻底完梦。”的确，丹琴为了做此事是花了极大心思，碧水已经在岚王府多年，又是这样一个如此特殊的人，办正儿八经的婚事不太恰当，一切得做得有个度。
丹琴还料想岚王府今后风云万象，能给公子和碧水一个美好的回忆就只能是今晚了，就自作主张早早地为他们准备了今晚的一切。明风和碧水穿着的衣服没有一般喜服的繁复，却透着一股灵动的喜气，也省去了很多繁文缛节，把沐昙园布置得很温馨，让他们在这里独处着。
碧水看着明风那俊逸的脸，慢慢泪水溺出了眼眶，手轻轻地抬起，摸上公子的脸。这是她深深念念多年的人啊，她为了爱情就决定跟从明风，但是她觉得连陆明风对她还是会心存疑虑的。
碧水觉得自己的心都撕裂了，连她自己的牙都在打颤，沙哑地说：“可是碧水是不可能生育的，殿下始终要另娶他人。”碧水本是一个安插在明风身边的眼线，为了防止她有了明风的子嗣会倒戈，就早已给她服了绝育的药。
明风自己也清楚得很，他终于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晶莹的泪珠从他的脸上流淌下来。他也抚上碧水的脸，痛苦地说：“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尽我所有的力气来爱你，什么事都改变不了。”
悦善居中，丹琴怔怔地跪坐在案旁，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她知道萧重城就在她身边，站在暗处静静地看着她。她突然开口，激动地说：“我们就只能一辈子这样吗？”
“天若垂怜，必当相守。”这个声音就从丹琴背后的屏风发出来，沙哑而又清晰，萧重城自己都觉得心要碎裂了，为什么老天给他的爱情是如此残忍，连个憧憬都不舍得给他。
丹琴满足地笑了，闭上双眼，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流出。
片刻后，丹琴忽然睁开眼睛，目光非常锐利，她站起了身，离开了悦善居。
丹琴来到了一个小院，轻轻地敲着月下的一扇门。一会儿后，门打开了，里面的人是柔之。她穿着睡衣，懵松着眨着双眼问：“丹琴姐，有什么事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圆梦姻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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