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 瑟 年 华》水月寒

2、一

　　郝锦瑟一次性把在公司所有的东西清理成八个纸袋，总共花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她的顶头上司站在一旁，两手紧张地握在一起，一脸讪讪的表现，锦瑟不由觉得好笑。走人的是她，又不是他，何必做出猫哭耗子的架势呢？更何况，害她走的也是他。
　　可是锦瑟懒得再计较，离开一个只会影响她前途的领导，并非坏事。
　　“锦瑟，真对不起，我尽力了，可是没能改变结果。”猫终于说话了。
　　“没关系。”锦瑟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个，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你等我电话。”猫还在演戏。
　　“好。”锦瑟不拒绝，即使她知道那个电话她永远等不到。但那又怎样，关于这里的一切，于她都已经无关了。计较不计较，对她来说都不会有改变。
　　直到她在那个实习生的帮助下把赫然印着公司排头的八个纸袋拖到楼下，然后又抬进一辆出租车的行李箱内，自己坐进后排，最后依然保持优雅的微笑向实习生挥手告别，车窗摇上的一刹那间，双翘的嘴角才终于松驰下来。
　　那个实习生，就是那只猫因为抵不过妻子的强烈要求而想方设法弄进公司来，专门顶替锦瑟岗位的女孩。
　　只是，连她自己也没料到，自己竟能如此平静地微笑着，面对这些害她不浅的人们。
　　连她自己都几乎讶异，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不论大喜大悲，都能做到如此的云淡风清。
　　算了，过去的就过去吧！
　　每一次，受到挫折后，经历打击后，她都会这样懒懒地对自己说。
　　锦瑟收到下岗通知，到她离开公司，不超过两小时。
　　不属于自己的，不如早点放手。
　　所以她，连和每个部门的每位同事告别都不曾。其实猫本来是假惺惺地让她再交接一天再走，可是她根本不想再多待一秒。她并非觉得没面子，因为全公司都知道她走的原因，与她的工作能力无关。这几乎已经不是秘密了，可是社会上常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公道在，即使大家都为她抱不平，却也只能一叹了之。之后，日子照常过，工作照常做，没有人会因为她一人的遭遇而破坏自己的生存步伐。最多也只会在此后偶尔的闲聊中再为她义愤填庸一下，但这些都与她无关，因为她听不到了。
　　人性本善，却也本自私，上帝造出人类时就注定了这一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