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伙》书中人

45、决不会让你一个人

　　林谦躲在墙壁后面，从缝隙里往外看，外边的交战貌似平息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林谦慢慢将头伸出去查看情况，立马又被密集的子//弹压了回来，脸被溅起的石头划了道口子，火辣辣的疼。周围被子弹激起的灰尘罩着，什么也看不清。

　　林谦靠在墙上，深吸几口气，快速朝对面的墙壁后面跑去。出现声响，子//弹又开始毫无目的的狂扫一通，林谦腿被击中，闷哼一声，险些跪倒在地，林谦就势在地上打了个滚，转到墙壁后面。
　　再次陷入寂静，灰尘散尽，废旧工厂的面貌呈现出来，林谦正好在进门正对面的一堵断墙背后。
　　小腿肚子滋滋往外冒血，脸色有些苍白，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落。林谦打开弹匣看了看，心里骂了声娘，看来真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阿谦！你在哪儿？”

　　林谦侧耳细听，陆归带着欣喜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林谦心里咯噔一声，听见陆归继续说道：“我带了个礼物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出来见见啊。”

　　林谦端着枪，随时准备迎敌，陆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又转向另一个方向。

　　“阿谦，你躲了我两个月，我好伤心啊，我发了疯的找你，找到你了，你却又躲着我，阿谦，出来见见我啊，我绝不会伤害你，包括你的同事，真的，我保证！阿谦！出来啊！”

　　陆归的声音从欣喜到委屈，最后变得狰狞，脚步声一直在离林谦不远的地方转悠，林谦不敢乱动，只能等，等救援的人。

　　脚步声突然停住了，陆归没有再说话，林谦反而更加忐忑，不知道陆归接下来要做什么。

　　“阿谦，你出来看看谁来了，你的好朋友，你的粉丝，你的心上人，猜到了吗？”

　　林谦心里一惊，用手撑了下地，迟疑了下，又慢慢坐下来，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
　　陆归又开始走动，这次是两个人的脚步声，明显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要弱些。

　　“来，跟阿谦说两句，你叫赵……赵上青？”

　　林谦心里有些焦急，头靠在墙上，由于腿上的伤口一直流血，林谦感到有些头晕。若真是赵上青，那以林谦现在的情况只能束手就擒。

　　“说话，对你的谦哥说话！”

　　林谦屏息听着，有一个微弱的呼吸声，突然微弱的呼吸声加重了，像是忍着极大的痛苦，但是没有人说话。

　　陆归的声音再次响起，“阿谦，他受伤了，流了好多血，胳膊都被打穿了，你不心疼吗？你还不出来吗？”

　　呼吸声突然停顿了下，然后闷哼一声，林谦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那人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陆归的脚步声突然近到咫尺，继续说道：“你说我用刀子帮他把子//弹取出来怎么样？不然他的胳膊会废的，你会伤心的，我说过我不敢让你伤心。”

　　林谦不敢确定陆归有没有撒谎，只能继续静静等待着。又是一声痛哼，这次发出了声音，林谦心里一紧，这声音的确是赵上青。

　　“陆归！你不是想见我吗？你放了他，我出来见你。”

　　林谦说完等着陆归回答，陆归像是在思考，静了一会，语气缓慢的回道：“不行的阿谦，你出来我才会放他。”

　　林谦一咬牙，撑着地慢慢起身，扶着墙喘了口气，拖着受伤的腿慢慢出现在墙的侧面。
　　赵上青被人押着，一只胳膊直直的垂在身侧，肩上用来止血的白色绷带被染成了红色，脸色惨白。

　　见了林谦，陆归立马向前几步叫道：“阿谦！”

　　林谦用枪指着陆归，“放了他，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赵上青对林谦轻轻摇头，林谦看着赵上青安慰道：“没事的。”

　　陆归见林谦用如此温柔的态度对赵上青，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反手用力一推，将赵上青推倒在地。

　　“你干什么！”林谦想要冲上来，腿上传来钻心的痛，让他脚步一缓。

　　陆归已经枪指赵上青，委屈的说道：“阿谦，我不能放他走，你这么喜欢他，你以后还是会为了他离开我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不在了。”

　　林谦急忙说道：“不会！只要你放了他，我什么都听你的。”

　　陆归听了林谦的话，没有觉得高兴，反而脸色越发阴狠。看着躺在地上的赵上青，慢慢的扣动扳机。

　　“陆归！你别发疯！我现在跟你走，你放了他！陆归！”

　　陆归像是没有听见林谦的话一样，眼看赵上青就要毙于陆归手下，外边突然传来交火的声音，屋里的人同时一愣，林谦反应迅速的反身回到墙后，陆归则被保镖护在身侧。

　　陆归见林谦又躲了起来，着急的喊道：“阿谦，出来！”

　　保镖护着陆归往出口走，又被逼退回来，其中一人挟持着赵上青与外边的警察对峙。

　　陆归一把扯过赵上青，朝林谦隐身的墙走去，喊道：“阿谦，你出来！你不出来我就杀了他！”

　　林谦靠在墙后，拿枪的手有些发抖，陆归将赵上青踹倒在地，对着他的腿就是一枪。

　　林谦正要出去，赵上青突然奋力喊道；“谦哥！别听这个疯子，我就算好了也是个残废，我不想这样，谦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够了，我死而无憾了。”

　　赵上青的话激怒了陆归，枪声响起，林谦心里一紧，从墙后转出来，陆归已经对着赵上青连开了几枪。
　　赵上青头对着林谦的方向，眼睛看着林谦，带笑的嘴角不停的有鲜血冒出来。

　　“上上！”

　　林谦大喊一声，手里的枪指着陆归，陆归转头看着林谦，流下泪来，“我不能让他抢走你，我爱你阿谦！”

　　林谦迟迟没有扣动扳机，就那么指着陆归。

　　站在一群警//察中间的陆归无助又可怜，林谦垂下手，瘸拐着走到赵上青身边，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没有眼泪，没有表情，没有呼吸，没有动作，就像是雕塑。

　　医生终于从病房里出来了，林谦眨了眨空茫的眼睛，走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整个鼻周和唇周都是细小的汗珠，“病情很危重，我们需要和家属单独谈谈。”

　　“我就是家属，你要说什么跟我说。”

　　医生看着林谦，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爱人！”林谦毫不犹豫的回道。

　　崔父突然抬头看着林谦，林谦也看了他一眼，对有些发懵的医生说道：“跟我说吧。”

　　医生看了看崔父，见他没有阻止，点了点头，带着林谦来到办公室。

　　“氧气管脱落？你的意思是人为的？有人要害放智？”

　　林谦的第一反应是陆归，但是张峰的同事说过，除了崔父，没见到有人进过病房，林谦想到什么，一脸发寒，心里更是冷得发痛。

　　崔放智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跟以往那个有些小孩子气爱发脾气情话满满的崔小智很是不同，林谦嘴巴犯苦。
　　“小智，对不起，我答应，从今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去哪儿都带着你。我以为你离开我身边才是安全的，没想到会让你遇到这么危险的事，对不起！我答应，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张峰推开门，见林谦握住崔放智的手正在自我忏悔，咳了一声，说道：“陆归有消息了。”
　　林谦吻了吻崔放智的手，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又吻了吻他的额头，摸着他的脸说道：“一会见放智。”

　　出了医院，林谦和张峰开车来到酒店，林谦仰头看着望不到尽头的高楼，对张峰说道：“你从电梯上，我从楼道上。”

　　“楼道里安排满了我们的人，我们直接从电梯上去，放心吧，我看这次，他也没想跑了。”

　　林谦点头，陆归是没想跑，他跑不动了，要不然不会自己报警让警//察抓他。

　　林谦和张峰一起来到房间门口，门虚掩着，林谦推开门，见陆归穿着一套正装站在窗户边上，风撩起他的刘海，有些独然于世的感觉。
　　见了林谦，陆归笑了笑，转头继续看着窗外。

　　张峰第一次见陆归，看起来就是一个弱不禁风长得漂亮些的男人而已，没想到面对抓捕自己的人还能这么淡定，看来是名不虚传。

　　“阿谦，你来看，那边的彩虹像不像咱俩去洛杉矶那次见到的那道，那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彩虹，颜色那么绚烂。”

　　张峰上前一步想说什么，陆归接着说道：“阿谦，彩虹会出现多久？它会马上消散吗？为什么它不能和太阳一起相守呢？”

　　林谦拍拍张峰的肩，张峰看了林谦一眼，转身出了房间。林谦走到陆归身后，回道：“不知道，可能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陆归轻笑了下，有些伤感，“可能吧。”

　　房间里陷入沉默，过了半晌，陆归开口道：“也可能是时机不对，总是阴差阳错，误会，错过，身不由己。”

　　“是吗？”

　　“可能你不信，我曾经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做过很多努力，陆世死后，我开始解散内部势力，可惜我想走，别人却不让。”

　　林谦愣了一下，所以那段时间陆归被各方挤压报复，是因为他自己放弃了陆世留下的权势和利益？

　　“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跟我心灵相通的，我以为我将你要的东西放到你的面前，你会懂，你会主动与我商量，你会带我走，可是，你跑了。”

　　陆归红着眼睛看着林谦，自嘲的笑了下，继续说道：“我在监//狱的那几年，我真是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可是后来我病了，我又想念你，我想尽办法从监狱出来，见你有了爱人，我又恨你。可是，你跟我说对不起，你愿意陪着我度过生命最后的时光，我想那很好了，所以我放弃了精心布置的计划，将磁带给你，没想到……”

　　“没想到出了意外，磁带坏了。”

　　“对，真是天意呵。”

　　陆归转身对着林谦，有些怯怯的问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林谦没有回答，陆归伸手抱住林谦的腰，小心翼翼的将头埋在林谦胸口。

　　“我很久没有抱你了，真温暖。”

　　陆归身体往下滑去，林谦一把捞住，手上感觉黏腻腻的，林谦伸手一看，整个手掌全是鲜血。

　　林谦吃惊的看着陆归，陆归笑道：“我知道，你曾经是爱我的，阿谦，我从来不敢让你伤心的，崔放智……不是我……”

　　“我知道，我送你去医院。”

　　“别！”陆归抓住林谦的手臂，几乎没有什么力道，“我本来也是快死了的，你就……抱抱我吧。”

　　林谦抱着陆归，心里很平静，对于陆归来说，这样最好。

　　对面大楼有光闪了下，林谦用手用力的按住陆归背上的伤口，可是流逝的生命并没有因此而停顿。
　　“老豹子是……”陆归垂下手之前，在林谦耳边说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