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之月》即墨村

2、第一章

　　空气中似乎浓浓的渗透着水气, 只是让人透不过气来. 太阳照例用热辣的火气烧滚着尤卡坦半岛南部的丛林. 普顿换上潜水衣, 只一会就觉得呼吸不顺, 似乎随时要晕过去了. 积奇边大口灌水边用厚大的毛巾擦着汗淋淋的上身,年轻的身体饶是健壮.他指着普顿身上说:"这么热, 我可受不了这个罪." 向导查查是本地人, 厚实黑黝的身体似乎早已适应此地的闷热气候. 他打着手势, 用浓重口音的英文说:"我们本地人,不敢, 只有你们, 去. "

　　普顿看着洞穴的入口, 那一汪清澈得比天空还蓝的水,发着幽幽的光芒, 仿佛可以吞噬一切进入的事物. 想到来之前当地巫师纳康对他说:"水晶池. 那是玛雅人的圣地, 那是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

　　普顿喃喃地说: " '沐浴水晶之月, 将启新世界之光'."

　　"什么狗屁不通的, 快去快回吧. 趁着还没到正午." 积奇轻轻一脚蹬到普顿背上.

　　他从未到过这么神奇的景界.

　　这些石灰石洞穴, 由于雨水经过类似海绵一样的石灰石的过滤, 所以水显得十分清澈透明，看起来就像是水晶做成的。普顿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太空中一样. 洞里许多透明结晶体, 在手电的照射下反射出幽暗的光. 不时在洞壁上发现古旧的陶罐和面具, 画着羽蛇神和奇怪的符号; 有时会发现骨骸, 有些像是动物的, 有些像是人类的. 处处是古代玛雅人祭祀的痕迹.

　　他缓缓地下沉, 向着越来越幽暗的洞底进发. 周围不时可以见到一些盲虾和小鱼, 颜色均十分单调, 完全没有热带海洋生物的绚丽样子. 一切都越来越静谧.

　　只剩下自己了. 普顿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 捣蛋后惧怕父亲责罚的自己, 跑到别院的客房, 一人躲在衣柜里. 没有其他任何人, 只有黑暗, 和自己脉搏和呼吸的巨大的声音.

　　不知不觉已经下潜到40 米左右, 还没见到底部, 光线已经十分暗淡.
　　忽然手电照到前方6,7 米处浮着一个很大的物体. 他觉得有点惊奇, 又有点害怕, 资料上显示洞穴下并无巨大的水生物, 因为这里有限的空气不能支持他们呼吸. 他手拿鱼刀, 调整浮力系统, 准备向上浮. 但是好奇心使他向那方向再仔细辨认, 似乎是一个人? 他不由得笑自己, 在这个深度就算是人也应该是尸体了.
　　那物体依旧没有动作.
　　普顿有点犹豫, 最后还是游了过去.

　　当他触摸到那物体时, 已经辨认出那的确是人体, 而且是一个女人. 她的肌肤没有腐烂, 但不能确定是否仍然生存. 普顿没有多想, 马上调整浮力系统向岸上升去.

　　洞口同伴积奇和当地村民查查已等待良久. 见普顿不是一个人上去大感意外. 他们把女人拉上岸, 让她仰面平躺, 用手指往她口中探去, 发现没有藻类之类物件, 连忙按压她的腹部开始急救.

　　积奇向普顿大叫:"她手脚都有严重刀伤, 而且已经没有呼吸了! " 查查拨开她脸上的头发, 奇道:"是她?! " 普顿爬上岸, 看积奇帮她做着心肺复苏:"没呼吸了么? 还有救么?"

　　积奇努力抢救了一刻钟, 女孩还是没有鼻息, 她的刀伤是新的, 很严重, 血早已经凝固了, 肌肉向外翻, 几乎能见到肌肉里的骨头. 看来是没救了, 三人只好放弃. 查查看着她年轻的脸庞, 惋惜道:"狠心, 这么漂亮……" 他们把她抬上越野车的后箱, 往村落驶去.

　　查查一边开车一边说:"那女孩,来过. 上个月, 一个人.一直找, 什么东西. 一个星期, 走了……"
　　普顿心情很低落:"回去找个地方好好地把她葬了吧."

　　到了村落, 一时找不到地方放置女孩的尸体, 三人打算挖好坟再把她从后箱移出.

　　正挖着坑, 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白人男子带着两个年轻黑人找到了普顿. 白人说: "我叫古特尼茨, 是从西班牙来度假的. 听说你找到一个女孩?" 普顿大感奇怪. 古特尼茨急忙道:"是这样的, 前几天我女儿不知跑那儿去玩了, 到处找不到她, 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她的下落."

　　普顿问他:"你们一直都在一齐吗?"

　　"是的, 我们来度暑假. 她很调皮的, 周围跑, 前几天就跑丢了."

　　"有照片吗?"

　　"没有带. 她大概17 岁左右, 黑眼珠, 白皮肤, 长头发, 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很容易认出来的."

　　"……"

　　"你带回来的女孩是不是就长这样?"

　　"……….我带你去见她吧, 不过我衷心希望你找的不是她"

　　普顿领着他们往他住的房子走, 一路上古特尼茨不停地问东问西, 例如在什么地方发现她的, 她好不好之类的问题.

　　他们在查查的车子前停下来. 普顿指指车子. 古特尼茨不解. 普顿说:"……在后箱……"

　　古特尼茨连忙和两个黑人打开车子后箱, 看见女孩的尸体都惊呆了. 古特尼茨嚎啕大哭, 女儿啊, 你死得好惨啊, 哭得呼天抢地. 普顿一言不发看着他们把女孩的尸体抱回旅馆.

　　晚上村民们围着篝火跳舞, 积奇和普顿躲在人堆中喝酒. 看到古特尼茨和两个黑人带着祭司离开.
　　积奇道:"那老头有个这么大的女儿,长得可真够不像的."
　　普顿:"当然不像."
　　"?"
　　"根本就不是他女儿."
　　"你怎么知道?"
　　"老头绝非善类, 少惹为妙."
　　积奇越听越奇:"等等, 你说他们拿了尸体去干嘛?"
　　"算了, 与我们无关, 反正过两天我们就离开了."

　　晚上似乎比往常闷热, 丝毫感觉不到凉风, 普顿在睡袋垫子上辗转反侧. 远处传来村落看夜人互通信息的笛声. 还有雨林里特有的各种虫鸣. 隐隐觉得有点什么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