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白灵山]风华+千年+闻伤+君生+永夜》不能发芽的种子

13、第十三章（完结）

　　我无力地靠着树干，寒意弥漫了全身。
　　那真的是风弃么？
　　那真的是他想说的话么？
　　为什么他不反驳？！
　　我低下头。
　　衣衫还凌乱着。刚才匆忙找他也不曾留意，身上沾了尘土，狼狈不堪。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风弃的身影挺直得像一株云杉。他站的那么直，完全不需要依靠谁。
　　我自嘲地笑笑：算了吧，我即使站在他身边也帮不上忙，又何必自讨难堪。
　　青缠被火焰围的更紧了些，风弃手中的白焰燃出妖异的光华。
　　我默默地在树后看着他，心一点一点疼起来：他不再需要我了吧？是时候，该离开了么？

　　我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密密的山林间。
　　我的掌心还有淡淡的白痕。四道，每一道都曾经深入至骨。
　　我的背后还有浅浅的血痕。是他在动情时留下的印记。
　　第一次笑，是为了他；第一次哭，是为了他；第一次想要保护一个人，是为了他；第一次爱上一个人，还是为了他。
　　为什么要骗我？
　　直接告诉我不好么？
　　明明只要你说我就会做啊！
　　我停下脚步，抬起头。
　　微亮的天光穿透枝叶，薄薄地洒下一层。
　　还记得初遇的清晨。
　　我蜷缩在草中，他蹲在我身前，温暖的手掌落在我头上，轻轻抚摩。
　　他的眼睛干净纯粹，暖暖地笑。
　　他说：“从今天起，你就叫风离吧。”
　　“风离……”我茫然地念着这两个字。
　　我问过风弃为什么会给我这个名字。
　　他当时的回答是什么？
　　“风，离，”他指了指我，又指指自己，温柔地笑着，“风，弃。合起来，就是不离不弃。记住了么，小笨猫？”
　　“不离不弃……”我猛地一震，清醒过来。
　　我在干什么！风弃的对手是有千年修为的青缠，我居然丢下他独自跑开！
　　我急急赶向来处，心思却不再乱——只要有这一句不离不弃，我认了！

　　天色很快亮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究竟离开了有多久，但我知道如果我没有回来，就真再也见不到风弃了。
　　风弃软软地倒在地上，胸口的血色染透衣衫，洇开一朵凄艳的花。
　　青缠有些诧异地看着我走近，眉毛微微挑起：“你……”
　　他古怪地笑了一声：“算了，反正我不介意多杀一个。”
　　青缠就像逗弄猎物的猛兽，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从地下冒出的藤蔓把风弃和我团团围住。
　　我小心地托起风弃的头，让他倚进我怀里。
　　他的伤很重，血却已经开始止住。
　　风弃轻轻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红。他的声音虚弱喑哑，完全没了我听到过的气势：“你来干什么？”
　　“来帮你。”我擦去他唇边的血迹。
　　他叹了口气，嘴角却微微扬起，勉强笑了一下：“说你笨，你还真笨……我话都说成那样了……还回来干什么，陪我等死么？”
　　“你果然知道我在场。”身边的藤蔓不怀好意地试探着，我却觉得轻松，“你说过的，不离不弃。”
　　“你们说完了么？”青缠闲闲地开了口，“说完我可就动手了。”
　　藤蔓瞬间变的坚硬，晨光中披着模糊的红光，蛇一般冲了过来。
　　我抱着风弃躲闪的很吃力，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
　　青缠却还是悠闲地在不远处观看。
　　锋利的叶片不断在我身上拉出血口，极细却极深。
　　“这样不行啊。”清冷的男声飘过我耳边，“不用我教你的法术么？我可以帮你挡住他。”
　　我惊讶地瞥向身边，一条粗壮的藤条却乘机迎面劈来。
　　“小心！”风弃惊呼着挣开我，把我挡在身后。
　　我还来不及反应，藤蔓已经逼到眼前。
　　微弱的红光一闪，藤条仿佛碰上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趁现在！”男子的声音就在我耳旁呼喝。
　　我立刻恢复本体，迅速冲出藤蔓的包围。
　　我从来没有这么快过，瞬间就冲到青缠身边。
　　我默诵着那段已经非常熟练的口诀，脚下一步也不敢停。
　　青缠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事物一样僵在那里，连追逐着我的藤蔓都慢了下来。
　　我拼命地跑，觉得自己几乎飞了起来。
　　差一点！只差一点！
　　我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只有风凌厉地划着我的身体。脊背剧烈地痛起来，像要裂开一般。
　　我咬住牙，强迫自己忽视身后的剧痛。
　　只要画好这个圈！

　　我有一小段时间什么也感觉不到。
　　“……离……风离……”
　　风弃的声音听来很远，我努力地睁开眼睛，他的脸渐渐变的清晰。
　　“我……怎么了？”我的头很晕，身体也没有力气。
　　“风离，”风弃的眼睛亮的出奇，苍白脸上也浮出淡淡的红晕，“你有翅膀！”
　　“什么？”我愣了一下。
　　他明亮的眼睛里映着我的样子：巨大的虎身，背后却是一对覆着细细绒毛的翅膀！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青缠的声音很虚弱，突兀地插了进来。
　　他站在离我们不到十步的地方，身子微微摇晃。“真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巴虎……”他苦笑了一下，摊坐在地上，“这个‘画地为牢’的法术是谁教你的？”
　　我警惕地瞪他，画地为牢是能把人困在尺寸之地的法术，但青缠毕竟是千年的妖，不得不防。
　　“他已经被你伤了根系，不能再为难你和青鸾了。”红衣男子的声音飘忽地响起，我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他的身影，“记得答应过我的事么？现在我要你带着你的青鸾离开，青缠的性命是我的。”
　　我为难地看看风弃，却发现他也皱着眉望我——似乎只有我和风弃能听到那男子的声音。
　　“怎么办？”我低声问风弃。
　　他厌恶地瞪了青缠一眼，却还是说了句“随你”。
　　“我们走吧。”他伸手拉拉我的耳朵，好奇地摸上我的翅膀。
　　我被他摸的发痒，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舔舔他的掌心，示意他骑到我背上。
　　风弃眨了眨眼睛，翻身坐到我身上。
　　我拍打着那对新生的翅膀，高高飞入云霄。
　　我的眼角晃过一团红影。
　　我低下头，正对上一双玉石般冷漠的眼睛。
　　“我们要去哪里？”风弃在我背后兴奋地问。
　　我抬起头，眼前是白灵山积雪的山峰。
　　“去你长大的地方吧？”我问他。
　　风弃在笑，笑声比莺啼更清脆，比冰雪更纯净。
　　这样便够了吧？
　　我望着白灵山的朝阳，轻松一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