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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洞房夜 ...

  •   洞房悄悄静幽幽,花烛高烧暖心头。可雷凌的心却为何是如此的冷,冷得犹如坠入了冰窖。听着外面隐约的喧哗声从有到无,听到喜娘来到新房铺上了一方喜帕,听着九月的蟋蟀的啾啾鸣声,雷凌只觉得头上的凤冠变得沉重异常,可是,那个该来掀起盖头的人却到此时也不曾来。

      适才的害怕,现在已不再有了,有的,是失落,是愤怒,甚至还有几分的安心。最起码,不用担心在这第一天中,就与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单独相处。

      房中的花烛已燃烧过半了,外面的人声也渐渐稀少了。侍书仍站在雷凌的身边,只是双眼中的忧虑更深,眉眼间满是焦急,时不时地往门口看去。

      看着雷凌身上的大红喜服,侍书的眼却渐渐红了。从自己八岁那年被叔叔卖进雷府开始,就与小姐朝夕相对,情如姐妹。在雷府,小姐不被老爷重视,更是常受二夫人和三小姐的气,总以为现在嫁人了,会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不曾想,新婚之夜,姑爷就如此对待小姐,今后的日子真是无法想像。

      忽见雷凌轻轻地跺了跺脚,侍书一惊,已明白雷凌想做什么。刚想阻止,那红盖头已如蝴蝶一般飘飞下来了。

      雷凌顺手就将盖头丢在了床上,微微的晃了晃头,头被凤冠压得极为不舒服,脖子都显得僵硬了。

      “小姐,你怎么把盖头掀了?”自掀红盖头,夫妻难到老,这是很不吉祥的,侍书不禁惊呼出来了。

      雷凌站起了了身,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说:“累死我了,难不成我就这样坐一夜?”

      看到侍书不满的眼神,雷凌装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好侍书,这没关系的。你帮我把凤冠摘了吧,我的脖子都快被压断了。”

      侍书不禁翻了一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唉,没见过这样的新娘子,新婚之夜,新郎不到洞房,竟还会开得出玩笑。不过,那凤冠确实挺沉的,也挺让人受累的。

      侍书正帮雷凌将凤冠摘下来,门却被重重地撞开了。

      “小姐,小姐!”跌跌撞撞进门的是雪儿,口中兀自喘息不已。

      “怎么了?这样大呼小叫的,也不怕被人笑话!”侍书低声地呵责着,这不是自己家,没得让人笑话雷府出来的人无礼。

      “小姐,听外面的人说,新姑爷他……他……”雪儿不曾计较侍书的呵责,要是平时,非回嘴不可了。

      “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侍书催促着,手却并没停下。

      看了雷凌一眼,雪儿决定还是说出来,不过,这也太伤人了。

      “新姑爷,他到秦淮河上去了!”一想到刚才那些下人说的话,雪儿尽管年纪小,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秦淮河?”雷凌低喃着,“那是什么地方?”

      凤冠被取了下来,雷凌一脸的轻松。

      看到雷凌的疑惑,雪儿低下了头,犹豫着要不要说。可是不说,迟早有一天小姐还是会知道的。

      “那是……那是南京有名的烟花之地!”残忍地说出真相,而一边却担心地看着她的神色。

      烟花之地?新婚之夜,新郎竟去了烟花之地?雷凌就那么突兀地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笑得喘不上气来,笑得泪往下淌了下来!

      “小姐,小姐!”侍书与雪儿忙一左一右扶住了雷凌,扶住了她不断抖动的娇躯。

      雷冰,被你说中了,他真的是一个风流公子!好,好父亲,竟将自己的终身托给这样一个人,即便你恨凌儿,但你的惩罚也太残忍了!你的不舍是假的么?你眼中的心痛是虚的么?爹爹,我的好爹爹!

      笑声低哑了下去,直到发不出声音,雷凌仍在笑。可是,这样的笑却让侍书与雪儿害怕了。

      扶着雷凌在床沿坐了下来,侍书忙去倒了一杯水,喂雷凌喝了一些,才见雷凌的脸渐渐恢复了正常。

      屋内静了下来,雷凌的眼神呆呆地,空洞地望着不知名的一处地方。那红灿灿的“喜”字,那红艳艳的花烛,还有满室的红色,那不是喜气,那是雷凌滴血的心。

      “侍书,去把针线给我找来!”看似平静下来的雷凌沙哑地说,再没有往日那清朗的嗓音。

      “小姐,你还是早点歇着吧,太晚了!”早已听到敲过了四更,再过一会儿,天都快亮了。

      “去拿来!”多了一些不耐烦。

      侍书低着头去拿针线,从小一起长大,焉会不知这位小姐的性情,每当她烦躁不安或要考虑事情之时,她总爱刺绣,似乎那一针一线能将烦恼绣进图案之中。

      风从开着的门中吹了进来,吹得烛火摇曳不已,有几次,差点就将那喜烛给吹熄了,可它却在片刻的暗淡之后又重新明亮起来了。

      “小姐,拿来了!”侍书的头仍低着,声音却已有了些哽咽,小姐,那么出色的一个女子,却为何命运对她如此不公。

      “侍书,没事的!”雷凌扯动了一下嘴角,算是一个笑容吧。

      接过了针线,雷凌就着灯火开始将自己的一针一线刺进了光滑的丝绸之中,随着那长长丝线的穿梭,雷凌的心也似乎渐渐平静,只是那比平常慢了许多的动作也还是泄漏了她不安的心绪。

      雪儿也低着头站在了一边,看着雷凌手中的丝线在一方洁白的丝绸上渐渐成形,那是一丛兰花,是小姐最爱绣的。顾盼生姿的花蕾从挺秀的叶子中探出头来,却又是那么倔强地抬着个头,偏要和密密的叶子比个高低。

      小姐说过,她就像是一朵兰花,很美,但又极少有人会欣赏的空谷中的兰花,人们只爱把兰花种在花盆中,殊不知这样的兰花品格就不高了。

      是,小姐是空谷的幽兰,可是,那能欣赏的人又在哪儿呢?

      “哎哟!”忽听一声呼痛的声音,雪儿和侍书忙低头看去,却发现刺绣从不会扎手的雷凌左手的食指上冒出了一颗血珠,忙抽出自己的手帕欲擦去它。

      看着手指上的血珠,雷凌笑了,笑得那么魅惑,可又是那样的无奈。摇了摇头推开了雪儿与侍书同时伸过来的手,站起了身,走到了床边,将手指往床上铺的那方洁白无瑕的喜帕上捺去,一抹醒目的鲜红就绽放开来了。

      看着娇艳异常的红色,雷凌忽得就眼前发黑而头发沉了。唯一看到的就是洁白喜帕上一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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