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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夜凉如水 愁上心头 ...

  •   见冯卫泓已穿戴梳妆整齐,宋珍蕴站起身迈着小步过来站在她身后道:“卫姑娘穿上这身后感觉像换了个人呢!”
      “是啊,我都认不出我自己了。”冯卫泓一直认为自己姿色平平,1.63的个子也算不上高,身材也一般,可套上这身齐腰襦裙,她忽然觉得自己也算得上半个美人了,虽无倾城貌,但若像宋小姐一样步态轻盈,谈吐温和优雅,估计也能算上个世家小姐了。
      “不过卫姑娘穿这身很美呢!”宋珍蕴由衷感叹道。她拉过冯卫泓的手细细的端看了一番,越觉得此人甚妙,又很奇特。
      “姑娘,你这手上戴的镯子和耳环珍蕴从未见过,可否借我仔细瞧瞧?”宋珍蕴凑近了点。
      “当然可以。”冯卫泓伸出左手露出了翡翠镯子。这只镯子是外婆在她大二那年送她的,圈口小,却和她纤细的手腕很合适。都说玉逢有缘人,她当时试戴了好些镯子,就这个她一眼看上。冰糯种,白底微透,上飘丝丝点点蓝绿、深绿色,淡雅高贵,有一段比较透,戴了两年越发水头显好,自然光下非常好贵。这镯头那时花了近万元,她挺心疼,外婆却很开心,说是以后还可以传家。想到这,心头一紧,眼泪又要涌出,她拼命忍了忍,终于没让眼泪淌下来。
      宋珍蕴摸了摸略带温度的镯子,像玉又不像她曾见过的玉。“这是何物做的?”
      “这叫翡翠,是一种硬玉。”冯卫泓指了指宋珍蕴腰间挂着的一块白玉平安扣说,“你那个是软玉,是和田玉,和田玉中最好的要数羊脂玉。”
      “硬玉?软玉?这说法新奇,我第一次听说。”宋珍蕴觉得冯卫泓也许懂得许多她不晓得的道理。
      “翡翠硬度是所有玉石中硬度最高的,你的和田玉之所以被称为软玉是因为硬度没有翡翠高。”冯卫泓记得翡翠应该是在清代中叶才真正意义上传入中国,在宋代,她的这只玉镯怕是独一无二的珍品。
      冯卫泓又指了指自己的耳环道:“看到珍珠上面这可闪闪发亮的石头吗?这叫钻石,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石头,它的切工复杂,所以在阳光折射下会呈现不同的色彩。这颗珍珠产自日本,是日本比较有名的品种,通常叫Akoya珍珠。”这套珍珠首饰一共三件,手链、耳环和项链,是冯卫红的妈妈送给她高三毕业时的礼物。她读大学后一直戴着,后来因戴了玉镯,便将珍珠手链收了起来。她的妈妈是一名珠宝鉴定师,从小耳濡目染,冯卫泓对珠宝有点了解。
      “日本?你去过日本?还是你从日本来?”宋珍蕴觉得眼前这人长得和常人并无不同,举止谈吐却完全不像同一国度同一世界的人。
      “不不,我没去过日本,也不是从日本来,这是我妈妈,不,母亲,送给我特殊的礼物。”冯卫泓解释,其实大三暑假她参加学校活动曾在台湾和日本短期停留。
      “噢,那姑娘的父母是在……”宋珍蕴不晓得该如何问比较合适。
      “我父母都不在这里,准确的说,这里没有我的亲人朋友,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除了刚刚认识宋小姐你,我对这里一无所知。”冯卫泓眼里涌现出无奈、忧伤甚至一点愤怒。
      宋珍蕴一点也不觉得冯卫泓像没有父母亲朋的人,她似乎知道的事情比她更多,可看她的样子,不像撒谎。心底升起无限怜悯。
      “那我们今日算是难得的机缘。”宋珍蕴见冯卫泓情绪低落,便转移话题道:“太阳很快要落山了,趁着有些阳光,不如我带你在府里转转?”
      冯卫泓想了下,刚才进门也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宋府,不如趁现在好好看看,便同意了宋珍蕴的提议。
      屋外斜阳已将西边映红了一大片,投射在宋府中间的小池塘内泛着金红色的光芒。宋府四面是房屋,中间围着景观,有一汪池塘,水面上浮着几株黄色、白色、紫红色的睡莲。池塘边有假山和几条小石板路,错落有致的种着桂花、枇杷、蔷薇、丁香等花草树木。园林虽小,却很别致,看得出主人很用心。扶着围廊边的木扶手,冯卫泓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又被阵阵丁香迷惑,竟渐渐将眉头和心头舒展开来。忽然低吟起一首诗: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吟完心情舒畅稍许。
      宋珍蕴隐约听到冯卫泓在吟诗,因声音过于低,未听清是何诗。
      “卫姑娘会作诗?”宋珍蕴对眼前这位姑娘越是看不懂了。
      “不,我不会作诗,只是学过几首,记得的并不多。”说完便悠然的往前走。宋珍蕴跟上冯卫泓的脚步,后面跟着鸣翠。
      回廊两边都种有各种不同的花草,梅兰竹菊、杜鹃、山茶、还有几株松柏,庭院里绿意盎然,充满生机。自然风景和满眼绿色真是治愈心灵的良药,冯卫泓拖着墨绿色的齐腰襦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满园凉意,关不住初夏的味道,让她刹那间真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转过去的第二间房是我父母的卧房,母亲现在应该正在房内,不如我带你先拜见我母亲。”宋珍蕴快走几步赶上冯卫泓,提醒冯卫泓该拜会下长辈。
      “好,来你家……噢,不,初到府上打扰,的确该先见长辈。”冯卫泓一时还是不习惯使用许多敬语和客气的语言,但既已决定入乡随俗的适应环境,那就必须做好她该做和能做的。
      “只是我不清楚你们这边基本的礼仪,拜见你母亲需要注意些什么吗?”冯卫泓担心因自己不懂古时的礼仪和规矩会惹笑话或得罪人,需有人时刻提醒她。
      “家母是个很随和的人,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只需正常行礼即可。”宋珍蕴安慰道。
      “正常行礼是怎样的?”冯卫泓顿时脑门上闪过几道黑线,她确实不懂古代的礼仪啊,早知道有今日,那时应该参加学校的汉服社的。
      宋珍蕴站停住,以为冯卫泓跟她开玩笑,有点狐疑的问:“你当真不知道与人见面的礼仪?”
      “当真不知。”宋珍蕴如实回答。
      宋珍蕴以为冯卫泓应该懂得很多东西,可有些很基本的事她又一点也不懂,这令她很奇怪,好像和这个世界有关的事她都不是很明白,可对另外的事情懂得却比她多。
      “那我先教你女子间或女子一般见面行礼的姿势。”宋珍蕴不愧是闻着书墨香出生的人,非常有耐性,在外人面前从不使小性子、发脾气,很有涵养。冯卫泓仔细看宋珍蕴行礼的姿势,跟着学做。她两手平行合于胸下方,微微屈膝,微低头,眼睛随着低头的方向看过去即可。冯卫泓照着宋珍蕴的样子做了两遍,宋珍蕴露出了两颗洁白的牙齿道:“正是这样,你学得很快。”说完,领着冯卫泓朝自己母亲的房间走去。
      在门外敲了门自行通报后,有个麻利的丫鬟将木质雕花半镂空门打开。并朝屋内通报,喊道:“夫人,小姐来看您了。”
      宋珍蕴领着冯卫泓跨进屋内,一进屋,一阵阵若有似无的檀香味飘进冯卫泓灵敏的鼻孔,她不动声色的用力吸吸鼻子,忍住没打喷嚏。大概因为太阳快下山的缘故,屋里显得有些昏暗,视力本就不太好的冯卫泓只能大概辨认方位,速速扫了一眼全屋。这间房的摆设更显古朴,外室有会客的圆桌和圆凳,墙上挂着好几副字画,因近视,看不太清字画上提了些什么字。
      “珍儿,进来吧!”钟夫人在内室唤道,听声音有些没力气的样子。
      “母亲,女儿进来了。”宋珍蕴领着冯卫泓走进内室,让鸣翠留在外屋。
      “母亲身体可好些了?”宋珍蕴坐在床边,握起母亲的手关切的问。
      “吃了药,休息了一天,感觉好多了。你今日去庙里替为娘的烧香祭拜,没有出岔子吧?”钟夫人半躺在床上,腹部以下盖了条锦缎薄被。今天是十五,钟夫人乃信佛之人,原本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到大相国寺朝拜,今日因身子疲乏,遂命女儿前去祭拜,不然一般未出嫁的女儿是不能随意外出走动的。
      “没有,不过……”宋珍蕴想了想又闭上了嘴巴,眼睛瞄了瞄身后的冯卫泓。
      “不过什么?”钟夫人担心宋珍蕴不懂规矩坏了寺庙的禁忌。
      “女儿在回来的路上,轿夫不小心撞倒了这位卫姑娘,害她受了伤,女儿便带她回府,请大夫来瞧了瞧。卫姑娘的手受伤了,可能需要在我们这里住上几日。”宋珍蕴说的时候将头转向冯卫泓,冯卫泓赶忙上前一步。
      “夫人好!不好意思,叨扰到府上了。”冯卫泓按刚才宋珍蕴教的方式行礼。
      “卫姑娘,过来让我瞧瞧你的手。”钟夫人见到冯卫泓受伤缠着白布,直起身子,抬手叫冯卫泓走近些。
      冯卫泓走上前将双手递到钟氏手中,钟夫人左右看了看,疼惜的问:“肯定疼得紧,这几日好好休养。”
      冯卫泓被看得有点慌,其实没多大点事,便赶紧说:“夫人,其实没什么的,这只是小伤。”
      钟夫人拍拍冯卫泓的手道:“这几天恐怕你的手不方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说。”说完扭头吩咐宋珍蕴:“珍儿,卫姑娘的伤本是你惹出来的,可得好生照看。”
      “是!”宋珍蕴领命。
      “你父亲和兄长快回来了,你去看看厨房的晚膳有没有准备妥当,娘今天不舒服,让小竹弄点粥端进来我吃。”钟夫人又吩咐道。
      “好的,母亲,我这就去厨房看看。”宋珍蕴说罢便起身告辞。
      出来后宋珍蕴交代鸣翠将冯卫泓带到客房休息,自己则转身去厨房查看。
      冯卫泓先让鸣翠带她到宋蕴珍房间拿了她原有的衣服和背包,跟着鸣翠来到客房。“姑娘先休息吧,客房刚才命人已经打扫过,等晚饭时我再来叫姑娘。”鸣翠说完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冯卫泓打量着这间不算宽敞的客房,虽不大,东西却一应俱全。有张简单的梳妆台,墙边立着有一个暗棕色的雕花木柜,中层有抽屉,可放衣物和杂物,有张不大的圆桌,摆了两张凳子,靠里面的墙边是一张木床,床上挂着有点泛黄的蚊帐。冯卫泓将东西一股脑的丢在桌上,走到床边瘫坐在柔软的床上。到现在她都没缓过神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一直都在逼迫自己强装镇定,认清现实,可心里哪有那么容易接受现状。
      眼看天色将黑,屋内已近昏暗,冯卫泓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脑中快速盘算现在应该怎么办。她捋了捋思路。首先,她得将自己的东西保管好,说不定哪天回去时还能用上。其次,如果真的必须在这举目无亲的古代继续生活,她必须学会基本的生存技能,得融入这里的社会。再次,熟悉了环境后,她得好好寻找能回现代的办法。这样想着,冯卫泓起身整理起自己带的物品,看哪些对现在的自己有所帮助。眼镜虽然撞掉在地上,可并未损坏,但这北宋并没有眼镜这东西,看来是不能继续戴了,她将包打开,拿出眼镜盒,将眼镜收起来。她随身携带的还有一个水杯、一顶太阳帽、一把伞、简单的洗漱用品、一包湿纸巾、一套内衣、一支小手电、手机、纸巾、还有点面包饼干和五副日抛的隐形眼镜,除了隐形眼镜和吃的,其他东西都无法拿出来使用啊。这着实让冯卫泓头大,为了配合这该死的古代生活,她只能将这些东西都隐藏起来,隐形眼镜她也只能在特殊情况下使用,否则用完就没了。还有,她现在还穿着现代的内衣裤,虽然有套可以换洗的,但在这样的地方若晒出现代的内衣裤,肯定会让人很奇怪。想到这,真是让冯卫泓伤心到内伤。冯卫泓将换下的脏衣服叠好,其他东西整理好一件件放入包内,然后翻箱倒柜的在屋内寻到一小块碎布,取下珍珠项链和耳环,用布包起来放进眼睛盒内,至于镯子还是戴在手上比较保险。她取下首饰只是不想张扬,否则怕会有许多人问这珍珠和钻石的来源,毕竟这东西在北宋都不是寻常人家能拥有的。收好背包后,冯卫泓将背包放入立柜的最下面一层。
      天已完全黑下来,冯卫泓不知哪里有蜡烛,自己这两三百度的近视加散光,让她无法辨认屋内和屋外的情况,不能戴眼镜让她的眼睛十分不习惯。在这黑暗和沉寂中,冯卫泓的心仿佛陷入无底黑洞,看不到尽头,想哭哭不出,想喊喊不动,她双手死死的握住床边,害怕到几近窒息。正在这时,外面穿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卫姑娘、卫姑娘,小姐让我带你去堂屋用晚膳,老爷他们都回来了。”鸣翠推门进来。
      “姑娘为何不点灯?”鸣翠见屋内一片漆黑,也看不清冯卫泓坐哪。
      “我、我没找到蜡烛,不知在哪里点灯。”冯卫泓的声音含着几分悲切,她并未意识到自己早已落泪,泪未干,留在脸上被门风一吹,透出丝丝凉意。
      鸣翠举着灯在屋内寻了片刻,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截蜡烛,就着手上的引路灯点燃后,放入进门的方桌上的灯罩内,屋里亮堂起来。冯卫泓用手袖擦了擦脸,站起身来道谢。
      “姑娘快跟我走吧,灯让它亮着好了,一会我让人再送几支蜡烛过来。”
      “那谢谢你了。”冯卫泓说完起身跟着鸣翠一起走出了客房。
      古时没有电没有路灯,天色都显得比现代暗黑许多,冯卫泓紧紧跟在鸣翠身后,生怕离她手中的灯太远看不清路而摔跤,虽然回廊中悬挂着几盏暖黄色灯笼,可毕竟还是很不明亮,庭院中更是黑,只听见虫鸣鸟叫和风吹草动的声音,冯卫泓无心观察周围,只顾着脚下的路,眼睛直盯盯的看向前面微亮的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厅堂的,只觉得,眼前突然明亮了许多。宋珍蕴站在门边正张望着就见到冯卫泓低头走来,赶忙迎了上去拉着她的手。
      “怎么过了这么许久才来?快,我父亲和兄长都已落座了。”宋珍蕴低声道。
      “屋里太黑,耽搁了下。你父亲和兄长该如何称呼?”冯卫泓解释,脑中仍在搜寻在古代该用的措辞。
      “我父亲自然姓宋,你可尊称他宋大人,我兄长你就交宋大哥便好。”宋珍蕴快速的在冯卫泓耳边交代。
      冯卫泓走到餐桌边,果然见一位慈眉面善有点年纪的长者坐在正位,旁边坐着位身着一身玄色长袍的,长相白净略带斯文的男人,长相不出出众,可坐在那就让冯卫泓联想到君子二字。这两位想必就是宋珍蕴的父亲和兄长,冯卫泓略带紧张的行了礼,声音有点打颤的向两人问好。“小女卫鸿,见过宋大人和宋大哥。”说到卫鸿两字时,冯卫泓决心在此世界里,她再也不叫冯卫泓,只叫卫鸿,此卫鸿非另一个世界的冯卫泓。从此,这个世界只有卫鸿这一人。
      那位端坐在正位的宋大人颔首点头道:“坐!”宋珍蕴给了冯卫泓一个颜色,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冯卫泓一天没吃东西,却不觉得饿,大概神经太紧张,根本就忘了要吃饭这回事,现在看着桌上几盘花花绿绿的菜也么有胃口。但为了表示礼貌,她仍就着清淡无比的菜小口的吃着饭。没有辣椒,对于她这个嗜辣的人来说真是件痛苦的事,一桌的菜她只爱吃韭菜煎鸡蛋,其他菜大概都是蒸的或煮的,桌上还摆了盘白面馒头,她没有动。她边吃边想心事,想着这里没有辣椒,炒菜大概也是北宋才有的,心内一片荒凉,吃是一个人一辈子最大的问题,对于她这个吃货来说,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吃是多痛苦的一件事。
      几人都只是默默吃着碗中的食物,时不时发出筷勺相碰的声音。还是宋大人首先打破了沉默。
      “听你娘说,你今日上香回来的路上撞伤了人,想必就是这位姑娘了。”宋大人放下筷子对宋珍蕴说,一边望了望正在低头吃饭的冯卫泓。
      “正是,父亲。”宋珍蕴也放下筷子回答,她兄长也停下筷子看着冯卫泓。
      冯卫泓忽然感受到三道目光,也只好放下手中的筷子,毕恭毕敬的回答:“多谢宋大人关心,我其实没多大事,只是手受伤了,过几天就好了。”说完扬了扬包扎的手。她的裹成这样其实很不方便吃饭,不好弯,弯一下就疼,所以她只能慢慢挑饭吃。
      宋父看到冯卫泓裹着的手皱了皱眉头道:“这都怪小女不小心,卫姑娘安心在家里休养几天,待伤痊愈了再做打算。”
      “多谢宋大人。”冯卫泓忙起身略略施礼。这宋祁果然一副北宋文人的派头,不做作,不仗势,但不似想象中文人的那般内敛陈静,这位宋祁骨子里透出一些潇洒肆意来。
      “卫姑娘的手不方便吧,让鸣翠拿把勺来用,筷子不好使。”宋珍蕴的哥哥看向冯卫泓边向鸣翠交代。
      冯卫泓对这位宋大哥的细心暗自吃惊,慌忙道:“不用了,我快吃完了,不用麻烦了。”说完低下头,暗想怎么宋珍蕴的哥哥反而看着比她父亲沉稳内敛。
      宋珍蕴看出冯卫泓不好意思,便岔开话题。
      “卫姑娘,我父亲姓宋单名一个祁字,现任右谏议大夫。”宋珍蕴温和的介绍回荡在厅堂内,冯卫泓朝宋祁尊敬的点点头。她并不知何谓右谏议大夫,估计不是个小官。原来眼前这位就是与欧阳修一起修订《新唐书》的宋祁,他长兄应该在朝廷为相,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与古代名人同坐一起吃饭,冯卫泓心里觉得好笑,要是她身边的人知道只怕会惊得下巴都要脱落了。
      宋珍蕴没注意到冯卫泓脸上的变化,继续介绍:“我长兄姓宋单名一个璟字,前段时间刚从亳州回京。”冯卫泓又朝宋璟点点头。
      说宋珍蕴说完莞尔一笑,“我有许多哥哥,但我与长兄最亲,我还有个姐姐,前几个月刚出阁。”
      听到这儿,宋祁忽而转过脸对宋璟道:“你也回来近半年了,与高家订的亲事,是时候操办了,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父亲,儿子并不想这么快成亲,也不想像父亲一样……”宋璟皱着眉头表示心中不满,又不敢太过忤逆,后面一句话只说到一半便打住。
      宋珍蕴努力朝宋璟使眼色,一边偷偷瞄宋祁的脸色,宋璟只装没看见,宋祁脸上一片淡然无所谓的样子。一时间无话,冯卫泓将一场家庭内战看在眼里,心里升起几个疑团,只能默不作声。
      入夜,宋珍蕴吩咐之前那个送鞋的小丫头来服侍冯卫泓洗漱,冯卫泓这才知道这丫头叫佩霞,十岁丧父那年被宋大人从街上带回当了宋府的丫鬟,对宋府上下很是感激。佩霞打来了洗脸水和漱口的清水,冯卫泓用布巾洗净了脸,又泡了下脚,顿觉身子舒缓许多。可让她最担惊受怕的是上厕所,也就是他们说的如厕。让她一个用惯了手纸的现代人来用竹片擦屁股,这是何等搞笑的一件事,这吃穿用度如此不方便,让冯卫泓想死了她宿舍的那张高低床和食堂的饭菜,她曾经常吐槽的一切,到了这该死的古代后,都变成她无比怀念的场景。
      盖上有点粗糙的棉被,冯卫泓无法停止思考。她今后要如何生存呢?她一个成天跟计算机、手机打交道的女汉子,实在是没什么在古代生存的技能,她一不会洗衣做饭,二不会烧柴生火,三不会下地干活,四不会纺纱织布,五不会女红,六没有倾城姿色讨好男人,电视剧里演的青楼红牌她更是无法胜任,估计就算被卖到烟花巷柳之地她也只能打打杂。冯卫泓翻来覆去睡不着,皎白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棱散成几束幽幽白光撒进室内,在这初夏之夜显出冷淡的寒意,她起床呆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有淡淡的浮云从月间飘过。冯卫泓一下子悲从中来,真有才下心头却上眉头的感伤。她吸吸鼻子,想着明天一定要想办法再去那座老房子转转,看看她醒来的地方能不能找到回到正常世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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