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质子姬昐 ...
-
蔡国世安城。
姬昐虚弱的从马上下来,跌跌撞撞的走进乾清宫,刚一进门,迎面就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姬昐不顾裂开的伤口,挣扎着起身跪在了地上,“儿臣罪该万死。”
“你若是有心悔过就应该在战场上以死谢罪!而不是回到世安城碍朕的眼!”蔡国皇帝姬然怒火滔天,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国的太子会战败,还是败给一个女人!
是呵!他这一国储君确实丢人,不,是丢国。
“儿臣想着死前应亲自向父皇谢罪,让父皇出出气也好。”
这话气得姬然又是一脚踹上他的心窝,“合着朕还要体恤你的孝心?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蔡国的太子败给了一个女人!还出气?朕现在进的气都没了!”
姬昐重新跪好,咽下喉中的腥甜。
“父皇,儿臣不死不足以平君愤、泄民怨,自任由父皇处置。”
“你的这份自知之明若是用在行军布阵上,我蔡国也不会有今日!给我滚回去!怎么处置你这个千古罪人,朕自会定夺!”姬然吼着,胸内气喘不停,只觉得自己要抽,蔡国要完。
“儿臣告退。”
姬昐膝行出宫,刚起来便看到三弟姬羌小人得志的面孔。
“俗话说好男不和女斗,皇兄可真算得上是绝世好男人了。”
姬羌此刻眉飞色舞,想想父皇被他气得跳脚的样子,就觉得皇位离自己更近了一步。他抬眸,发现姬昐也只是看着他,除了脸色苍白,并无半点焦灼或狼狈。
姬昐没有心思搭理他,睨了他一眼便缓缓朝东宫去了。
姬昐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姬羌的算计,紀国吞并南明他奉旨朝贺,却敢在御宴上嘲笑紀国无男人,竟让一个女人上阵杀敌,惹得那女将不快,当即就要打杀了他。
虽然被制住了,可姬羌却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回来便暗示守边将吏侵犯紀国边界。
那女将便请兵出战,要讨回公道。
兵临崤关,姬羌却是怂了,怂恿父皇让太子亲征。
没成想,自己竟兵败如山倒,差点被伏。
如今回朝,面对的当然是各方的冷嘲热讽。
刚推开东宫的门,姬昐便支撑不住口吐鲜血,跌跪在地,肩上的伤口也汩汩流血。
门口的下人大惊,丢下手里的活计赶紧上前扶着,刚把他扶起来,皇上的御林军就气势汹汹的闯进东宫。
那带刀侍卫敷衍的做了个揖,冷峻无情的说道,“传圣上口谕,太子姬昐贻误战机,使蔡国蒙羞,朕公瑾治国,不能宽恕,现革去封号,收监候审,等候处置。”
说完对两旁的士兵示意,立即有人上前拆了姬昐的冠履,冬至赶到时就见自家主子如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拉扯着。
他心头一酸,立刻冲上去阻止,“大胆奴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放肆!”
“卑职当然知道这里是东宫,卑职还知道此人是蔡国的罪人姬昐。卑职奉皇命而来,自然有理由放肆!”
“你!”冬至气得不行,指着他的鼻子就要开骂,却被姬昐挡下了。
“不必如此,我现下是全国公敌,他们心中不平,对我如此也是应当。”
姬昐现下头发散乱,身形不稳,嘴角肩上还流着血,狼狈不堪的样子哪里还有昔日太子的风度。
士兵一左一右架住姬昐,像对待恶贯满盈的犯人一般,推搡着送去禁宫了。
冬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家主子何时沦落到此?!
禁宫监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太子姬昐怀异端而疑诸弟,恩宠虽厚,猜惧愈深,孝悌难为;后疏远正人,亲昵群小,兵凶战危,习之以为戏乐,崤关兵败,使国蒙羞,戕贼万民。不足与储君之位,夺敕号,封晨王,出使紀国,以期两国友好邦交,不日启程。钦此。”
竟是连年都不让他过了。
安德喜念完诏书见姬昐没什么反应,尖细的声音不耐烦的提醒道,“晨王殿下,还不谢恩?”
“微臣,谢主隆恩。”姬昐朗声谢恩,双手高举就要接过圣旨。
安德喜却是冷笑一声,随手一丢,圣旨落在了姬昐身边,一甩拂尘,踩着姬昐欲捡圣旨的手走了,嘴里还不屑的说着,“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待人都出去了,冬至才跪走到姬昐身边,眼里的忿忿和悲伤不言而明,“殿下。”
姬昐在冬至的搀扶下起身,刚站定,便听到齐王的呼喊。
“皇兄!”齐王姬羌快步进来,正要见礼,忽然一顿,直身道,“臣弟倒是忘了,眼下皇兄已不是太子,再担不起臣弟的大礼了。”
“你!”冬至正要理论,却被姬昐阻止。
“三弟到此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事?”
淡定从容,不喜不悲,这可不是姬羌想看到的样子,他要看姬昐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当然不。”姬羌带着主人的姿态扫视着狱内的景色,得意的笑道,“臣弟到此一是要宽慰皇兄,输给一个女人也没什么,到了紀国之后少不得要时常见着,皇兄可不要丢了蔡国的脸面。
二是此去紀国路途遥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皇兄可要好好的保重啊。”
姬昐:“三弟说的是。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个女子尚有此功,本王技不如人自然要虚心请教。紀国人杰地灵,才人辈出,本王若能学得三四,必然尽早回来交给三弟,就是不知道三弟能否学得一星半点。”
姬羌向来文武不修,皇上对此也是颇有微词,眼下他一个落魄质子也要拿来说事,顿时恼羞成怒。
“皇兄还想回来?你此番失了蔡国的脸面,做了蔡国史上第一个质子,你还以为父皇会接纳你?怕是你要老死紀国了!”姬羌恶狠狠的狞笑着,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姬昐的美梦。
“是吗?那三弟不如在齐王府等着,看看皇兄我能不能回来。”姬昐好整以暇的坐在长凳上,却是不想再搭理他了。
姬羌气急败坏,这个姬昐,死到临头还不知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命去紀国!
啐了一下,姬羌摔门而去。
翌日,姬昐穿着常服站在西华门的城脚下,寒风肆虐如刀,他不为所动。
只左等右等不见父皇过来送行,姬昐的面上越发阴沉。
吉时已到,姬昐抬头,只见姬羌站在城楼上轻蔑的看着他,趾高气扬的样子活像只斗鸡。
姬昐不禁失笑,转身,眸中射出冷冽寒光,气势凌厉的朝马车走去,徐风中衣袂飞扬,飘忽若仙。
刻骨铭心的仇恨像滚烫的岩浆般暗涌翻腾,他一步步稳健庄重,似是走在登基的龙梯上。
今日之事,姬昐铭记在心。
父皇,儿臣今日远赴他国,再见之日,必无父子之情!
姬羌,好好在你的齐王府等着吧!本王归来之日,定是你丧命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