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熙（ BL ）》黑丁饭团

3、牢狱

　　我第一次见到司马品煜的时候是在西朔的街道上，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只是坠在眼角淡然的笑意就足以让所有人驻足，幽泉般的眸子，依稀像是泛着淡淡的墨绿，无关诱惑的眼神，却让人一步步泥足深陷。

　　可是我不会深陷其中，就算他再美，也总抵不过师父在我心底的分量，心早已满了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有什么可以进入的了。

　　其实明明还是有着小孩子的心性，爱看美人，却装作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而他身上那一缕淡若悠然的香味，终究停下了我本就已经慢下的脚步：那香味，与师父身上的味道如此相似。

　　“当。”不远处的牢门打开，我有些吃惊，毕竟我是“谋害”国主的重犯，什么样的人才会和我这样的重犯关在一起。
　　狱卒推推搡搡地把那两人推了进来，嘴里仍不停地叫着：“进了这里就好好呆着，别想着出去。”
　　我可以肯定，进来的是两个美人，对于美人，我一向嗅觉部位尤其发达。

　　蒲镇上从来都是平和的，从未有人会如此大声喝我，我不由得一怔，脸上也觉得一阵火热，却不知怎的，张口反诘道：“医术与年龄又有何关联，按大哥的说法，这西玛国第一圣手司马品煜只怕是垂垂老人，怎么我只听说，司马大夫年不过三十？”
　　话一出口，我不由得一愣，我这是怎么了，近来越发的争强好胜了，全然不是在蒲镇时的淡泊宁静。
　　听得我提出司马品煜的名字，大汉脸上似是突然生出一股膜拜的神情，合着他原本黝黑的面庞是说不出的怪异，却仿佛又带着几分神圣，只是片刻他又朝我喝道：“你是哪里来的黄毛小子，司马大人的医术你一辈子也不要想赶得上。”
　　“杜起，你又在说什么？”大汉一听这声音立时卸了一身气势，原本黝黑的脸上像是因为羞愧而微微有些发红，我有些错愕地偏过头去。
　　远远地只看到来人一席青衣，似是给索都原本的压抑带来七分亮色，墨玉般的长发似挽非挽地用一根玉簪别着，更添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韵致，虽看不清容貌，出尘的气息却早已泄露：来人必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待到那人走近，我不觉轻吸了一口气，原谅我的唐突，但那一刹那我是真的只能想到四个字：魅惑众生。
　　“司马大人，这黄毛小子想进寻医馆。”
　　就我在西玛一个月的了解而言，我只知道西玛一位姓司马的大人，司马品煜。
　　他看了看我，道：“小弟弟，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名易熙，无姓。”答着他的问题我只是一阵没由来的怒意，口气自是也不会好到哪里。他竟是不恼，又问道：“那家乡又在哪里？”
　　“蒲镇。”
　　“蒲镇？”他的面色中透出一股疑惑，“西玛青琉交界的蒲镇？”片刻又回复了。
　　我不禁纳罕，蒲镇不过是两国交界的一小镇子，地势不显，在两国之间的征战中并无甚大作用，自出蒲镇一月来我也未曾听得西玛国人提得这小镇，司马品煜是西玛第一圣手何以知道，莫不是蒲镇之中有他熟悉之人？
　　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嘴角轻弯，勾出一个浅浅地，让人心悸的笑容，道：“这世间只要是医者，又有谁不知蒲镇。只是世人愚鲁不愿提及而已。”
　　“韩衡医术冠绝天下，却不肯出蒲镇半步，自二十年前起，蒲镇不再接纳外来之人，韩衡更是不肯再医蒲镇以外之人，原是医德享誉诸国的神医却不再医治蒲镇以外之人，许多人于是心生怨恨，其实医者虽有父母心，救人是情分，不救亦是本分，天不佑韩衡，韩衡又何必医天下人至于外界之人欲取而代之者有之，欲从而师之者亦有之。”待他说完，我才看到原本那让人心悸的浅笑此时已变作讥讽的笑容。
　　而我更是我疑惑了，虽然在蒲镇十六年，我竟是不知韩衡此人，何况我未满十六，又如何会在蒲镇呆了着许多年，收起原本傲慢的语气我道：“韩衡？那是谁？”
　　“韩衡便是蒲镇之长，十年之前我途经蒲镇时想要韩大夫收我为徒，他却告诉我，此生只会收一个徒弟，他不会收我为徒却可以以朋友之谊待我，我仰慕他医名答应若是有蒲镇之人来找我，必定以礼相待，十年来，你是第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蒲镇人。”
　　韩衡，镇长？我还没来得及疑惑，就听到司马的声音。
　　“杜起，我想收他进寻医馆，你先跟主医通报一下。”仰头看着那张完美得不似常人的容颜，忽的明白刚才的怒意怕只是心中一些莫名的嫉妒吧，不由得轻笑出声，想我薛易熙什么时候嫉妒过别人的容貌。正想着，又是一愣，薛易熙？我？
　　“我以后叫你熙儿可好？”又是那软软的嗓音，我正专神想着薛易熙三字，低低答了一声：“恩。”却忽略了当时司马品煜眼里的差异。
　　多年以后，他对我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跟我说着话，却几乎从头到尾都在走神，当时不知怎地，只是想要认识你，居然问你我可不可以喊你熙儿，那时你明明就是讨厌我，却迷迷糊糊的答应了••••••”
　　不觉中，我跟着司马品煜走进了寻医馆，不比外面的低气压，寻医馆内有种让人安心的气息，虽然很淡，却那么清晰，医者的宽厚与博爱，像是一堵墙，隔开外面的世界，然而谁又知道，墙内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医馆里的翠竹颜色欲滴，我远远地跟在司马身后，看着青衣翠竹，墨发翻飞，再美的画也不及他此刻分毫。
　　“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