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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梦中情人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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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都没有搞到钱。
——他给小南当了一下午的心灵垃圾桶,却没有从她手上抠回来半毛钱。
俗称血亏。
借贷这种需要给利息的事情,角都是不会考虑的,想做任务筹钱吧,有没有那么多手,佩恩和小南的重点都在从茫茫人海中挑人入伙了,最后也只剩他一个,见天的对着大好河山心疼缺钱的自己。
效果图是他亲手画的,角都每天都围着雨隐转一大圈,虽然每一天都是没有资金拆房子的新一天,但在他脑内,已然盖完了百八十栋新楼。
这天中午,闲来无事的角都先生又沿着外围的山脉逛了一大圈,横穿后山回程的时候,却觉得自己被跟踪了。
之所以用“觉得”而非“发现”,是因为感官上一切正常,噼里啪啦报着警的,是他蹦跶多年来养成的直觉。
这种心血来潮不止一次救过他的命,所以角都连犹豫都没犹豫,瞬间隐入密林中,双眼一闭,跟着感觉走。
此时雨隐虽然早已统一,但对外却维持着内战的表象,佩恩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虽然角都的外出频率也因此受到了一定限制,但紧要关头,总得分得清什么是首要矛盾不是?
想要颠覆五大国,老窝就得小心的藏好,角都八十年来没轻过一次敌,碰上可能泄露机密的场景,也没软过一次手。
正午的阳光加快了森林里水分的蒸发速度,让郁郁葱葱的枝叶一盖,闷的像是刚开的蒸笼,角都顺着蝉鸣的方向绕了大半圈,终于成功逮到了那跟踪者的踪迹。
睁眼抬头一看,角都当时就失语了。
树上坐了个人。
那人的脸,掩在密密麻麻的枝叶后头,只影影绰绰看到个面孔的轮廓,若不是在底下些的地方还能看到一截小腿、并一双轻巧晃荡着的脚丫,只让人忍不住去怀疑,是这些常年缭绕着雨气的大树,终于成功长出了人脸。
似乎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那人便直接从枝头站了起来。
她的个头并不高,看身量,年龄应该还小。
从阴影中探出来的脑袋叫枝丫间斑驳落下的光影一照,隐在树荫里的头发像是曲缠柔软的藤蔓,仿佛染着厚重的水汽,凭空便能映出些周遭的颜色来,浑然一块剔透的翡翠。
可真正落到光下一瞬间,那股水汽却莫名散了。
映在日光下的“藤蔓”蓝的发黑,质感却透的很,隐隐藏着斑驳的橙白色,顺着肩颈瀑布般的披在身后,勾缠的同时偏又意外的柔顺,鸦鸦的一片,无端带着种翎羽垂垂的雍容。
再往下看看,烟青的瞳色浅浅的,折了光后看着跟玻璃球一样,虽然毛毛的,却和她奇怪的毛发很相配。
这两相映衬之下,却催生出一股格格不入的怪异感。
——就好像是个将将化出了人形的妖魔,外在精巧的光辉熠熠,内里却随时有什么张牙舞爪的东西在仰头长啸。
这长相,看着就很不会说人话。
但凡她张嘴,不论是发出悠长些的呻|吟、还是唱些回音绵绵的调子,总归得是人类听不懂的语言才称的上这张脸,再配上她眼底毫无遮掩的那点惊异,漂亮的很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冲击感。
角都八十几年来见过不少好看的人,忍界百族各有特色,带着些其他物种特色(比如鲨鱼脸)的也不是没有。
尤其前几年战争纷乱,送上战场的下忍年纪一调再调,就眼前这个岁数的小女孩,死在他手上的只多不少,其中要说长得好看的,也不是没有。
——她不是最好看的,却是好看的最奇异,偏又奇异的最圆融的那一个。
角都当时就想: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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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他在黑市混迹几十年的经验看来,就眼前这副长相,必然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换言之,要是他把这小东西整到手,再寻个人傻钱多的雇主转手卖了——
——那他险些愁秃头的起步资金,不就有了吗?!
不过收入和风险一向是是成正比的……
角都几不可查的眯了眯眼睛:哪怕现在,这天上掉下来的小馅饼已经砸在他眼前了,依忍者敏感的知觉探查,角都依旧没能从她身上察觉到半点声息。
就感觉很像鬼。
不过鬼也算是珍稀物种吼,说不定还能提点价呢?
他因惊异而不动声色,站在树上的花山院莲见看着底下蒙的就剩一双眼睛的男人,心里也很惊异。
这人居然能在森林里找到她?
作为成功吞掉了青鸟的宿体,风遁于花山院来说,几近天赋。
在邪神教时,花山院莲见平均一个月要被三个不同的人、翻来覆去的切开至少七次,适应各种灵光一闪有头没尾的能力开发提案无数次,还时不时就被扔去训练场,在一众脑洞大开的宗教癌的指导下,用(因为吃不饱所以)十分微薄的力量,重现他们想象中的招式。
其中有一招叫百草折。
就是“北风卷地白草折”的那个“百草折”。
创造者的灵感,来源于铁之国百八十年前经历过的一起特大蝗灾,寻思着没了粮食,饿死一国的人不是小意思吗?
具体实施逻辑,大约是在某个前不着村(未到秋收)后不着店(也来不及补种)的时间点,让青鸟的宿体操纵着巨大而又平滑的风刃,此起彼伏的划过该国的各处田野,把临近成熟的农作物全部当头斩首。
青鸟当时很费解:想让人家颗粒无收,邪神教这么多活人,大家三三两两串联一下,挑个日子分次分批的放把大火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锲而不舍的要来折腾她?
要求她【不结印】就放出个【稳定锋利】还要【有超长持续性】的风遁,本身就已经很强人所难了……
怎么上下嘴皮子一碰,这个风遁的大小还必须能笼罩全国了呢?
然而提议的那位女性聚聚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说:“那当然是因为我们也要吃东西啊!”
所以在她的构想中,把该国农作物全都当头斩首还不算完。
当巨大的锋刃划过国内的田野时,天上的风团也要同步跟上,要和风刃衔接得当,在麦穗子们离开枝头的下一秒,就精准的把它们全都刮上天,然后打成个大风卷,顺着西北风一路刮回她们基地。
当是时,这位女士站在七道封印阵之外,仿佛已经透过天花板,看到了远方漫天飘来的粮食,志气高昂的推了推眼镜:“这也算一举两得,我们也不用浪费心思去统筹后勤了!”
花山院莲见当时险些就让她气哭了。
——这帮人七八年不给她一口饱饭吃,结果自己对人家地里的粮食倒是挺惦记吼?
然而作为一个试验品,莲见是没有说不的权利的,所以最终还是有了“百草折”,有了和它配套的“北风卷”,还有一大堆逻辑感人屁用不顶的瘪三招式。
这种毫无选择的压迫式锻炼其实是有用的。
青鸟和宿体的融合度,在一次又一次强人所难的力量收缩后,飞快的跳到了满格。
花山院莲见记得那是一次淋水实验。
该实验的提出者声称,所谓苦无、手里剑、千本,本质上都是靠速度和力道附加杀伤力的暗器,而只要加速度够,一片叶子也能把钢板戳出个洞来。
而加速度这个东西,不一定只能靠手扔。
比如暴风雨天的时候,刮到人脸上的那些塑料袋就很有杀伤力。
这位先生在瓢泼大雨中占了一宿,七窍其开灌了不少水到脑子里,不知道哪根回路沾水噼里啪啦闪了一下,顿觉纷纷扬扬的雨滴都是上天(邪神)赐予的武器。
他原地脑补一下午,当天晚上,就试图让青鸟宿体学会如何通过风操控雨,进而把稀里哗啦的真雨,变成能瞬间扎死人的针雨。
这要是赶上个大雨天,让青鸟往行人纷纷的街道中心一站,那一次就能清掉一条街的垃圾人口!
这种事情想也知道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在这人开了脑洞之后的大半年,花山院莲见时不时就要被人造雨浇一通。
那货一边加水淋她,还要在外头哐哐砸墙,隔着玻璃恨铁不成钢的呲牙:“你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你蠢死了晓得不?”
问:比饿肚子更可怕的是什么?
答:又冷又饿。
就因为这个糟心的货,莲见险些连带着讨厌起了水。
那天被水淋之前,她貌似还做了什么其他的实验,反正头疼脚疼的不行,水落下的时候整个人都熏熏然的懵逼着,心想说好的报复社会呢,她怎么尽被社会教做人了?
然后也不知道是前一个实验起了作用、还是她对后面这个实验的厌恶程度创造了奇迹:花山院莲见得到了她的第二层“皮肤”。
那些可爱的小水滴们无情的落在她身上前,先被一层看不见的气旋悄没声的挡了个干净。
这貌似是个被动技能,不管本人愿意不愿意,这层风膜都没消失过,它们消弭了花山院莲见这个人的【体重(毕竟半飘着)】【体味(散开前就被小风刮干净了)】【气息(同前一条)】和【脚步声(同前前前一条)】。
下雨不用打伞,走路不用穿鞋。
可方便。
于是乎,作为一个没有动静给人听见、也没有味道会给人闻的存在,只要花山院莲见不作死站到人家三米开外肉眼可见的地方去,她就绝对不会被发现。
哪怕感知型忍者察觉到了她的存在,鉴于她现在本质是只鸟,对方稍一分辨,也只会当那是只路过的动物。
和飞段分开的这三个多月来,花山院莲见作为一个险些被邪神教关傻的、连地图都不会看的傻鸟,就是靠着这一招,沿途跟踪各方忍者,抄着人家花功夫探查后引为机密的小道,一路晃荡过来的。
然而雨隐自山椒鱼半藏起便处于半封闭状态,少和外地交流就不说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三百天都在下小雨。
好好一个村子,整的跟迷雾后头日日渴盼有缘人的海市蜃楼似的,不花点心思,你连正经大门都找不着。
这许多天下来等的人心焦,好不容易才让她逮着个出门筹钱的角都。
但反过来说,角都也是第一个逮到她的人。
所以……
莲见扶着树枝抿了抿嘴唇,掩在枝叶阴影下细软的指头微微蜷起:这是该灭口了吗?
她犹豫了下,又想:灭了他的口,谁来带路呢?
——要么先抓他带个路,到了村口再弄死?
弥彦死于雨隐内部的背叛,就花山院莲见这个非黑即白的脑子,雨隐村所有人在她这都属于早死早超生的那一型,死亡号码牌一沓一沓的先存着,有用的话拿来用一用(比如带路),没用的顺手锤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然而角都这个人,一般二般的你还真就锤不死他。
花山院莲见这一路吃饱喝足长了不少肉,虽然力量供给跟上了,但一时半会儿的还不没能彻底适应。
憋着同样大的一股劲,原先轻飘飘的一把小风刃,现在挥出去,怕是能直接砍秃了大半个山头,打起架来,费劲的仿佛提着宰牛刀杀鸡。
——等碰上牛的那个水平的,又得轰轰烈烈拿屠龙的劲去砍人家。
虽然吃力,但也能讨着点好。
不过具体到这一场不知道是灭口还是拐卖的战斗,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潜藏力量多寡不好对比,但只经验和损招,角都能吊打花山院百八十个来回,虽然乍一碰面打的还挺声势浩荡,叫她扔的漫天遍野都是大招,但角都能见招拆招。
等他趁着走位的间隙、再顺手挖两个陷阱,直坑的莲见满印堂发黑。
要是这样打下去,等她没劲了,也就只有被这财迷【装笼子里卖了换启动资金去】这一条路可走了。
最后果然就是这个走向。
地怨虞衍生出的黑色触|手如臂使指上下翻腾,在狂风里也没落下分毫,角都有个风遁属性的心脏,借力打力之下,居然还顶着风前进了几步。
这通乱打乱防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后只见呼啸的风声破长空而去,方圆五十里的树林子都给刮了个仰倒。
查克拉操纵下的黑色触|手像是墨汁一样流淌遍地,那长相奇异的女孩子出了些虚汗,已经满脸气呼呼的被禁锢的严严实实。
说严实,其实也不太准确。
角都操控触|手将她拉在近前后,又升高了些,不客气的捏起这人一只手臂,发现地怨虞虽然捆住了她,但触|手和皮肤之间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似乎有股无形的气压在和日渐收紧的束缚拔河。
他捏着小姑娘细软的手腕到鼻子前头闻了闻,那气压却也不是真的特别顽固,他这个“只是闻一闻”的动作,就没有被阻挡。
一股挥之不去的烤串味。
这味儿角都很熟。
——不老远的镇子上有家食堂,地方可小,味道好环境也不差,虽然卖的是烤串,但吃顿饭的功夫,轻易沾不上多少油烟。
角都又刻意在她领口嗅了嗅,心说这是蹲在店里吃了多久啊,味道都沁到衣服里了。
不过了想了想,爱吃东西还能瘦的这样恰到好处——就拐卖那啥人口的标准来看,素质很可以了!
那边厢,花山院莲见脚不沾地的悬在半空中,眼前正对着一双若有所思的红底绿眼睛,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她从小就活得比较与世隔绝,身边人最多的时候,就是深陷邪教那会儿。
然而邪教徒大多画风清奇,她这个【青鸟宿主】,既属于百年难得一遇的【完美作品】,又因为本人不好洗脑而被忌惮为【危险物品】。
她虽然脚腕上时常带个锁,门前还画了一堆阵,但恰恰是这一点,让花山院莲见在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她肯定很屌。
再者,她虽然时常腹诽邪神教一群智障,但这个“智障”,其实是神经病的意思。
那帮人脑回路清奇不假,本事却是实打实的,想象力虽然天马行空,她单独上路几个月来也发现了,那些瘪三招式实际上很有可取之处,托那一堆怪招的福,她基本是一路吊打着众生,悠闲着逛到雨隐村来的。
于是两相印证之下,得出了个结论。
——她果然很屌。
既然都那么屌了……
莲见使劲挣了一下胳膊,没挣开,反惹的角都又使劲在她脑袋上压了一下,后脑勺疼的她一阵茫然:既然她都那么屌了,那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她早年被关的有些愣,表情少,近三年被飞段这个暴躁的话痨带偏了画风,情感波动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惊一乍,做表面功夫的水平约等于零。
一旦脑子蒙蔽了,脸也就跟着懵逼了。
不过她长得好看。
于是连这个懵逼掉的傻样子也带着股惹人怜爱的茫然,眼角睁得老大,眉梢嘴角却犯着委屈,无形间冲淡了之前那股让人头皮发麻压迫感,精致的十分适合赏玩。
换句话说,更符合高端人口拐卖市场的审美了。
角都操纵着查克拉再次将她拉到近前,手掌顺着发顶磨蹭了一把,五指缠着发梢试了试,她的头发质感果然和普通人有些差别。
等他对着阳光鉴别一下,之前看到的光晕果然不是错觉,她这头蓝毛就像是极细的发丝外头又镀了层细膜,叫日光一照,很有些珠光宝气的意思。
“八百万两……”
男人稍微算了算市价,复又放开头发,捏着她的下巴颏打量了一会儿。
“眼睛加五百万。”
身量什么的一看便知,他按顺序检查了一圈,眼光终究落在了女孩子的左脚。
她穿这一身褂子挺简单,因为脚不需要直接踩地,虽然连鞋都没有一双,但还是个白皙干净的样子,腕骨纤细骨肉匀停,可卡着那最纤瘦的地方,却多了道顽固的疤痕。
脚链子栓出来的。
角都可自然的把她提溜高了点,捏住女孩的小腿,拇指沿着那道深红色的痕迹蹭了一圈:单手感和两侧的肌肤没有任何区别,比起疤痕,倒像是沁进了骨子里的封印式……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啧”了一声,有这么个瑕疵还要花心思修补,要么顺势改个纹身呢?
现在纹一次多少钱啊?
雨隐没有专门搞这个的,带她出去加工,是不是还要花路费?
艾玛这么一算这祛疤的成本还挺高啊……
想到这里,角都突然皱起了眉头,锐利的指甲贴着足弓直直划出一道血痕来,结果不出所料——这小孩不止身上缠着的那层风压,像是砂隐的人柱力因为封印不完全而泄露出的沙子,就连恢复速度也没差多少。
擦破皮肉的小伤,至多一个小时就好了。
这种体质怎么纹身啊喂?!
那红痕是封印术留下的,普通的颜料埋进皮肉里,怕是后半截还没纹完,前半截就被恢复的细胞挤出来了,硬纹下去,不是花车轱辘钱,光便宜纹身店了吗?
他这么一愁,倒是让满脑子【卧槽这人怎么回事啊.jpg】中的花山院莲见找到了可趁之机。
她此时离地可远,着力点全在捆着四肢的触手上,此时憋出一道呼扇呼扇的风遁来,借他分神,用蛮力生生把那几道触手拧的变了形,踩着角都的掌心就是个大回旋。
她整个人在半空中歪了180°,拿膝盖去撞这货的太阳穴,被挡住了也不气馁,足弓一收,对着角都的胸膛就是一记窝心脚。
踹的角度眼前一黑。
不过就这一黑的功夫,他脑子的账本唰唰唰翻了好几页——就她这个战斗力,高端市场肯定忧心客户安保,一年半载的出不了手,走黑市私了吧,又得被压价,最后可能也就千八百万两的事儿。
就雨隐现在这个规模,千八百万两的,连陪拆迁费都够呛!
角都摸着心口想了想,觉得亏得慌。
这会儿又开始了漫天的大风刃,地怨虞化作的触角来来回回给他挡刀,角都粗粗估算了一下:就这个风遁的规模来看,她不止回血快,回蓝也快的不正常。
真打久了,不定是谁耗死谁呢!
不过这个能力确实不错,角都记得去年被佩恩打碎了一个心脏,目前还没来得及补充。
要么就拿她凑数好了……
蒙着脸的男人叫迎面而来的几十道大风刃吹飞了头巾,闪来闪去的却不怎么的着急,还在那权衡利弊:她这战斗力确实相当可以,不过招式太死板,比起和人打架,更像是见天对着人偶乱砍练出来的,半点随机应变都欠奉。
不过要是好好教一教,很可能就是个大杀器了。
想到这里,角都任由呼啦呼啦的大风吹着头发乱飘,死死的盯着半空中那个随时准备落下来咬死自己的小女孩,隔着那老远的距离,直直对上了对方怒火中烧的瞳孔——
这么双眼睛,卖五千万都不够,五百万绝对是血亏
——在气势汹汹的风压正正落在额前的瞬间,男人不闪不避的露出了个笑容,轻轻巧巧抬起了手来,正好停在那女孩因俯冲下来卸力而弯曲的脚掌下。
和早前绑她那会儿的画面,居然正好重合。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么一顿的功夫,带起音爆的风刃贴着他耳侧轰隆隆的落在地上,直直在背后刻出了个绵延几十米的扇形线。
去势未尽,那女孩还顿在半空,从侧面赏一赏这个画面,倒像是她自高处中跳下,心甘情愿落在他手掌心里一般。
角都稳稳的让她踩着,托着那脚顺势一推,女孩在在半空翻了个跟头,轻巧的落在了不远处的树墩子上。
花山院莲见眉头一皱,忍不住在树墩子上蹭了蹭脚心。
在她身后,整片山头都只剩树墩子了,倒掉的树干以此为圆心塌出了一道圆阵,角都看着青天白日下,站在树墩子上蹭脚的女孩,只觉果然哪哪都很好。
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这孩子察觉到自己一瞬间消失的杀意后,下意识也跟着改变了风刃方向。
她这反应,比较适合放在两头没有深仇大恨、但闲来无事乱打架的猛兽身上,很有些审时度势不愿同归于尽的自觉。
再加上这个仿佛不太会说人话的长相,做成一锤子买卖能心疼死他!
至于拿她的心脏——就算装了这个心脏,得到了这份能力,他到底还是一个人,一个人只能做一票任务拿一份佣金,就目前这个形式,他就算再原地踏步十年,也足够应付黑市上的那些任务了。
于是就在刚才,这位耄耋老人灵光一闪,想:不如忽悠这小孩来当个副手呗?
训练好了双管齐下,原来搞定一个任务的时间,现在可以搞两个!
你要问角都是觉得搞个新心脏重要还是赚钱重要……
那答案肯定是钱。
他刚要开口,不远处突然悠悠飞来一只纸鹤。
那是小南的纸分|身。
佩恩统合了川之国和雨之国的忍村,说起掌控力来,比山椒鱼半藏还要大些,虽然不在人前露面,但却以【每周末不会下雨】这件事,来向民众彰显自己的存在,所以雨也是他的耳目。
山头都给打秃了,再听不到动静佩恩就是聋子了。
角都心想那俩人筛成员招揽名单筛了好几个月,入眼的基本没有,他也是受够了三个人就一组织,结果还有两个不赚钱的现状了——就他一个人赚钱交公,不是得亏死?
不如接私活。
不如带着私人一起接私活。
等晓组织什么时候达到他梦想中约等于20个佩恩的水平,他再兢兢业业给组织奉献一下终生去。
然而一想小南看似不食人家烟火、却莫名其妙很会忽悠人的本质,就有点担心自己刚看上的摇钱树没来得及被自己洗脑,就先投了敌营。
纸鹤无风自燃,烟尘转了一圈,化出了个穿着黑袍的纤瘦身影来。
“天使”平静无波的双眼直直看过来,当即就因为这满地树墩子的惨像颤了颤。
角都心想这表情挺难得啊,下一秒,难得出现波动的女人似乎是小小惊呼了一声,立的好好的分|身突然重新爆成了一团烟尘,只剩片残存的纸鹤慢悠悠的落在地上。
角都: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影分|身都给吓崩溃了?
没过几秒,又一只纸鹤从远方飞来,角都隐隐观测了一下,这玩意儿飞的一点都不优美就算了,这饿虎扑食的架势……怎么像是冲着摇钱树去的?
“恶虎”飞到近前,唰的又现了个人影出来,这下,花山院莲见也觉得这人仿佛是对着她来的。
她只是来缅怀男神兼圣地巡礼的,不过是蹭路不成想灭个口而已——尤其还没灭成功——怎么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还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
下一秒,烟尘散去,花山院莲见匪夷所思的表情唰的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眼前这脸看起来……好踏马眼熟啊喂!
莲见仔细一想,当年告诉她弥彦死讯的那女孩,仿佛就长了这么一张看破红尘的脸。
然而没等她把脸对上名字,这道纸分|身也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重新爆成了一地碎纸片。
就这一会儿,小南的本体已经来到了。
她站在远处没有妄动,神情间居然能看出几分小心翼翼,她本就长得好看,板着脸尚且一身仙气儿,此时瞳孔深处震荡剧烈,目光盈盈的居然很动人。
角都早前一直默认佩恩和小南有一腿,只是这个眼神……
别不是一见钟情了吧?
角都心说别呀,我还准备收了她赚钱呢,你要忽悠的她伙同你绿了佩恩老大,叫他恼羞成怒一指头按死了,我不照样血亏吗?
那边厢,勉强算是一次久别重逢。
其实小南和她接触一直有限,十几年没见早该变陌生人了,但遭不住莲见十来年没长个儿,虽然头发变了个色儿,但脸还是当年告别时那张脸——
——但凡看到了这张昨日重现般的脸,就仿佛看到了弥彦揣着饭团、兢兢业业跑去山谷里奶孩子的背影。
这是不掺水的情怀。
反倒是花山院莲见差点记不得她做过什么,只记得橘黄色的男神背后,仿佛还有一对红蓝,差不多是小南来通知她死讯那天,才彻底看清了她的脸。
此时,莲见陡然被对方拉回了十年前,从身体到脑子都有点脱节。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小南拉到了雨隐的门口,这村子看着就很压抑,大路上就没几个过路的闲人,她扭头一看,那个叫她灭口失败了的红底绿眼睛也不见了。
事实上,这不是花山院莲见第一次看这道大门,但绝对是最真情实感的一次。
她打小三观就有点歪,所以并不觉得闲来无事跟踪个谁谁谁,那就算是斯托卡了,但莲见并不否认,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是真心实意在斯托卡弥彦。
那时候斯托卡,视觉中心必须是人,跟弥彦这个仿佛自带圣光的主体物比起来,雨隐村从入口大路到前门楼子,都只能算是个虚了吧唧的背景。
但此时此刻,当花山院莲见站在高高的楼梯尽头,真正踏入那道那道门时,却觉得太阳照进中堂时的角度似乎产生了什么魔幻的偏移,以至于自己那双变了色的眼睛,仿佛也觉醒了什么了不起的能力,倏尔透过烟尘一样袅袅的时光,看到了她男神吭哧吭哧往前跑的背影。
你看看这个熟悉的橘黄色后脑勺,花山院莲见面无表情的想,除了弥彦,谁还长得出这么英俊的后脑勺!
无声的轻风穿堂而过,吭哧吭哧的背影立在了原地,任由那点清凉拂过颈后垂散的发丝。
花山院莲见眼前一花,熟悉的白衣背影化作一身黑袍。
下一秒,她怒的只想掀桌。
像尼玛的像!
幻尼玛的觉!
这明明就是我男神货真价实的后脑勺!
紧接着,她带着点异样凶兽气息的杀意对着小南就去了:弥彦明明没死,这个货十几年前为毛要骗她?
#卧槽邪教白进了#
#卧槽时间白费了#
十好几年没见面,男神到底还认不认识她?
但糟心的同时,她心底又不知道打哪涌出一股蜜汁欣慰来。
就像之前跟飞段瞎哔哔的一样,可能是被管习惯了,她从小就特别想管弥彦叫爸爸——可惜那会儿型号搭不上——但现在这副十年没长大的壳子,说不定就可以了呢?!
这一激动,煞有介事放出来的杀气便散了大半。
对于空气的这一紧一缩,小南半点反应都没得,看着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感慨万千,反而是在莲见险些傻笑出声的时候,那颗橘黄色的头脑勺终于缓缓的转了过来。
花山院莲见的笑意尚且憋在胸口,眼泪却刷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这其实只是个基础亮相而已。
结果佩恩还没反应,门前那傻鸟的风遁却可快,一闪之下,人便直接蹲在了他眼前的桌子上,一双柔软的手掌悄然举起,不容拒绝的捧住了他冰凉的脸颊。
她还是十岁出头的样子,蹲成个球球也就一点,圆圆的眼睛里全是闪烁崩裂的光点,复又眯成两道月牙,挤得那些水珠溢出眼角。
水珠子沿着圆润的脸颊线往下流,汇聚在下巴上,一滴一滴打在佩恩面前的桌子上。
吧嗒吧嗒,可有节奏感。
温暖的触感顺着搭脸颊两侧的手掌蔓延开来,那股温暖绵绵密密的,就连轮回眼对于天道的细微操控都麻痹了似的,让这具身体在只有灵魂才能俯视的另一个维度,慢慢的颤抖了起来。
虽然天道佩恩的本质,依旧是冰冷的尸体,但此时此刻,合着眼泪滴答的声音,长门突然又从静止了十几年的胸腔里,听到了弥彦久违的心跳声。
变了个颜色的蒲公英笑嘻嘻的抹了把眼泪,像小动物似的缩着肩膀直直蹭上来。
先是发顶,后来是鼻尖和脸侧,挤的恨不得整个人扒在他身上滚满一圈,原本还蹲在桌子上,这会儿蹲着蹲着就开始往前倒,最后直差点接扑在他脸上。
眼前是只能看到局部的五官,合着一堆散乱的头发,连视觉都被占据了大半。
最后那小孩蜷在他颈侧,张牙舞爪的抱住了整个世界。
莲见埋在熟悉的肩窝里,十分沉迷的吸了口气,表情如魔似幻。
这口气可长,长到足以让弥彦的味道整个儿填满她的肺部。
结果吸到一半,呛着了。
她心里咯噔就是一下:味道……不太对啊?
花山院莲见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大概有点问题,但她看着这张脸脑袋就自动卡机了,最后哭着打起了嗝,含含糊糊的关心说:“你怎么啦?”
她再次将掌心贴在了少年的脸颊上,细软的手指珍而重之的轻轻蹭了蹭,眨掉眼泪后,好歹看清了些细节。
这一看,泪意更重。
“我没长就算了……”
丧失了叫爸爸机会的莲见失望的叽了一声:“……你怎么也没长呢?”
泪眼朦胧之下,男神的表情好像顿了顿,脸还是那张脸,声音还是那个声音。
然后他说:“弥彦已经死了,我是长门。”
莲见仿佛突然被人按下了暂停,整个人都有些懵逼,她的下一个哭嗝还卡在嗓子里,残存的理智还没反应过来,只剩为数不多的本能,执着的敲打着已然冻住的脑壳。
她就想:长门……是个干啥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