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罗浮》玫瑰翡翠

41、淮南大捷

　　清澄和清慧对视一眼，哈哈一笑，清慧窜出门去，回了厨房。清澄见无大碍，也离开了。

　　等两个人走远，田一诺低声问道：“大少爷，这是怎么了？”

　　赵淳熙边给大哥上药包扎边道：“田师傅，这事儿就是不问，你也很快就能知道。皇上给我哥赐婚了，要把王飞虎的千金赐婚给我哥。”

　　“啊？那卢小娘子？”田一诺倒是比赵淳熙还着急的样子。

　　“这没道理啊，卢小娘子又贤淑又漂亮，还又能干。前些天不是还解决了舞阳城苦水的事情？皇上要赐婚，也该赐婚卢小娘子啊？这平白无故的，怎么皇上忽然搞了个赐婚？难道是夫人去求的？这老爷不上折子，皇上也不可能会想到赐婚啊。”田一诺挠挠头，粗人想不明白这么些个事儿。

　　“不管什么个原因吧，反正，皇上，现在赐婚了。”赵淳熙有点悻悻然，打开衣柜，找了身干净衣服，扔给大哥，示意他换下-身上带血的衣裳。

　　赵晟熙看看包扎好的右手，动了动，嘴角牵扯了几下，有些痛。但哪里敌得过心头的痛？一想到不能娶月娘，心尖尖上就像扎满了钢刺。

　　“大少爷心里有了卢小娘子，王家小娘子就是嫁过门来，少爷也未必乐意，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这样吧，我回去一趟，跟夫人说说清楚其中关系。这卢小娘子，才是最适合大少爷的人！”田一诺一跺脚，推门就走了出去。

　　赵晟熙换上衣服，赵淳熙看大哥双手包裹得像粽子样，走过来帮着大哥系衣带，见田一诺决定回京城，二人看了看他的背影，都没有拦他。没过多久，就听到马蹄声声，田一诺竟是已经下山。

　　赵淳熙笑了笑道：“田师傅还是这般雷厉风行的。”卷起带血的衣裳放在一边，撇了眼大哥的表情，冷笑一声：“呵呵，早跟你说，让爹爹辞了那官，离了那乌烟瘴气的朝堂。爹爹和娘-亲要是在罗浮山，你要娶哪个就娶哪个。天高皇帝远，谁去理他的赐婚！”

　　听得二弟这一句，赵晟熙抬起头来，拿有些红丝的双眼瞪了赵淳熙一眼：“二弟，家里还有百十口人，还有赵家一族。依着赵府吃饭的人，少说也有几百近千啊。更别说，还有跟着爹爹的那些下属和兵士们。”

　　说到这里，赵晟熙心中一凛：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个赵府。不禁为刚才的念头，有些惭愧起来。

　　既然不能跑，那就想办法面对吧。

　　拿定了主意，赵晟熙恢复了平时睿智淡定的样子，活动活动了双手。

　　赵淳熙看赵晟熙恢复了神采，坐下问道：“哥，你有主意了？”赵晟熙摇摇头。

　　“切，我看你这样子，以为你有对策了呢。”赵淳熙撇了撇嘴。

　　“我这样想，就是赐婚嘛，那我不回去，不就行了。这世上有抗旨不遵的罪，这世上还有精忠报国不回去成亲就有罪的事？”

　　“哥，你要去边关？”

　　“如果逼我回去娶亲，我就去边关。边官无故不得离守，我就不用回去了。”

　　“那月娘姐跟你一起去？”

　　“嗯，月娘说过：我去哪里，她跟我去哪里。”赵晟熙自信满满。

　　“也是，大哥干脆跟月娘直接成亲，生上一堆娃娃，来他个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赵淳熙摸着下巴怂恿着。

　　赵晟熙拿过空白信纸道：“你出的啥馊主意，虽然我也有此心，不过，还是得顾着爹娘的体面。”

　　“手搞成这样，怎么提笔写字？这事儿要我说，还是给爹爹写个信，问问，可有解决的办法。”赵淳熙捶了一下哥哥的肩膀：“我来替你写吧？”

　　“起开！我自己来。”赵晟熙单手抓-住二弟的肩膀，将他从自己的桌前提开。坐下，用左手摊开信笺，又用左手按着，右手勉力抓笔，给爹爹写起信来。

　　“要不，问问师父？”赵淳熙提醒大哥，万事请师父解惑啊，摆着神仙师父不问？

　　赵晟熙写完，搁下毛笔，“额……师父不会管这个事儿吧？”在这件事情上，没什么信心，不过仔细一想，好像，当初，师父说过自己是正主儿的事？“好！我去找师父！”

　　“师父去山下了，等晚上师父回来了再问他吧。”赵淳熙赶紧在大哥的背后叫了一声。

　　顺手扯过桌上的信笺，看看大哥给爹爹写了什么。

　　赵晟熙在给老爹的信上，一字都没有提自己不满赐婚的事儿。只说盘龙棍上次画了图，棍法虽然有图示，可能，还是由自己亲身过来教导比较有效。另外，自己学习了阵法兵书云云，也该到了上战场来试炼的时候了。如今自己也有了官身了，不能坐吃官俸，想跟爹爹申请，允许自己上边关来投军。

　　“好哇，你竟然骗老爹，不说你的实情，你以为爹爹看不出来你的鬼心思？”赵淳熙一边把信笺叠起来装进信封，一边笑话大哥。

　　没找到师父又回来的赵晟熙笑笑：“先去了再说，如果爹爹不允，那我就只剩下私奔一条路了。”

　　“先去合浦？再去交趾？”赵淳熙跟他想到了一起。

　　“我想着去交趾也不一定有意思，看看是不是哪里可以找个小岛，跟月娘安顿下来，过清静的日子，再生上一堆孩子。只要有月娘在，哪里不是家？”赵晟熙倒是想得开。

　　“你不管赵家一族了？”赵淳熙揶揄他。

　　“管！所以，我带着月娘去边关，爹爹一定会准的。”近几封信，爹爹给予的支持，让赵晟熙对父亲抱着极大的期望。

　　送信的驿使被挡在扬州治所外，说是帅司亲自带兵去了战场。只好将邸报和信件交给帅司大人亲卫转呈。

　　驿使出了兵营就进了饭馆。一路狂跑，早就累得力竭。坐定下来，叫了饭食，小二沏上茶来，满饮一杯，稍解疲乏，这才定下神来，听听茶馆里面，有什么人在聊帅司大人出征的事儿。

　　自来那饭馆茶肆里，最是探听消息的好去处。果然，里面有得是闲人说这些事。

　　“帅司真是好汉！这十年来，第一次追出去了！这次终于不是死守城墙，打跑了了事。打赢了，还追出去了！”旁边桌上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得慷慨激扬，恨不能亲自提刀上阵。

　　同张桌上的另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也是一拍桌：“好！干了这杯！”

　　两个酸腐这么痛饮，看起来帅司大人这一仗胜得长气啊！

　　再看向隔壁，果然，饭馆里面，无不是在讨论这次打胜仗的事儿。倾耳一听，原来，帅司发明了马蹄子上的一种物事，马能跑长路碎石路了。

　　小二端上菜来，看这驿使这么关注这次战事，扯下肩上抹布，将桌面抹了两下：“大-爷，你这一路还没有听说吧？帅爷大胜咧。”

　　驿使正在用心分辨拼凑，一见小二要讲全套的，立即收回目光，看向小二：“我一路从岭南道跑来，不知北方大捷的事儿啊，劳烦小二哥给我讲讲。”

　　“哎呀，客官你在南边可不知道，这鞑子那边不事耕种，只放牧为生，冬天没的吃食，一入秋就开始南下打草谷。这一次斥候来报，说鞑子集万人来袭，不知又要虏走多少我大陈百姓啊。帅爷下令在城外挖了沟，上面搭了草皮，再是看不出来的。夜里来袭的鞑子陷在坑里的不少。”小二将毛巾搭在肩上，说到这里，停下来喘口气。

　　旁边一人就接话：“鞑子落在坑里，都被城墙上的滚木擂石压死。剩下的都跑了，放在从前啊，跑了就跑了，再不开门去追的，就只把城墙前清理了，也就罢了。”

　　小二急急地插上又道：“这次没！这次帅爷就当过往一般，紧关墙门，也不追击。等到天黑三更之后，骑马奇袭，夜踏鞑子大营，鞑子还在睡梦中，连夜将鞑子杀了一半。剩下的鞑子上马便跑，帅爷带队追了上去。这次，鞑子伤亡必大！”

　　旁边桌上的听他们说起这个，急忙接口：“我知道我知道！早上我从兵营过了，我看到了，光是收缴来的马，已经有千匹之多。等到帅爷得胜回程，还不知会有多少收获。”

　　驿使闻言大笑，笑中带泪花点点：自己的家本来在北方。爹娘带着自己一路南逃，在路上饿伤了身子，好容易才在这淮南道安下了身，没多久就过世了。若能赶跑鞑子，将爹娘的遗骸迁回老家，就了了爹娘的心愿。

　　公务在身，驿使不敢吃酒，连吃了三大碗饭，紧紧背上的包裹，跃上马，又奔向下一程。将这淮南道帅司赵思宗大捷之事，一路散扬开去。

　　赵思宗骑在马上，全身是血，精神却是极旺。身边的副将刘信达大笑：“帅爷，多亏这蹄铁，一路狂追三十里，马蹄不伤，想咋追就咋追！痛快啊！哈哈。”

　　这是少有的大捷啊，赵思宗一手提刀，一手控着缰绳，笑着点头。

　　“帅爷，咱淮南道的马一直不敢多养，这下，可以装备更多的骑兵了！帅爷，交给我来训练吧。”

　　赵思宗点点头。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这马蹄铁不知道还能保守秘密多久？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主动出击，一举打垮鞑子？

　　这卢家小娘子厉害！多亏她想出这个主意，一扫这十年来的窝囊气。鞑子的马没有蹄铁，跑的时候就只能走平地，否则就易踩烂马蹄，那时，就更跑不了。这鞑子不能乱跑，追踪起来，那就容易得多了。

　　回到治所，洗漱更衣，安坐在案边。就见桌上摆着邸报和儿子的家书，不由得笑笑：这赐婚旨一下来，就知道儿子坐不住，嗯，看看，这小子又要出什么新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