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祸水之君痴容怜》臭丫头

25、梦魁

　　上次在雪苑里见到雪妃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庞，仿佛是另一个自己的面孔，一直在容怜的脑海里翻滚。原来自己打扮成女装是这个样子的啊。
　　好笑地坐在铜镜前，容怜的头发是柔顺地垂落的，额上被一簇刘海挡住，他轻轻地拨开刘海，露出上面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十字印记。轻柔地抚摸上头的印记，觉得依然是灼热的，甚至还会痛。镜中的人儿，看着那个红色的十字突然散发一道微微的蓝光，痛楚从额上蔓延，好难受。
　　仿佛——
　　一阵烟雾弥漫中，浅黄的纱帐罩着几个人影。
　　“娘亲，不要，不要。”
　　“抓住她！”
　　“是，夫人。”两只大有力的手掌狠狠地罩住小女孩的脑袋，使得她不得不抬起头。满面的泪痕未干，恐惧在她的眼睛里呈现。慢慢地，她的眼里倒映出一个柔媚的身影，她缓缓地靠近。
　　女孩的哭声愈加凄厉，她努力挣扎，奈何逃不过强有力的手掌束缚。她眼睁睁地看着平时疼爱自己甚深的奶娘别过眼，似乎不想面对眼前的一切。面对着越来越接近自己的刀子，她已经丧失了哭泣的勇气。
　　“不——”撕裂的痛楚让她情不自禁地痛哭出声。可是痛还在延续，血一滴滴地掉落在她的眼睛上，她的嘴唇上，她的心上。她甩着头，想让痛苦消退，那无止境的痛却日益火热。
　　“娘亲，为什么？”
　　“这是你的命，你没有选择。”淡然的回答出自那个冷漠看着一切的女人，她有风华绝代的美丽，有惑人的妖姿，她嘴角的笑容却让她仿若非人。
　　女孩痛到了极点，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她的身上永远地刻画了一个印记，让自己向往都无法忘记的痛苦的记忆。她停住了哭泣，因为一个人如果痛到了极点他也就不会哭了。她只能怔怔地望着远处的娘亲，她的身影为什么会这般的模糊，仿佛被什么红色的东西遮住了？
　　她突然困惑了，她很想伸手抹掉自己脸上的污渍，却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不一会儿，那两只手松开了，软软地摊倒在地上。那个人影慢慢地走远了，一切又都宁静了。
　　“小姐，我可怜的小姐！”一旁的奶娘看着小人儿满脸的血迹，心上一痛。她忍着自己的怜惜用手轻轻地擦拭着。
　　“奶娘？”
　　“小姐，你好点了吗？”
　　她摇摇头，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仿佛以往的记忆都已经消失了，自己的眼里没有了颜色，只有红色。“奶娘，为什么今天的东西都是红色的呢？”
　　“小姐？”奶娘一听，心跳了一下。
　　揉揉眼睛，觉得好累。刚才极端疼痛的额头居然不痛了，或许是自己已经达到了娘亲所要求的无欲无求了，才会感受不到痛了吧。但是，为什么，连高兴都感受不到呢？
　　奶娘扶着小人儿，撑起她的身子，想要让她好好休息，却在回头望她的时候吃了一惊。
　　“小姐，你……”
　　小女孩仿佛在顷刻间蜕化了，她的眉目间不再是单纯的稚气，如她的母亲一般，她隐约散发出噬人的妖邪。不过，她与母亲又有所不同。她的脸上呈现着一股极端的矛盾，仿佛成熟，仿佛娇弱，仿佛稚气，仿佛坚强。只是她的眼睛，已经完全不同于以往。那和她邪气的母亲一样有着迷惑人的魅惑，淡淡的蓝光从她额头上还滴着血迹的印记里散发着。
　　“不行，我不能让小姐那么小就承担这个罪过。夫人不能那么残忍，这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啊。”心念已定，心疼地看着犹未有所复苏的迷惘的眼睛，她狠下心肠，拿出刀子，往自己的心头刺去。一阵热血直喷天际。
　　女孩没有反应，她只是颤抖着看着从小疼爱自己的奶娘脸色一点点发白，她的眼睛已经有些涣散了，但嘴角却挂着淡淡的满足的微笑。
　　“奶娘？”轻轻地呼唤，让已经逐渐失去意识的老人醒了。伸手抚摸自己所照顾长大的小女孩，心中终究有些遗憾。自己怕是无法再继续照顾你了，我的小姐。在想的过程，她加深了刀子的力度，整把刀没入心头。
　　猛地一拔，红艳艳的鲜血扑上女孩的脸上，她傻傻地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有些疑惑地瞪着自己手上满满的血迹。老人将占满鲜血的肉片颤巍巍地拿到女孩面前，小声诱哄：“乖，吃了它。”
　　“它是什么？”
　　“快——点，吃了它，奶娘没有力气了。”撑起最后一口气，在看到小主人吃下自己心头的那块肉，终究笑了。
　　“奶娘，这个东西不好吃，我不要吃了。”将肉吞进一半的女孩猛地从嘴里拉出那块小小的肉块，愤恨地扔到地上，摇着已经沉睡的老人。她在生气，奶娘怎么还不醒呢？
　　老人身上的气息慢慢地僵硬了，正如冬天的严寒一样，女孩的身边也刮起难以抑制的寒冷。
　　“快点，那个老婆婆死了。”
　　“夫人，她妄想用自己药人的肉解除我们对小姐下的诅咒。”
　　“是吗？奶娘您是真的很疼爱她啊。”
　　“夫人，现在要怎么办？”
　　“将小姐带走，不要再逗留了。”
　　“是。”
　　没有任何的预兆，一切如同戏剧一般。女孩在一个人的怀抱里慢慢地沉睡了。她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她已经没有感觉了。
　　这天刚好是立冬。原本不该下雪的南方破天荒地下了一场大雪。这个冬天好冷。雪越下越大，终究淹没了在地上的血红的身影。
　　怔怔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铜镜里的自己也全是血红色的。紧张地闭上眼，却被一个纷乱的声音打断。
　　“容公公？”
　　“有事？”
　　“敬事房的余公公来了。”
　　“让他等着。”
　　容怜缓缓地放开手，那熟悉的发束静静地垂在额上，将那个蓝色的幽光隐隐遮住。对着铜镜柔媚一笑，站起身，往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