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花一笑三生缘》萧十七妹

15、第十五回

　　剑穗染血月凝霜
　　珍重同消早春寒

　　四周桃花无声落下，如云如雨，不经意间将他衣衫上的斑驳风尘尽数洗去，莫非这里便是传说中的桃花源，或许，桃花源本就无源。

　　源与缘道不尽深意的两个字，迦叶是来点化他的，源于他放不下，他放不下桃花深处隐隐藏着的水样的眸子。那双眸子里浸满一种缘分的企盼，好似等待一个心灵，或是隔世的蝴蝶。

　　她宛如那枝头盛放的桃花，她等的心曾经不只属于她而现在却全然不属于她，但那因俗尘之爱而不能飞天的蝴蝶，在桃花面前只是春天的装扮吗？

　　如果人生就像这些桃花一样绚烂，那最后一次为谁盛开。

　　青鸾峰上，飞絮浮萍般薄命娇俏的女子。

　　爱别离、求不得、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紫英，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一天你怎么过？”

　　“我会跟我最爱的人在一起。”他没有丝毫迟疑的回答。

　　“这不是你的风格，你有最爱的人吗？”

　　“有。”

　　“她在哪里？”

　　“在这里！”他将手轻放置于自己的胸前，在这里，就是你，可惜你感觉不到。

　　“是谁？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他不想她继续追问反问道“你呢？”

　　“如果生命只剩一天，我也想和他在一起……”菱纱幽幽的说道，“但是……”

　　“但是什么？”

　　“很残忍，他已经失明了，我又离开他……”话语间她的眼中闪过晶莹，他们的爱何尝不是一场烟花。

　　“所以？你……”

　　“我不知道，突然很想回家。”

　　……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最奢侈的想法，如果能和自己喜爱的人在这桃花源中了此残生将有多好。或许他本就不该有这种想法的，九龙缚丝剑穗终究没有找到适合它的佩剑，“是该了却这段往事的时候了，菱纱原谅我，我只能帮你做这最后一件事了。”

　　他锵然取出宝剑，剑刃割破手掌，指尖一线红光挥洒而出，血红夭红，一齐变成苍穹中最灿烂的星辰，在他指尖飞舞，在天地间飞舞，随后他抛出剑穗，他要用自己的鲜血唤醒天地间的生灵，他要把他百年间修来的灵力都赋给它，菱纱，带着它，我只要你平安。

　　灵力殆尽的他无力的跌倒在落花中，苍白的脸色，在漫天飞红映衬下，如同随时都可能散去的鸿影。

　　他要去见她，见那个弱稚女娃，把这个特别的周岁礼物送给她，尽管距离她的周岁生日还有好久，而后，即便死去又何妨。

　　凌府依旧平静着，奶娘抱着纱纱在院子里晒太阳，纱纱在奶娘的怀里沉沉的睡着，享受着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一阵风柔柔吹过，奶娘给纱纱掖了掖被子，“小姐，外面风大，我们回房吧。”

　　回到房中，奶娘把纱纱放到小床上，接着回手关好房门，然后做在椅子上绣起花来，她要给自己的孩子绣个小肚兜，刚刚取出针线，不知为何觉得很是疲惫，于是打了个呵欠，俯在桌子上甜甜睡去。

　　不多久，“吱呀“一声，门悄悄地开了，门内侧站着个颀长玉立的身影，他涵远清绝的目光停驻在那个女娃娃身上。

　　他轻轻走到纱纱的床前，伸手把她抱在怀里，跟他的宝剑相比，她好轻，就像羽毛。

　　纱纱突然醒来，但她并没有哭，只是扑闪着眼睛望着把她抱在怀里的那个人，仿佛是认识，小脸上漾起微笑。

　　他轻吻了纱纱的额头，那么可爱的孩子，他似乎早就忘记了他也曾那么可爱过，“纱纱，哥哥送你个礼物，带着它你会平平安安的。“说着从怀里取出九龙缚丝剑穗，那剑穗本就是无价的至宝，如今注入了紫英的灵力更是红光璀璨。

　　他小心奕奕的把这个礼物系在她细细的手腕上，这本是前世的她无意中送他的礼物，但却是他此生最重要的珍藏，如今送还回来也算经历了场轮回吧。

　　“纱纱，你便是那最好的佩剑，今天一并还你，那些前尘往事记着又有何用呢，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将来嫁个好人家，下一世如果有缘我们再做朋友吧……”他柔和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舍，或许本不该属于他的他偏要强求奢侈了太多。

　　求不得，为何还求，这段从来都没有开始的感情值得这么去祭奠吗？

　　小娃娃看着他有些湿润的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他的心，居然伸出小手去抓，抓他的头发、抓他的脸好像是要安慰他似的。

　　他没有停留多久，担心留得越久越是割舍不下，于是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然后转身离开，在他离开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听到了纱纱的哭声，纱纱哭得好伤心，像失去了心爱的糖果，像失去了挚爱的亲人，她一直哭，惊醒了奶娘，奶娘抱着她给她喂奶她还在抽泣着……

　　“小姐，小姐你不要哭了。”奶娘有些慌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叫老爷过来给你瞧瞧，老爷的医术可好了。”

　　不多时，凌太医慌慌张张的奔过来，抓过纱纱的小手给她诊脉，他赫然发现自己小小女儿的手上居然多了一个光灿灿的宝物，可他没有发现纱纱的另一只小手里攥着的几根白发。

　　有道是：

　　减字木兰花

　　桃花顾影，
　　谁立小园风露冷？
　　一霎别离，
　　剑穗染血月凝霜。

　　二三行雁，
　　且向天边云那畔。
　　韶华娥眉，
　　珍重同消早春寒。

　　蜀山，清晨的第一缕风吹开了山峦的薄雾，那玫瑰色的长夜携带了甜梦一同远去，天河一骨碌起身，身旁空荡荡的，昨夜、昨夜和梦璃难道是幻觉。

　　“你的头还痛吗？蜀山新掌门！”一个盈盈的女声从门口传过来。

　　天河揉揉眼睛向门口望去，一个相貌不俗的蜀山弟子捧着衣服站在那里。

　　“梦璃，你怎么穿成这样啊！”天河有些差异。

　　“不好看吗？”

　　“好看，梦璃穿什么都好看。可是我们……昨天……我……你……”天河一下子竟然语塞。

　　“快把衣服换上，大家都在大殿等你呢！”

　　“等我?”天河一直都弄不明白紫萱要他接任蜀山掌门到底有何用意。

　　蜀山大殿，人头攒动，来了不少人除了天河、梦璃、紫萱等人、蜀山派给长老及其弟子，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么人，只觉得气氛异常紧张。天河环视了一周唯独没有见到紫英“紫萱姐，今天气氛不大对，你见到紫英了吗？”

　　紫萱低头，若有心事在胸“紫英！我也没有看到他！”她犹豫了一下“今天怕是要生变故，我觉得四周妖气格外凝重。”可转念一想这么重的妖气蜀山弟子和五长老不应没有觉察，莫非……紫萱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天河小心，蜀山的长老和弟子怕是都已被妖附身。”

　　紫萱的话要天河着实一惊，紫英不在身侧，他不应再以不谙世事的样子来应对至少要心如明镜。

　　“云掌门，这边请。”长老清微缓缓走到天河身侧“蜀山全体弟子要给新掌门问好呢。”话语间清微的眼中闪过一丝他从未见过的狡黠，那是小长卿永世难忘的恐惧，他一下子就大哭起来，紫萱见状只好悄悄离开大殿。

　　天河一步步迈上台阶，这每一步他都觉得险象环生，偶尔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一旁的梦璃，她无辜的眼神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是紫萱的妙计吗？或者她也全然不知，如果我们都是棋子，那么谁是下棋的人。天河暗自思忖着。

　　“我们的掌门要闭关修炼一段时日，云掌门英雄了得受命于危难之中，定能带我等蜀山弟子度过危难。还不快快参见新掌门。”清微的话音刚落，下面站立的蜀山弟子纷纷施礼“参见新掌门，参见驸马爷！”

　　“参见新掌门，参见驸马爷！”

　　这句话语像锥子一样刺痛天河的耳膜，他不由得四处寻找梦璃，可是梦璃居然没有了踪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聒噪和打斗之声“是谁在外面喧哗，今天是新掌门就任的好日子，谁吃了豹子胆不想活了？”

　　清微的话音刚落，只见森寒的剑气携带紫色的剑芒穿过人群落在天河面前。

　　“这是那柄魔剑……”天河俯身下去正要拾起，突然被清微按住手臂。

　　“你是何人如何可以操纵神剑。”

　　“在下慕容紫英见过新掌门，见过驸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