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虚妄幻梦（四） ...
-
大概是黑夜吧，暗淡的天空中只有一抹苍白的月色自天空垂下，给世界带来些许光亮。
连绵不绝的宫殿隐没在黑暗之中，只有四处零星一点萤石给它们再次增加些许森冷。
三境闻名的幽浮殿，自渝为幽璃境的守境者，实际把持一境的庞然大物，和它那重重的宫殿一样，也向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地方。
不过现在似乎有些特殊，本来人迹罕至的外殿被漫山遍野的人群包裹。
他们在宫阙前止步，在内城与外城遥遥相隔的广场处，面对着宫殿，遥望着刑山，围成一个新月状的半弧。
全城的人都汇集于此，他们里化为九道弯月，拱卫在高大的幽浮殿前，面对神殿人人缓缓举起手中的灯盏，喃喃自语。
没有光亮，也没有声音，只有密密麻麻的白色面具在月光下散发着森寒的冷光。
月华流转，照过人群，映过宫阙，来到宫殿的正中。
这里没有遮盖天机的屋顶，以玄色为主调的大殿上，
正在举行一场庄严的祭礼。
首先是四十九盏小灯，盛满油脂状的燃体，在暗影中独自摇晃。在向里有着七根坚固而不失大气的雕柱，围成一个浑圆的形状。
在靠里，十三人跪伏一地，而在其包裹正中，只有一个老者在虔诚的祷告。
他念诵着沧桑的古文，等待那迟来的恩赐。
在银月的余辉中，在老者的期盼下，在人民的彷徨中。
“刺啦！”
重重包裹之中，一点火星亮了起来！
青白，扭曲，虚浮，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火星，火苗，火球，火海！
在一片明光之上，有一个少年在静卧。
他面容完美，纤弱的躯体被白布包裹，周身挂满灿白的银饰，虚浮在青白的火焰中，像是神灵也不舍伤害这份美好一般，一点伤痕也没有产生。
他眉心代表幽璃境人的紫晶卷缩了起来，便像极了一朵华美而精巧的花。
他睁开了眼睛，琉璃色的瞳孔弥漫着一层白雾，下一秒就被震惊取代！
卧槽！苏哲现在极其需要一个人来回答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上一刻他还倒霉催的掉到凭空出现的洞里去，还顺带拉上一个垫背，咳，顾梦溪。
怎么下一刻他就看见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了呢？这色彩阴暗的，呆久了不会色盲吧？
阿溪？梦溪？小溪溪？小梦梦？大宝贝儿？
【……】
苏哲好像感觉到有人在耳边叹了口气。
青白的火光暗淡了下来，苏哲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冷。
他试探性抬手，伤眼的银饰叮叮当当的响成一片，苏哲的脸黑了。
他正试图去扯掉这些烦人而且累赘的饰品时，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火光渐渐消散，少年白雪的赤足轻轻点地，逸散的青白烟丝刻画出繁复的纹路，宣示着自己的所有。
神选之人，祭灵！
身份尊贵的同时，也注定再无寸进。
少年眼神微挑，眼底是满满的不服气。
周围人跪伏一地，只有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牵着一个浑身缠满绷带人的手，向他行礼。
“参见祭灵。”老者眼中满是欢喜。
“参见祭灵……”绷带怪人语调沙哑。
“参见祭灵！”更多的人，低着头，恭声重复。
……
一声又一声，山呼海啸般遥遥传递开去。
随着声音，七个雕柱上苍白的火焰冉冉升起，接着道四十九灯盏犹如一条火线般逐个粘连，甚至角角落落的萤石都退去了阴沉的色彩，闪耀着纯白的光彩。
中殿，宫阙，外门，甚至整座城市的边角，都亮起了夺目的色彩。
一盏灯被点燃了
接着是第二盏灯
……
人人手中的灯盏都有了炫目的色彩，他们举着明灯，一手抚心，单膝半跪。
城市中灿白的火光冲天而起，甚至照亮了高高的刑山，那座充满无数传说的山峦，在明光的照射下，隐隐约约就像一个沉默持刀的武者，默默的，守护着这片土地。
回到苏哲这边，老者询问年轻祭灵的名字。
“阿哲。”这个是终于夺回控制权的苏哲，他深吸了一口气，自动跳过老者，扫过跪伏在地上的锁链两人，老成者一人，颤抖者一人。最后落到了从始至终都没移开视线的绷带怪人。
“阿溪？”怎么回事？
远方的某人崩碎了一片山石。
老者压下绷带青年瞬间锋利的指尖，压着他再次行礼后慈祥的介绍。
“冥河为姓，祭祀为名，这是冥祭，神殿最契合的祭祀人选。”
【……他不是我。】
苏哲脑海中传来熟悉的男声，只是不知因为距离太远，还是传递有误，话语中穿杂着大量的杂音，语调说不出的幽远，还有大量的风声。
【我不在你那边，有一些事情，你先听我说……】
绷带男子冥祭看着苏哲，眼里有显而易见的厌恶过后，又带出深深的诡异。
祭灵？他？
他干巴巴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阴沉着一张脸先行告退。
？？？
苏哲满脑袋的问号，他第一次看见怪人，又没得罪他，只是叫错了名字，怎么感觉有杀身之仇一样？
那边顾梦溪整理好思路开始解释。
所幸之前订过标记，现在可以自由交流
【还记得善梦和恶梦吗？】
恶为魇，善为幻。苏哲回想起之前顾梦溪的惜字如金解释，这里怎么看都像是噩梦吧！颜色这么灰……
老者依然尽心解释着祭灵的职责，但是已经认定是噩梦的苏哲明显没怎么听。意念传送他早就学会了，直接问起来关键问题。
【怎么出去？】
【不是噩……算了……】顾梦溪试探着动了动，一块山石翻滚着掉了下去。
能力越大，限制越大吗？他现在怎么出现，只能另想办法……
不过首先……
【这种梦境会限制外来者行为，有时也会控制变成梦中角色，小心伪装，不要让游离的梦厄贴近，它会吞噬人的心智，小心冥祭，他是……】梦主……
还没说完，顾梦溪疲倦的闭上了眼睛，他实在需要休息一下，力量被抽吸的感觉十分的不好。
而他被安置的角色能力强大的同时，限制也格外的烦多。每日一小时的活动时间已经是他极力扩大的成果了。剩下的时间虽然意识清醒但只要一点动作都会引来梦境意志的关注，他无疑做的过分了一些。
外来者不受待见，所以一开始苏哲就是试图使冥祭（视角）掉下深渊的少年，而他则是承载了绝望的……
强行更改少年既定命运，现在梦境无疑把他记上重点关注名单，也需小心行事才是。
把他拉进来，自然要承受被他打乱规划的准备才是！
顾梦溪回想着刚刚的绷带怪人，幽浮殿的十三祭祀吗？和带他们来此的那个紫晶什么关联？和他鸣魅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
一场以过往记忆为蓝本的幻梦啊，可是梦境又是，多么容易被改变的地方……
恰好他早就研究过，幽璃境广负盛名的幽浮殿，那么这么一来……
【阿溪？】苏哲试探着问了一句，依然没有回应。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苏哲有些担忧的抬起头，不远处的刑山在刺目的光亮中像是一个胜券在握的王者，提着刀立于宫阙一旁，充满睥睨天下的霸气。
不知怎么的，让苏哲想起了神秘消失的顾梦溪，还有意念传音之中幽远的声调，和呼呼的风声。
如果说阿溪变成这样的话，好像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呢！
但是只有一想到这个画面……
“噗！”
咔嚓，刑山上有新开裂了一条裂缝，又滚下去了不少山石。
【……】顾＃刑山＃梦溪。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虚妄幻梦（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