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七 失而复得九阳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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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九璇闻了闻手中黑黝黝的药膏，只觉一股辛辣之气直冲鼻端，十分难受，道：“这个又是什么？”
欧阳渝得意的道：“这个是七虫七花膏，是用七种毒虫和七种毒草炼制的，一般是外用的，人若中了此毒，先是感到五脏六腑都麻痒非常，便如给无数虫子咬啮一般，然后便觉得眼前斑斓彩色，奇丽变幻，如七花飞散，神志不清，然后……”
朱九璇赶紧将药膏丢在一旁，道：“别说了……你都炼了些什么啊。”
欧阳渝道：“刚才给你看的那些鹤顶红、孔雀胆、墨蛛汁、腐肉膏、彩虹菌、蝮蛇涎、番木鳌、白薯牙之类的，都是天然的毒物，最多粗粗炼制了一下，那不算什么本事，比砒霜也高明不了哪去，现在我给你看的这些，才是我炼制的好东西呢。”
朱九璇道：“难道这东西毒的过鹤顶红？”
欧阳渝笑道：“看怎么说，毒药很难说用毒还是不毒分高下。鹤顶红剧毒无比，但手法单一，而且并不难解，流于肤浅，对用毒的好手来说，那是下乘的了。七虫七花膏虽然并不是第一等的剧毒，但好处是变种最多，没有人可以解开旁人下的毒药，最是有效的。”
朱九璇疑惑道：“毒药是越难解越好吗？”
欧阳渝道：“这个可不一定，毒药是一门学问，可不是简单的，那要根据你的目的而定，比如说见血封喉，那什么也比不上西域的毒虫‘心一跳’，一中之后，瞬间即亡，算得上最快的了，但是我却最是不喜欢。”
朱九璇奇道：“那为什么？”
欧阳渝道：“我看毒药，先是有用，没用的毒药那就半点水准也没有了，再来是药力神奇，最好能随意控制，然后是无踪无影，难以提防，但若是无药可解，无论怎样剧毒，都再算不得上品了。”
朱九璇想起前世看过的书，道：“嗯，用毒的人在某方面可以说是仁慈的，若是用刀剑伤人，那便再无挽回的余地，用毒的还可以用解药治疗，所以用无解药的毒药是损德行，无节操的。”
欧阳渝看了她一眼，道：“这么说也可以，不过我是觉得，用毒之人如果不能控制自己下的毒，连自己下的毒也不能解，那就不是使用毒药，而是被毒药所使用了。同样道理，苗人使蛊，如果不放蛊伤人，就会被蛊虫反噬，那也是……”说到此处，他回头看了一眼墙角一个箱子，那里很久以前养着两对金蚕蛊，却是他哥哥欧阳湛最得意的。当年他就对蛊术反感，欧阳湛却很是着迷，对这金蚕蛊比其他毒物上心十倍，最终还带着那两对去了云南，说是要与真正的苗人分个高低，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欧阳渝抛下心事，转身拿了一盒胭脂色的粉末，道：“你看看这个，毒药也不全是取人性命的。”
朱九璇看着喜爱，闻了一闻，却是毫无异味，道：“这是什么？”
欧阳渝笑道：“这个是十香软筋散，也不能全算是毒药，却是能叫人全身筋骨酸软，不能使用内力，兼且无色无味，任是多高的武功也难以提防，是迷药之中最顶级的。而且更有厉害处，那解药与毒药一般模样，若是中毒了再服毒药，便必死无疑，所以连给人盗取解药也是不易。”
朱九璇小心瞻仰了一下这个将来威风八面的毒药，考虑了一下，道：“你有解药没有，给我一些吧。”
欧阳渝又拿出一只大盒子来，道：“这个有什么，你拿去吧。这十香软筋散，虽然我们以前卖的时候一两便是千两黄金，但其实本钱加工夫，也不过值个两三两而已。就是骗骗那些有钱的冤大头。”
朱九璇心道：你们肯定是狠狠宰了汝阳王家一道。接了过来，又看到柜子上有十余个琉璃小瓶，里面乘的都是种子，有大有小，便道：“这些都是毒花草的种子么，你怎么没有种？”
欧阳渝无奈道：“你看见了，无论这里还是山下，都是寸草不生的，不过我在一个朋友那里种了一大片，这里不过是留个底而已。” 又笑道，“这里多半是些花种子，有些还是很漂亮的，比如这个灵脂兰，不但花开的漂亮，花茎也是红如火球，耀眼的很呢。这个是青陀罗花，花开的竟是绿色的，大如车轮，别致淡雅，可惜就是有点臭。这个是金波旬花，又叫恶魔花。”顿了一顿，对这花却无一句解释。
朱九璇一边听着一边总结规律，看来种子越是难看，那花便越是漂亮。见到角落里有一瓶中的种子干瘪枯涩，最是难看，问道：“这个是什么，长出来漂亮吗？”
欧阳渝神色复杂，道：“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我没种出来过。”犹豫了一下。道：“它是七心海棠。”
朱九璇“啊”了一声，连忙拿过瓶子来仔细看，道：“这个就是七心海棠？久仰了。听说它是只能用酒浇灌，浇水便死，不知是也不是？”
欧阳渝神色大变，凝思沉默许久，才突然露出狂喜神色，道：“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九璇你聪明。”
朱九璇连连摇手道：“可不是我想的，那是一个极聪明的姑娘想出来的。”
欧阳渝更是惊讶，道：“竟然是一个小姑娘，她是谁，我想要见她一面。”
朱九璇道：“她叫程灵素……已经死了（还没生出来）。”跟着，将程灵素的故事讲给欧阳渝听。
欧阳渝默默听了，摇头道：“可惜，可惜，怎么为了这样的人便死了，真真不值得。怪不得我哥哥当年说，情这东西，最是要不得的。当年我们祖先欧阳克在白驼山多么逍遥快活，就是因为真心喜欢上了一个黄蓉，才把两代人的性命一起丢在中原了。所以，还是不要有情的好。”
朱九璇瞪了他一眼，心道：小鬼头懂个屁，连情是什么都不知道，情可是……嘿，我也说不上来，不过看小说便知道，不是你不想有就没有的。不过她也没说出来，只是撇了撇嘴。将瓶子放在桌子上，突然之间，想起一件要紧事来，只吓得头上冒汗，连忙就要奔出门去，才一迈步，却只觉眼前一阵金星乱冒，身子也随着晃了一晃。
欧阳渝忙上前扶了她一把，顺手给她诊脉，道：“你这是体力消耗过剧，气血亏损，调养不当所致，现在内息有些紊乱，该当找个清静地方，好好调理才是，我给你拿几颗静心补气的药来。”
朱九璇连忙摇手道：“不吃了，不吃了，欧阳，我丢了一样重要东西。”
欧阳渝奇道：“什么东西，丢在刚才的蛇洞里了？我去给你拿回来。”
朱九璇犹豫了一下，道：“是两块黑色的铁牌子，大概这么长——”她比划了一下，“上面印着许多花纹的。”
欧阳渝道：“好，你先到药庐里歇着，我去给你拿回来，你别去了，好好打坐理气才是正经。”
朱九璇不知不觉中很是信任他，点头道：“你慢着点……小心了。”自去进里间，做吐纳功夫，调整内息不提。
过了不知多久，朱九璇从入定的状态下清醒过来，只觉浑身内力畅行无阻，再无闭塞之处，反而隐隐有加强之感，似乎修为更进一步，便知那些药物吃下去，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她推开静室的门，只见两枚圣火令好端端的放在桌上，另有一只烤熟的野鸡。心下一阵感动，却没看见欧阳渝的人影，连忙奔出药庐，直绕到门口一片空地处。见他立在其中，正喃喃自语，似在考虑什么疑难问题。她凝神细听，却听他重复：“应左则前，须右乃后，三虚七实，无中生有。”之类。
她暗暗心道：怪哉，这些话是不是在在哪里听过？未及细想，只见欧阳渝忽地击出一掌，未及使完，手掌便古古怪怪一弯，向着本不可能的方向击去，手法极其诡异，接着又脚下一蹬，凭空翻了好几个空心跟头，落下来时，仍是在原地，身法变化，更是古怪非常。欧阳渝停了下来，摇头道：“似乎对了，似乎又没对……”眉头紧皱，面上大有难色，神情极为苦恼。
朱九璇看他的动作，仔细一想，“啊”了一声，登时明白，扬声道：“欧阳，你懂得波斯文字么？”
朱九璇笑眯眯的将剩下的四枚圣火令拿了出来，道：“这个才是全套，看完之后，记得给我一份。”
欧阳渝略有些脸红，道：“刚才，我不小心看到的……”
朱九璇截住他的话，道：“那才正好，我憋着练上面的武功已经好久了，要不是你，我只有等着十年之后才有可能。”又笑道，“你会几门外语？”
欧阳渝一愕，道：“什么是外语？嗯，因为曾经与胡商谈生意，我会一些波斯话，也懂一点梵文。”
朱九璇大喜，心道：那什么时候去偷易筋经也可以了。想到这里，不由暗打主意，窃笑不止。
欧阳渝很快便将六个圣火令上的武功整理出来，朱九璇拿过来看，越看越是眉头紧皱，道：“欧阳，你对这上面的武功，有什么看法？”
欧阳渝道：“你也发现了，这上面的功夫完全和咱们以前练的，是一点也不相干的。这上面似乎有一些发力借力的法门，未必有多高明，但胜在古怪，还有借鉴之处，剩下的身法武功，那简直完全脱离了咱们的修习方法，除非抛去以前的功夫，另立门户，否则难以练成。”他顿了一顿，道，“我却有个想法，似乎这个上面的是一种极厉害武功的补充，或者是变种，便如以前的武功丢失，有人将剩下的一点皮毛杂堆在一起，又加了许多其他的古怪法门，拼凑而成的似的。若学了那种原来的功夫，再学这个，那是事半功倍，水到渠成，否则就算按照这个学，练得古古怪怪，一开始可以唬人耳目，出奇制胜，但只要被人看破，就不值一提了。”
朱九璇几乎要为欧阳渝的眼光鼓掌叫好，因为他猜的实在是八九不离十，这个圣火令上记载的确实不过是波斯丢失乾坤大挪移之后留下的一部分皮毛，又有山中老人霍山留下的一部分武功，若说威力，当年张无忌一见之下也险些栽了跟头，但他学过乾坤大挪移，只消看了圣火令几眼，那波斯武功在他眼中便毫无秘密可言，被轻易拿下。后来张无忌也用过上面的武功，取得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但其实也是乾坤大挪移做底，圣火令武功只是作为一个招式手段，真正拿圣火令上的武功出去，未必有多大的功效。
朱九璇笑道：“我知道那原版的武功在哪，不过现在可不好去拿。”其实拿了也没用，乾坤大挪移需要的内力不是一般的高，连杨逍的内力也不过能练到第二层，没有九阳神功，那是休想练成。想了一想，道：“咱们先放一放，只拣一些借力的方法练一练，若有机会便将来再学吧，不要练坏了咱们本门的武功。”
欧阳渝道：“正该如此。不过我们家有一门‘灵蛇拳法’，也是走的奇门路子，与这些武功颇有相通之处，所以这里面的身法也是大可借鉴，我尝试融合一下，说不定反有奇效。九璇就试试这些。”他拿起笔，将自己翻译的武功之中有用的一一勾出，道，“一定要小心，可别练歪了去。”
朱九璇经他提醒，猛然想起，这武功是当年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霍山所创，他创出的功夫融合了自己的心境性格，最是残暴阴毒，当年张无忌为救义父，使出了这门功夫，使到淋漓尽致之时，竟然受了武功影响，心魔大起，险些就此走火入魔，还是谢逊以当头棒喝的方法念诵佛经，这才救下他来。倘若欧阳渝也走火入魔，又有谁来救他？想到这里，心下一阵害怕，额上竟冒出冷汗，连忙道：“你等一下。”拿起纸笔，写道：“希有世尊，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我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是之经。世尊，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信心清净，即生实相……”她前世今生都看过不少书，这金刚经也记得几成，这时一路写下去，因为是心里想救欧阳渝，暗合了佛经原义，越写越是顺畅，面上渐渐露出虔诚之意。
欧阳渝凑近一看，不由愕然，道：“你写金刚经做什么？”
朱九璇抬头道：“我要救你。”说着继续默写，写到“菩萨须离一切相”时，便写不下去，道：“这圣火令上的武功大有邪意，你需读佛经化解，否则将来有你的苦头吃。”
欧阳渝不屑道：“我偏偏讨厌……”见她神色肃然，一时竟有些恍惚，便不再说，道：“我听你的。”
其实朱九璇什么时候又真爱读佛经了？只是她想到欧阳渝将来的麻烦，这才用心写出来，但是她本没记熟，这时已然忘却，心道：我这里可没有金刚经。心中刚想，颈上玉一热，一本手抄的金刚经已落入她手上。
朱九璇大吃一惊，因为她的玉石通灵，只要她一想，那玉中原有的东西便可自己出来，可自己什么时候放过一本佛经在里面？真是咄咄怪事。她拿过那经书，只见上面抄者的名字写着段终两字，她细细回想，怎么也想不起这段终是谁，暗道：这人为什么送我经书？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我这辈子的记性可是很好的，恩？好像只有一次记不得了，那是……想到这里，身上寒毛倒竖，十分害怕，又说不出哪里害怕，总之似乎是忘了很重要的事。
欧阳渝见她出神，也没打扰，只是拿起她的手稿，道：“九璇，你这手字比我的漂亮多了，若说佛经，我这里也有部，而且来得很奇怪呢，不过我一直没兴趣去看。”说着跑到里屋，拿出四本一套佛经，摆在她面前。
朱九璇只看了一眼，差点喷了，吃吃道：“你……这是哪里来的？”
欧阳渝笑道：“说来你都不信，上次我下到悬崖下采药，竟发现一处美丽的小谷，里面山清水秀，竟如仙境一般，我差点就想要在那里住下去，可惜那里气候太好，不能磨练意志，锻炼武功，这才放弃。不过我也交到一群猴儿朋友，这个经书，便是从一只白猿肚子里取出来的，你说有趣么？”
朱九璇干笑道：“简直有趣极了……你取出来之后，没有看一看吗？”
欧阳渝道：“我最讨厌贼秃，那佛经有什么好看？”
朱九璇翻开那佛经中的一本，道：“这部经书叫楞伽经，本身没什么好看，但是它的批注可好看的很。”
欧阳渝“咦”了一声，仔细看去，只见梵文之间，夹着一行中文，却是些呼吸吐纳的内功，大吃一惊，道：“我怎么没看到？”
其实他没看到，一来是他不爱看佛经，只瞄了一眼就扔在一旁，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懂得梵文，甚至比中文还熟。一般人看书，先看正文，但旁人看不懂正文，才去看中文小字，但欧阳渝却是懂的，所以他一眼就看到那梵文经书原文，知道写的是他最不喜欢的佛经，便没兴趣再看，随手一扔。这也叫做盲点了。
这时欧阳渝仔细看时，越看越是心惊，这内功竟是从所未见的高明，只看的他神驰梦移，难以自持。朱九璇笑道：“好东西是不是？这个叫九阳真经，我找了好久了，还是你运气好，嘿嘿，要不是我，差点就被你埋没了。今天正好，咱们分了吧。”说着也拿笔抄录了。
欧阳渝在一边看着她写，低声道：“你写完了，可不可以将这原来的拿走，我想要你写的那份。”
朱九璇奇道：“为什么？”
欧阳渝道：“你写的字漂亮。”
朱九璇“切”了一声，不以为意。
抄过九阳真经，朱九璇一算，竟已在欧阳家里呆了两天两夜，便向欧阳渝告辞。欧阳渝神色郁郁，却也没有过于挽留，只送她到山下，递给她一枚鸽蛋大小的珠子，道：“有了这个东西，一般的毒就不怕了。”
朱九璇接过珠子，暗想自己不送礼物也不合适，便将两柄剑中的君子剑送给他，道：“我就住在朱武连环庄，你没事就来找我玩吧。”两人便就此分别。
离开欧阳家，大概是得了九阳神功的原因，朱九璇觉得心情竟是从所未有的愉快。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七 失而复得九阳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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