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五章 爪牙扑到痴心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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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九璇扛着个锄头溜出房门，悄悄往后院一片花树从行去。她倒不是一时兴起，又要演什么“黛玉葬花”，只是突然想起后院埋了一坛药酒，要去起出来而已。
两年前，朱九璇无意间得到了那条叫“宝儿”的异蛇，将之分解处理，蛇血被她喝了，蛇肉充作干粮，却留下一副蛇胆未用。她早就听说蛇胆乃是蛇身上精华所在，自不肯随意糟蹋，或者一吞了之，却想起前世家中的药酒，便起了心思，翻了许多古籍，才找出一张做药酒的方子，据称是药王孙思邈留下来的妙方，虽不入千金方中，实是滋补非常，效用惊人。当然以她现代人的身份，也不将这不知真假的牛皮放在心上，别说什么孙思邈，就是说是神农氏，黄帝传下来的，谁还能调查去？也姑妄听之了。所谓药方本身，却是用蛇胆配以数种药材，浸入陈年烧酒中，以秘法蒸熏，埋在土中即可。正巧姚清泉收藏里有一棵成了人形的人参，被她顺手牵羊，一起塞入从武烈那里得来的极品杏花村汾酒坛中，埋在院后不知名的花树之下，为了每年开花时借一缕香气。
看看左近无人，她便埋首开挖，当年人小力弱，埋的并不甚深，这时三两下便刨了出来。她瞧着那黑油油的坛子觉得分外可爱，也不等回房去，就先拍开泥封，伸头猛一吸气。
“阿嚏！”朱九璇一个跟头向后便倒，先是眼前一阵模糊，紧接着流下两行泪来。倒不是她有多激动，只是这味道实在太呛鼻了，生生的呛得她涕泪横流。就这么倒在地上歇息片刻，她才捏着鼻子起来查看，只见酒坛中红不红黄不黄半缸子，稠稠的宛如……更兼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说不上臭，但十分恶心。朱九璇一见之下，心灰意冷，暗道：所谓像不像，三分样。我就是做不成什么滋补佳品，也该弄出几颗大力丸出来，何至于此，看来我是一分酿酒，制药的才能也没有了。大受打击之下，连连摇头，不过她自我安慰的本事极强，不过数刻，便转过念头，又安慰自己道：“这上古秘方本就与众不同，也许就该如此才对。”话虽如此，终究意兴阑珊，当下重将泥封封好，抱着坛子往回走。
因为带着一个大坛子，她便不敢再按原路回去，尽拣小路走，一路上却也真没碰见什么人，正自庆幸，却偏巧不巧，刚穿过月洞门，绕到一处偏僻游廊后时，便听到有人说话声。
朱九璇暗道晦气，不得不缩入一片假山石中，静静待来人过去。
那只来人不但未走远，反而越来越近，这时已能听清是两个小孩子的声音。
只听一个少年的声音道：“好妹妹，你便告诉我吧。”
另一个少女声音道：“哎呦，叫得这么亲热，可惜我偏不爱听，你这小鬼怎能叫我妹妹，快快叫三声好姐姐才是。”
那少年笑道：“刚才我叫你妹妹，是怕把你叫老了，只要你爱听，我叫几声有什么打紧，只怕我叫得多了，教你听腻了呢，好姐姐，好姐姐，好姐姐……”
他叫得一声，朱九璇便打一个寒战，听得那少女咯咯娇笑，更是汗毛倒竖，只想赶快离去，好在两人年纪均小，虽口中说笑，毕竟没有什么其他举动。朱九璇看他们一时没完，便先将酒坛子放在地下，等着他们磨蹭。
那少女好容易止住笑，道：“嗯，叫我什么事啊？”
那少年道：“好姐姐，你可不要耍我啊。”
那少女娇声道：“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那少年道：“好好好，求求你，小凤姐姐，求你告诉我九真最近去了哪里，说了什么话，心情怎样，好不好？”
朱九璇早就听出那少年正是姚文天，却等他叫出“小凤姐姐”，才想起那少女正是朱九真房里的小凤，本来她对朱九真便缺少好感，这两年勤于练武，更没到她房里串门，是以对小凤也是不熟。只记得她总是咯咯娇笑，说话甚是啰嗦。
小凤又笑片刻，才道：“小姐啊，心情一向是最好的了，昨天得了姚二爷从江南带来的胭脂水粉，湘妃竹扇。喜欢得不得了呢。这不是，老爷走了之后，小姐就约了表少爷一起到山下面的镇子上去玩。”
姚文天听得卫璧的名字，面容便暗下来，随即又道：“她去街上玩了？看上了什么喜欢的东西没有？”
小凤道：“小姐和表少爷今日才去，我可没有跟着，嘻嘻，他两人好好的，我去倒什么乱啊？”
姚文天闻言，更是满面乌云，良久又道：“她一个人去，不带上别人，那不会出危险吗？卫璧哪能护得她周全？”
小凤道：“表少爷武功高得很呐，何况小姐还带着许多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呢。”
朱九璇见到姚文天魂不守舍的摸样，摇了摇头，更着急暗道：“你们都没听见有犬吠声么，朱九真离这里可不远……”话未想完，只听“嗷”的一声，不知哪里窜出一头豺狼般大的猛犬向姚文天扑去。
姚文天叫了一声“哎呀”本能的将小凤一带，带到自己身后，一手挡在面前，埋下脸，却也无法躲开。
眼看姚文天就要大糟其糕，朱九璇也不及考虑，手上什么也没有，心急之下，随手摸出身上的一把铜钱，也不管多少，一齐掷了出去，这时她劲力已然不弱，准头又好，一砸之下，犹如漫天花雨，倒有一半打中了地方。那恶狗头上中了两枚，身子一偏，扑在旁边地上，一时无力再扑，露出牙齿呜呜发威。姚文天惊疑不定，小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只听一个少女清脆的道：“表哥，我教你瞧一出好戏，我早就猜到姚家的小鬼喜欢我房里的小凤，今日可不是抓了个现行么？哎呀？车骑将军怎么了，这笨畜生，不听话么?”随着话语音落，从月洞门中转出一个粉衫少女，面容娇艳，肤色白皙，笑吟吟挽着一个少年手臂，正是朱九真和卫璧到了。他二人身后还跟着十数条狗，领头的是一条纯黑色猛犬，虎头熊身，高大异常，便如一条小狮子似的。那被打中的恶狗忙跑到朱九真身边，却被她一脚踢开。
姚文天本是又惊又怒，这时看见朱九真巧笑嫣然的摸样，一颗心便飞了起来，什么火也没了，讷讷道：“九真……”
朱九真哼了一声，道：“小姚子，你喜欢小凤，就明明白白告诉我爹，让他应了你这门婚事，岂不是好？何必偷偷摸摸在这里鬼混，好不害羞。”
朱九璇藏在暗处，心道：你们几个早熟的小鬼有什么可害羞的，该害羞的是我这个两世活了二十多岁的人。
姚文天低声道：“九真，你不要误会我，我找小凤姐姐，嗯，是想问问她，为什么你不肯和我玩，却去和……别人一起，我绝对没有喜欢她，我绝不会喜欢其他人的。”
朱九真听得脸一红，又是一白，偷偷向表哥瞧去一眼，其实这些话姚文天也陆陆续续说过数次，但朱九真一来年纪尚小，对这些事半懂半不懂，二来女孩子本来也不讨厌有人喜欢自己，所以对这些表白也只是表面不理，却暗自喜欢，然而今日表哥在此，两人在她心里地位判若云泥，若让卫璧因此不喜，便杀了姚文天也不足补偿，由不得她不恼羞成怒，跺了跺脚，喝骂道：“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欠揍，镇国将军，前后左右大将军，一起上去咬他！”
群狗听了，吠声四起，一起扑将上去，数那领头的黑狗最快，一个箭步，已跃到他身前，长着满口白森森利齿，流着口水，呜呜做声，威势十足。这时冷不防一条人影窜将出来，速度极快，那狗只顾扑，竟没留神被那人一脚踹在头上，滚了开去。
那人一招得手，立时跑开，大声叫道：“好畜生，来追我啊。”
朱九真只见到一个小小的，圆溜溜的身影，不及细看，喝道：“还不快去追。”众狗咆哮追去。
卫璧喝道：“等一等。”那群狗自然没一个听得，他跌脚道：“那是璇表妹呀。”
朱九真疑惑道：“不像是啊？”
卫璧急道：“就是她，还抱了好大一个东西，快叫将军们回来。”
朱九真也有些慌了，她虽素来喜欢放狗咬人，但也知道家里人碰不得，连忙口中呼啸，叫群狗回来。不一会，众狗尽皆听命而返，惟独那个唤作“镇国将军”的大狗未返，朱九真也又急又怕，慌得不轻，不知如何是好。
却说朱九璇抱着酒坛将群狗引开，东拐西拐，便将众狗甩掉，惟独那只被她当头一踹的大黑狗最通灵性，并不上当，只是穷追不舍，直如非把她生吃活吞不可。朱九璇脚程很好，丝毫不着急，只耍着它玩，不过却也不敢到家人多的地方去，以免误伤他人。直逃了一炷香的时间，那狗始终如影随形，朱九璇也恼了，心道：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当下引它跑向一段围墙，趁它跑得极快，假装一绊，似要跌倒，那狗平日受的训练，就是叫它见人跌倒，便扑过去咬住，这时也全力扑过来，冷不防朱九璇一个纵身，轻飘飘落在墙头上。那狗收不住，一头撞在墙上。
按朱九璇的构想，本拟这一下子就算不撞个脑浆迸裂，也该撞昏过去，哪知那狗头骨特异，不过就头晕片刻，便回过神来，望着墙头呲牙咧嘴，兀自不肯离去。
朱九璇笑道：“好畜生，真结实，看来还得我亲自来。”一跃而下，实实在在压在那狗的头上，随即滚下来，在那狗软肋上狠狠踢了两脚。那狗“啊呜”一声，终于昏了过去。
朱九璇拍拍那狗的头，道：“今日晚上，就用你炖了进补。”想直接拖它回去，又怕吓着人，便先将它捆了，堵上嘴，挂在墙外一棵枝叶茂密大树的枝桠上，藏起来晚上享用。
做完这一件事，她才抱着酒坛子回去，见自己的小楼里竟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暗自喜欢，回到自己房中，又将酒坛泥封打开，暗自发愁，却无论如何不能打起兴趣尝上一口。无奈道：“乖乖，叫我怎么处置你呢，莫说叫我喝上一口，就是这么闻上一闻，也叫我脑子发昏，身上发凉，发……凉？”浑身一抖，猛地一转头，见闺房窗户大开，穿堂风呼呼直冒，忙抢上去查看，见窗棂上洒着几点朱痕，似是未干的血迹。
朱九璇这时可真的发冷了，如非经历的事情渐多，只怕已经魂飞魄散，咬了咬牙，强自镇定下来，终于取出极少用的淑女剑，持剑在手，环视四周，便觉四周弥漫着淡淡血腥味，只是那酒的味道太过刺鼻，给遮掩下去，显然来人可能还留在此处。她冷笑一声，强作镇定，道：“那个臭流氓敢私闯本小姐闺房，找死。”话虽如此，双腿不自觉往门口移动。
她约略一看，只见衣柜大开，别无藏人之处，便断定那人必在帐幔之中，心下道：那人必受伤了，绝非来找我的麻烦，否则也不能破绽百出，连窗户也不及关上。心下一定，胆子大了些，慢慢走过去，用长剑一挑床帏，只见床上空空如也，只余一团堆的高高隆起的床被，她伸手去抓，还未碰着，直觉足下一紧，脚已被一只从床底伸出的手抓住。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五章 爪牙扑到痴心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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