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棋，与君归》尚兰舟

11、第十一章

　　随后澜止替梧宁把锦被理了理便出门去了。
　　屋外澜止清浅的脚步声越行越远，屋内梧宁慢慢睁开了双眼，眼底非但无丝毫惺忪睡意，反而是清明如月。
　　梧宁双眼出神的盯着头顶的纱帐看，其实梧宁在路途中睡得不安稳时便醒了过来，碍于澜止正抱着她，暂时不想面对他，也为了避免尴尬，她便一直装睡，直到澜止离开。
　　“有趣么，是你么？”梧宁喃喃道，
　　在古树上睡着后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年幼时她母神温柔的眼眸，教导她说：
　　宁儿，未来的路当你不知该如何走时，就随着自己的心走吧。随着自己的心走总不会错。

　　第二日一早梧宁与澜止便朝着临江城最负盛名的云起峰走去。
　　云起峰高入云霄山，自山腰处起便笼罩着淡淡的青雾，越往上青雾与白云相衬更是缥缈似仙境。
　　上山的路是上万阶的云梯，因赶着看别样日出，所以云梯上的行人甚多，大多都是青年男女。
　　因着澜止幻化后的容颜虽不比真容俊逸清雅却仍挡不住原有的绝尘风度，所以沿途上不断有女子频频向澜止暗送秋波，梧宁走在澜止的右手边见状眼底含着笑优雅的调笑澜止道，
　　“神君周身的桃花盛开的很是绚烂呐~”
　　澜止听罢挑眉，随即温润道，
　　“一般，一般。”

　　万级的云梯说长不长，不知不觉便已望到了顶。
　　约莫是爬云梯忒费体力，路上一个与澜止相邻的长相清丽的女子“一不小心”扭到了脚摔在地上，然后她双目含泪甚是娇弱的望向澜止，等着澜止扶一扶她。
　　澜止见状仍旧步履轻缓的向前走，丝毫没有要停留下来扶那女子的意思，梧宁见状只是微微挑眉随着澜止的脚步往前走，倒是那摔倒的女子在地上虚伏着甚是尴尬，幸得后面一名青年书生上前轻轻地把她搀扶起来，
　　“多谢公子相帮。”女子羞赧的对扶她起身的书生道，
　　书生见女子客气有礼，心下很是欢喜，随即温和道，
　　“客气了，小姐没事便好。”

　　当澜止与梧宁到达山顶时山峰上已有寥寥几人等在那处，远山缭绕的云雾也渐渐向四周散开，一轮红日带着柔和的光芒自云雾中慢慢升起，山峰上的云雾丝丝萦绕在来人周身甚是如梦似幻，纵是宫廷的画师也难描摹出它一丝的雅韵。
　　澜止站在山崖处看着前方的盛景甚是出神，他是极喜欢看日出的，记忆中依稀有那么一个人总是喜欢在日出的地方与自己弹琴下棋，那是很久远的事了吧，记不起的往事，寻不见的故人。
　　“啊！”一声惊呼将澜止自记忆中拉回现实，澜止转过身见另一处悬崖边上一名女子正在惊呼，是方才摔倒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她旁边站着个正手足无措的年轻书生，他们周围站了几个人正频频的探头向山崖下看去，
　　“这山崖倒也不崎岖啊，刚才那个女子怎会掉下去。”
　　“可惜了，可惜了，这么摔下去怕是活不成了。”
　　“那姑娘长得甚是清艳啊，可惜了。”
　　......
　　不停的有人感叹可惜，
　　澜止眉头轻皱这才发现不见了梧宁。
　　“公子...方才，方才与你一道上来的姑娘为了救我...一不，一不留神便踩空掉下去了...”
　　那女子见澜止看过去便双眼含泪的跑到澜止面前对澜止哽咽道。
　　澜止未待女子说完便径直往山崖下飞去，那女子见状以为澜止是为女子殉情，含泪的眼眸中含着淡淡的狠厉，她堂堂一个城主的女儿一向是被众人仰慕的对象，
　　昨晚在湖边见着那男子的姿容气度便一见倾心，于是在今日早晨便让丫鬟去客栈打听，得到澜止今晨要去云起峰看日出的消息，她便赶着时间让十几个丫鬟替她画上精致的妆容，装成便急急乘马车来到山脚等着，后假装与澜止等人一道上山......谁成想他竟一眼也未曾正眼看过她，沿途全在同与她同行那女子闲谈，在她假装摔倒时更是毫不怜香惜玉目不斜视向前走去...
　　向来是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于是到了山峰之上后她便让书生陪她到与男子同行的女子站的山崖处去看日出，那书生一见到女子便被她的优雅气质吸引，不自觉的频频朝女子看去，她讨厌那个长的还没她好看的女子。于是她算好方位，趁那书生不注意的时候朝书生撞了过去，书生一个不稳便朝那女子倒去，那女子正好站在悬崖的边上，故而那女子被书生撞了下去......

　　这座山峰的高度超出了梧宁的能力，不经意的撞下山崖，急速的坠落感，梧宁没有丝毫的慌乱，更多的反而是平静。因为她深刻的明白此刻她慌乱也无丝毫用处，这远远超出了她的自保能力。
　　有时候她是恨过自己的无能的，谁又能想到一个天生的仙胎，堂堂的上仙会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也没有呢？真的是天道造成的还是其他？她无从得知，她父神母神查遍天界所有典籍也未曾找出原因...
　　其实她这条命原本就是捡来的，是无数仙药堆积出来的，残破的仙体，残缺的神魂......
　　山崖就像无底洞，坠落迟迟没有尽头，渐渐地天空明亮变成了眼前的一条细缝，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

　　澜止跳下山崖便急速的运起法力往下冲，梧宁的身体其他人或许看不出，但他却知道她身魂的残缺，她是经不得这样折腾的。
　　坠落的速度慢了下来，梧宁想着约莫是要到头了，其实梧宁还是有一点怕痛的，于是梧宁抬起手施诀把自己的五识封住。
　　澜止找到梧宁的时候梧宁正好把自己的五识封住，澜止心下觉得好笑，原以为她是什么都不怕的，却没想到还是怕痛的。澜止伸手轻轻地把梧宁抱在怀里，慢慢的落在山崖下的一块巨石上，站稳后澜止便抱着梧宁坐了下来 ，接着出手运起柔和的白光在梧宁的眉心点了一下。
　　梧宁的五识被外力强行打开，梧宁原本以为迎接她的会是无比的剧痛，哪想到首先感觉到的是包围在自己周身的柔和，梧宁觉得奇怪便用手去摸了摸身侧柔和的东西，不料却摸到几层散着温度的柔软的布料......
　　布料？？衣服？？？梧宁立即睁开双眼，入眼的是澜止含笑的眼眸...
　　她顿时怔住，澜止还是赶到了，心下有一点小小的感动。
　　然后愣神了片刻才发现自己此时正在澜止的怀里，自己的双手正在澜止胸前月白的长衫上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