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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飞来横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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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聂成宇赤红着眼睛怒问。
洛棠一把抓住他胳膊,“你在干什么呢?发生什么事了?”
聂成宇甩开他的手,将他推搡到一边,“这事儿你别管,不是让你去医院照顾叶远鸣嘛,你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洛棠愤然道:“医院里有思益在,你这儿有谁?”
聂成宇冷哼一声,“这儿的事,我能处理好。”
两人僵持中,陶蔚从一边窜出来对洛棠道:“别在这儿斗气了,还是先想办法了解事情的原委吧。”
聂成宇眯起眼睛扫了陶蔚一眼,上下打量她之后不由得睁大的眼睛。这是哪儿来的学妹?看样子是洛棠连续这么多天为之魂不守舍的人嘛。
但眼下这种状况,不利于调侃和助力。
聂成宇移开视线,不欲多言。
洛棠对她点点头,“我们进去问个清楚。”
聂成宇想拦,洛棠已经进了门,陶蔚紧随。
辅导员办公室里,严品学正襟危坐,其身侧站着几个一身黑色西装,甚至还戴着墨镜,酷似保镖行当的人。
严品学,洛棠尊称其严老师,正是他们这一届的辅导员。在赶过来的路上,洛棠告诉陶蔚,严老师年纪很轻,还不到三十岁,在本校读研之后就留了下来,相对缺乏经验,却也比较好说话。
严品学见洛棠走了进来,心知他是来讨个说法的,但他比聂成宇理智。因此,他来了,正好充当缓和局面的角色。
洛棠恭敬地道了声“严老师,”又介绍了下陶蔚,“她是我朋友。”
陶蔚跟着道了声,“严老师。”
严品学点点头,一脸关切地问,“叶远鸣状况如何了?”
洛棠道:“还在医院处理伤口,我们来是想了解事情的原委的。”
严品学微微愕然,“聂成宇没跟你们说吗?”
洛棠道:“他在气头上,什么都不肯说。”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风和日丽的周六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叶远鸣与人相约一块打球,正走在通往球场的道路上,竟然天降横祸。一辆黑色小轿车为了避开左方行人,猛得往右一拐,方向打得太狠的后果就是来不及踩刹车,就将心情畅快的叶远鸣撞个正着。还好叶远鸣走在比较靠内侧的位置,那一下将他撞开了,轿车没入草丛中才停下。若是当是时,叶远鸣的位置往左平移哪怕是十公分,他可能就倒在车下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为此,叶远鸣认为,今天的运气真是背到家了,这种车祸都能被他撞上。但,老天还是有眼的,没叫他命丧当场。
叶远鸣被撞之后,双腿几乎不能动弹了,尤其是左腿被划了一道颇深口子,痛得他龇牙咧嘴、浑身冒汗。他第一时间想到找人帮忙,消息发到寝室讨论组里,聂成宇是第一个赶来的。
极为可气的是,那辆车子停下之后,肇事者迟迟不肯下车,虽然没有逃逸,但似乎也不肯负责。紧接着,那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就突然出现了。
同一时间的洛棠,正在为陶蔚拍照,自然没有看到讨论组里的消息。如果不是聂成宇给他打电话,他可能还沉浸在与陶蔚的美妙约会里。
聂成宇人还没到,就先打了120的电话,待看到叶远鸣痛得脸色发白、不停叫喊时,怒从心中起,上前一把抓起旁边面无表情的黑衣人的衣领,“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你开的车,不会开车就别开!撞着人了你们没看见?人都成这样了,你们一个个还像根柱子似的在这儿杵着,不知道把人送去医院啊?!我兄弟要是有什么不测,你们几个谁也别想躲!”
叶远鸣断断续续地喊,“成...宇...”
聂成宇这才松开那人衣领,蹲下来检查他的伤势,伤口似乎还在冒血,他想替他止血,却是手足无措。“你等等啊,救护车马上就到,你...你别晕啊。”
叶远鸣只不过是晃了晃,并没有晕过去,他咬着牙道,“谁晕了,你别在这儿瞎嚷嚷!”
聂成宇稍稍松了口气,“鸣人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绝不轻易放过这几个混蛋!”
叶远鸣有气无力地道:“开车的人还在车里呢,这几个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怒火在聂成宇双眼里燃烧,“什么?把你撞了的人还在车里?”
叶远鸣因疼痛连五官都扭曲了,他看向肇事车辆,那是一辆崭新的米白色的宝马。他们只能看到那车的侧面和尾部,沾染了血迹的车前部则被草丛挡住。他轻轻点了点头,遭此大劫,就算无心报复,他也想看看,害他的人长得什么样子。
聂成宇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连着几个大迈步走到车子左侧,透过玻璃往里望,主驾驶的位置上果然坐着一人,是个女的!聂成宇拉住车门就往外拽,大声喊叫道:“下车!赶紧给我下车!”
那几个黑衣人见状,飞快地赶来制止他。冲到前面的两个人各拽一边,将聂成宇拽离车门。聂成宇的右腿在空中虚晃,为的是挣脱这两人,奈何这两人看着像块木头,实则是块结实的石头。聂成宇人被架住了,嘴可没被堵住,他疾声高呼,“打人啦!□□跑到学校里来欺负人啊!!!”
随着他的呼喊,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原本应该在家休息却意外地来到现场的辅导员好似也是被他喊来的。
严品学匆匆赶来,蹲在叶远鸣身旁,却是对着聂成宇命令道:“别喊了!”
聂成宇对他的出现没作多想,潜意识里直接认为他是站在他们一边的,当下听话地住了口。
严品学这才对着叶远鸣道:“伤得重不重?”
聂成宇没忍住替他回答道:“老师你没看地上那么多血嘛,鸣人他刚刚差点就晕过去了!这该死的肇事者还躲在车里不肯现身,真够可以的!”
严品学怒问:“救护车什么时候来?”
聂成宇以为他这怒火是冲着对方的,接茬道:“我已经打了电话了,不知道要等多久。”
严品学皱着眉头审视叶远鸣的伤情,“我是开车过来的,实在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叶远鸣惊了惊,他不是不愿,只是怕一路颠簸,他会受不住。
聂成宇狂跳着挣脱黑衣人的束缚,来到叶远鸣身边蹲下,“鸣人,要不我背你吧,这该死的救护车,半天没见着影儿!”
姗姗来迟的邱思益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怎么回事?”看到叶远鸣和他的腿后,瞪着眼睛失声道:“这是谁干的?”
有了同伴,就有了底气,聂成宇朝那辆宝马车一指,“肇事者到现在还没露面呢!”
邱思益正要发怒,严品学抢先喝止道:“够了!眼下最重要的是送叶远鸣去医院!”
正在此时,救护车专属响声传来,围观群众让开一条通道。身穿白大褂的救护人员在众人殷殷切切的目光中下了车,领头人走到叶远鸣身边,“是你们打的电话吗?”
聂成宇忙道:“是是是,医生,快救救我哥儿们。”
医生打量叶远鸣的全身,话语声从口罩后面传出来,“除了腿部,还有哪里受了伤?”
叶远鸣摇摇头,等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他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医生指示身后其他医生,“将患者抬到担架上。”
聂成宇朝邱思益道:“思益,你跟着鸣人一块去医院,这里的事儿还没完呢。”
邱思益微有迟疑,聂成宇不容置疑道:“我比先赶来,事情的经过比你知道的多,听我的,这里交给我,鸣人就交给你了。等这儿的事情处理好了,我立马赶去医院。”
邱思益只好点点头,跟着一行医护人员上了救护车。
待他们走了,聂成宇给洛棠打了个电话,他相信他迟迟没赶过来时因为没能及时查收消息。电话挂断后,聂成宇再一次冲到宝马车左侧,再一次被黑衣人架住,但他清楚地看见了里面那个女人的长相。
“下车,我看见你长什么样子了!你这是犯罪,别以为不下车就没事了!”
严品学急匆匆走过来,“别在校园内大喊大叫的!”
聂成宇心里突突地跳了两下,对他的行为感到了疑惑。
严品学又道:“跟我去办公室!”
聂成宇抓狂道:“去什么办公室啊,罪魁祸首还在这儿呢!”
严品学看也不看黑衣人,不看主驾驶坐的是谁,似乎是早已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你在这儿闹腾也没用,想解决问题,就跟我走!”
严品学径自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那两个黑衣人竟强行掳着聂成宇跟着过去,另外一个黑衣人则尾随。
聂成宇一路骂骂咧咧,围观群众纷纷散了去。
直到进了辅导员办公室,聂成宇还在鬼吼鬼叫,“严品学,你是来帮谁的忙的?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欺压百姓!众目睽睽之下,你们竟敢做这种不入流的勾当!”
严品学冷着一张脸,他临时被要求过来处理此事,得到的指示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办公室主任给他下的指示,而是谁给办公室主任下的指示,就无人得知了。
“住口!声音大就能解决问题了?”
黑衣人松开聂成宇,一言不发地在一旁站着,重新变成木头模样。
聂成宇得到解脱后,转身就是一拳,快如闪电,气势如虹的一拳竟被对方牢牢地握住,丝毫动弹不得。聂成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抽拳而出。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力量和对方比起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了。
那好,武力不敌,咱们讲道理!
聂成宇一脸轻视地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严品学,“你说吧,这事儿怎么解决?”
严品学以为他总算冷静了下来,“肇事一方会全权负责医药费,承担足够的营养费,你不用担心。”
聂成宇冷笑一声,“原来你是站在他们那边的。”
严品学青着脸道:“什么这边那边,这事是个意外,对方已经答应了赔偿,你还想怎么样?”
聂成宇瞪着他道:“那赔礼道歉呢?”
严品学没法儿对此作出承诺,只得含混着道:“自然也会。”
聂成宇大笑一声,“一个出事了连车都不敢下的人,还能指望她道歉?”
严品学自知理亏,只好摆出辅导员的威严道:“没有人希望发生这种事,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要咄咄逼人,最重要的是叶远鸣没事,你就别闹腾了。”
聂成宇心不甘情不愿地道:“鸣人流了那么多血,你说没事就没事?”他下狠话道,“如果对方不肯当面赔礼道歉,我们坚决不罢休!”
严品学没耐心同他磨,反正受害者也不是他,事实上他也不是受害人家属,他罢不罢休又能怎样?
“叶远鸣还在医院里,你可以去看他了。”
聂成宇转身就走,倒是让严品学为之一愣。谁料到迎面碰上了赶来学校的洛棠和陶蔚,聂成宇情绪低落,自然无法好言相对。
严品学简略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比起怒不可遏的聂成宇,洛棠显然镇定得多。他瞟了一旁穿着黑色西装的几人,心知他们绝非□□,当然,这年头哪儿来的□□啊。他们极有可能是保安,他想起上周周末当志愿者时在秀场周围见过的几名保安,正是这样的打扮。
严品学不是不担心叶远鸣,但这件事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严重。
洛棠一针见血地指出:“老师,你是不是知道开车的人是谁?”
严品学愣住,又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洛棠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确定他没有说谎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待在这里也没用,那辆车大概已经被开走了吧,我们也该去医院了。但是,我们必须要知道,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营养费,对方打算什么时候给?”
严品学又是一愣,朝那三根木头看了一眼,他们显然没有话语权。迟疑片刻后,他道,“你们先去医院,稍后我会给你们答复。”
洛棠神态自若地问:“稍后似乎不是个明确的时间。”
严品学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今天之内,我一定答复你们。”他叹道,“叶远鸣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一定会为他争取最大的权益,绝不委屈了他!”
洛棠状似感激地道:“好的,”他看了看手表,“距离今天结束只剩下不到十个小时了,请老师务必说到做到。”
不等严品学再说什么,他就朝着陶蔚道:“我们走吧。”
陶蔚“嗯”了声,就跟着他走出了办公室。不到十米的路程,陶蔚看着身前人的背影,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方才他与严品学对话的全过程里,她几乎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他说话时眉眼的上挑下弯,嘴角浮现的嘲讽,年轻俊朗的脸庞上被从容遮盖的冷意,都被她收入眼底。
与之前留在她心里的印象迥然不同,那时的他为自己添上了成熟稳重的一笔。
看着他的背影,想象着他的神情,陶蔚知道,他心中的怒火不比聂成宇弱小,但他强行压制住而没有爆发出来。与其白费时间争论,不如确保可得利益,这么浅显的道理,却不是血气方刚的聂成宇懂得的。
候在门口的聂成宇一脸煞气地问:“严品学怎么说?”
洛棠心知劝他无用,也就不打算多费唇舌,“走,去医院。”
聂成宇喋喋不休了一路,“这事儿可不能轻易算了,开车那女的来头铁定不小。不小又怎样,来头大就能撞了人还一声不吭,连面都不露?那女的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把严品学给叫来解决问题...平时没觉得严品学有什么不好,今天我算是看出来了,那混...”
洛棠肃然地打断了他,“辅导员就是辅导员,不管他做了什么,只要他没被学校开除,他就是我们的辅导员。你别太出言不逊了。”
聂成宇一时冲动道:“你小子是不是也归顺到他那边了?”
洛棠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你的思想能不能再简单一点?你把他们所有人骂个遍究竟是为了帮远鸣还是给自己解气?”
聂成宇一贯也知道自己办事鲁莽,话出口便有了悔意,被一向温和的洛棠吼了两句,反倒清醒了。
但他还是鼓着气道:“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严品学那边怎么说的?”
洛棠言简意赅:“赔偿。”
聂成宇几乎要跳起来,“赔偿就完了?”
洛棠冷冷地看着他,“你还想怎么样?”
聂成宇瞪着他道,“当然还要道歉!”
洛棠冷笑,“一声道歉能值多少钱?”
聂成宇一句“赔钱有什么用”险些脱口而出,还好被他吞了回去。要是赔钱没用,那这事儿就没法解决了。
但他还是硬声道:“不值钱也要道歉!”
洛棠连冷笑都免了,“如果对方在不道歉的基础上,愿意多赔一万块,你觉得远鸣会怎么选?”
聂成宇顿住,如果受伤的是他自己,他当然可以想怎么选就怎么选,可受伤的人是他们的室友,即使关系亲密,他又如何能替他作出选择呢?
何况,以他对叶远鸣的了解来说,他极有可能选择一万块。
聂成宇逃避话题道:“对方是这么说的?一万块?”
洛棠摇摇头,“我不知道,严品学没说。”
他不愿喊严老师,不仅因为聂成宇,也因为他对他确实也有不满。
聂成宇张口结舌,连该争论什么都迷糊了。
陶蔚适时站出来道:“今天之内,他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的。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关心关心当事人的身体状况和想法吧。”
洛棠朝她看去的目光满是温存,“嗯,你说的对。”
聂成宇木愣愣地傻站着,瞪大的双目像极了瓦力不低的灯泡。
待三人赶到医院时,医生已经为叶远鸣包扎完毕了。他右腿轻微擦伤,脚踝处扭伤得比较严重;左腿中度开放性骨折,复位后缝合了十五针,身体其他部位损伤不大,尤其是头部,已经拍了CT,估计最多只是轻微脑震荡。
聂成宇看见他被夹板固定后又用纱布包绕了几大圈的左腿,痛心疾首地哭喊,“鸣人,你怎么成这样了?那个女的怎么这么狠,把你撞成了这样?你跟她究竟有什么怨仇啊,难不成她是被你甩了的前女友,还是追你追了几年依然遭到拒绝的疯子?”他扑到他的腿边,“以后我们还怎么一块打球,碾压土建院那批黑炭啊!”
事实上,他这话说的不准,就算土木工程专业的学生因为课程需求经常日晒雨淋导致肌肤黝黑,建筑专业又没有同样地课程,哪里就成黑炭了?他这分明是裙带歧视!
叶远鸣在他扑过来是猛地抽搐了一下,生怕他扑到自己的腿上,结果没被聂成宇碰着,却被自己那一抽而牵扯了伤口,当下倒吸一口凉气。
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洛棠,他们寝室里,洛棠是最有办法制住他的。
洛棠收到讯息后,无奈地拍了拍聂成宇的肩,“再喊医院都要出动保安来赶人了。”
说到保安,洛棠想起办公室里那几个人。
被忽视的邱思益找存在感道:“那个肇事者得到严惩了没有?”
洛棠盯了他一眼,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聂成宇对洛棠的话无动于衷,听到邱思益的话后反倒急红了眼,“严惩?别开玩笑了,对方家大业大,哪里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轻易招惹的?人家拿一万块砸过来,你还舍得再扔回去么?”
他这话是说给洛棠听的,但他显然又说的不对。又不是他们去招惹对方的,这不是被意外招惹了么。
叶远鸣提取重点道:“一万块?”
聂成宇以为他果真看重那一万块,如一碰冷水劈头浇下,霎时间没了言语。
谁知叶远鸣补充道:“一万块怎么够?”
聂成宇颤了颤,张了张口,没能吐出声音。
洛棠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一万块当然不够,他们会赔偿你全部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的。毕竟,这件事的责任全在他们。”
叶远鸣这才放宽心道:“说起来我也是够惨的,”他看向窗外,“我今天要是没出门就好了。”
要是今天不是周末,不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没和同学相约打球,他就不会出门,不会走在那条通往球场的道路上,不会无缘无故地被撞了。
邱思益不甘被忽视地道:“事情的经过究竟是怎样的?”
叶远鸣收回目光,叹息一声,道,“就是个可能是刚学会开车的小姑娘在校园内炫车技,为了避开行人,猛转方向盘,结果我就不幸受害了呗。”
聂成宇重拍一下病床,站起来道:“说不定那女的根本不会开车!要是她没拿到驾照就擅自上路的话,可是要坐牢的!”
叶远鸣伤腿受到震动,剧痛传来,如蛇般吐出“嘶嘶”的声音。
洛棠没好气地对聂成宇道:“你能想到的我们也能想到,你至于这么激动么。”
聂成宇圆睁双目,“你们一声不吭,我怎么知道你们想不想得到?”
陶蔚再一次站出来打圆场道:“也许这就是那个女生不肯下车的原因,但也有可能,她只是身份娇贵,不愿下车丢人而已。”
聂成宇正要再论,叶远鸣和邱思益先行齐声道:“你是?”
洛棠赶忙把聂成宇推开一步,介绍道:“她是我朋友,陶蔚,刚刚一进门就想介绍的,都被他打断了。”说到他时,洛棠朝聂成宇扫了一眼,然后又向陶蔚介绍道:“这是我另外两个室友,他是叶远鸣,他是邱思益。”
叶远鸣和邱思益被点名时各自点了点头,心里不约而同地想,也许下一次再见面,洛棠就会说,这是他女朋友了。
陶蔚礼貌地微笑道:“很高兴认识你们。”
叶远鸣和邱思益分别道:“不不不,是我们的荣幸”、“我们更高兴”。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一笑。
如果不是叶远鸣的事情摆在当前,聂成宇势必会抓住机会戏弄洛棠几句,虽然他此时没这心情,但也为错失良机而略略有些遗憾。
聂成宇扯回话题道:“所以说你想怎么处理,鸣人?”
叶远鸣沉吟片刻,道:“肇事者后来下车了吗?”
聂成宇义愤填膺地把后来的事情飞快地将了一遍,说完后发觉自己好长时间没喝水了,嗓子干涩得发疼,沙哑地朝着邱思益道:“益达,给我倒杯水。”
邱思益无奈地照做了。
叶远鸣不禁咋舌道:“想不到撞我的人来头还真不小啊,自己不肯下车,先是叫来几个黑衣人,后是叫来辅导员,凭着一张嘴巴说赔偿,偏就是不肯道歉。难道她不知道,如果她能及时下车,说声对不起,帮忙叫来救护车,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就得以解决了么?”
洛棠叹气,他也是这么想的。
聂成宇冷哼道:“那种大小姐,打小儿就不懂为人处事,都是父母呵护着长大的,要放到社会上,大家都会以为她是从火星来的,不懂地球上的事儿。”
他总算说对了一回,陶蔚心想。
洛棠揣测道:“能把辅导员叫来,如果不是和辅导员认识,就是和比辅导员官大的人认识。”
从严品学的表现来看,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如果是前者,他不会隐隐有不满不耐的神色,不经意间露出顶着压力办事的神色。
邱思益漫不经心地道:“那对方只砸钱,不露面,我们要不要放过她?”
众人纷纷神色复杂地朝他看去,邱思益惊愕了一瞬,讪笑一声,试探性地问道:“我这话,有问题?”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你问的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聂成宇终于收起咋咋呼呼的做派,洛棠放心之余也有几分惊讶。这个问题的解答者是叶远鸣,他们所说的一切只能作为参考,不具有效用。如果聂成宇继续宣扬自己的立场,而叶远鸣所想与其相悖的话,场面就很尴尬甚至难堪了。
众人的目光移向叶远鸣,叶远鸣半响无语,看了看连接手背的输液瓶,转移话题道:“医生说我失血过多,需要补液。”又看看左腿,“这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我总不能一直住院啊,学校那边怎么办?”
洛棠宽慰道:“我会替你请假的,这段时间,你可能要在医院里自学了。你家那边,你也不好瞒着...”
叶远鸣神色一暗,“过会儿我给他们打电话。”
聂成宇的神色同样暗淡,“吵闹了这么久,你也没能好好休息。要不你先睡会儿,这几天我们轮流过来照顾你,给你送吃的。益达,今天就先麻烦你了。”
邱思益应道,“行。”
叶远鸣本想推辞几句,但他二人对答迅速,没给他插话的机会,于是他只好感动地说,“谢谢了,哥儿们。”
聂成宇大咧咧地道:“谢什么,应该的。那我和洛棠先走了,有什么事发消息到讨论组,我们随时赶过来。”
他说完就掉头走了,低沉的语调和萧索的背影一同昭示着他低落的情绪。
叶远鸣心有愧疚,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洛棠道:“没事的,等会儿我去跟他聊聊。辅导员或许会直接联系你,你自己决定就行,我和陶蔚也走了。”
叶远鸣感激地点头“嗯”了声。
陶蔚道:“好好休息,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及时和医生联系。”
叶远鸣再点了点头,道:“我会的,多谢。”
二人走出病房,聂成宇已经没了人影。洛棠有些着急,陶蔚善解人意道:“你去追他吧,他心情不好,你该去劝劝他。”
洛棠微微勾了勾嘴角,应了声,便匆忙寻找而去。
陶蔚尽量跟在他身后。
聂成宇已经走出了医院,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在一条树荫小道上。洛棠跑到他面前,喘着气道:“你怎么走得这么快?”
聂成宇继续走着,“你觉得我走得很快?”
洛棠顿了顿,同他边走边道,“明天你去照顾鸣人吧。”
聂成宇脱口道:“我不去。”
“不是说好的轮流去么?”
“那我也要后天去。”
“为什么?”
“......”聂成宇解释不出来,不耐烦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就像哪有那么多对与不对一样,对不对?”
聂成宇挥了挥手,好似想把怨气挥散,“什么对、不对的,没听懂。”
洛棠叹气,看了看渐暗的天色,就像聂成宇的脸色,灰蓝一片,“我请你吃晚饭。”
“我不去。”
“干嘛不去?”
“不想吃。”
“不饿?”
聂成宇下意识地想唱反调,却自认为清醒理智,所以强行改口道,“饿,我等会儿自己去吃饭。”
“你瞧不起我?”洛棠有意把话说重了。
“我想静一静,行不行,谁瞧不起你了?”聂成宇不由得嚷着道。
洛棠停下步子,聂成宇把他留在了身后。洛棠高声道:“别跟个新媳妇儿一样闹脾气了,要闹也得听人哄啊。”
聂成宇头也不回地大声道:“谁闹脾气了,谁要你哄了,你哄陶蔚去。”
洛棠失笑,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