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番外 弘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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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番外
情情爱爱，跟权利斗争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娶一个讨皇阿玛欢心的福晋，娶一个能为自己出谋划策的福晋。或者娶一个，讨自己欢心的福晋。其实都够了。
爱新觉罗·弘历从小接触的教育便是如此。从他开始记事开始，便只知道自己是一个死了额娘且不受宠的阿哥。彼时皇阿玛仍旧一心扑在三哥身上，三哥的生母又是那样一位强势的娘娘，什么好的都要求着阿哥府的姑娘太监们留给弘时。
弘历生性并不好斗，也无谓和三哥去争强这些。每每齐妃娘娘拉着三哥去见皇阿玛，让皇阿玛检查他们的功课时，齐妃娘娘定当会嘱咐三哥要在皇阿玛面前好好表现。弘历是个聪明的孩子，即使那是还未完全了解世事，也明白要让着三哥几分。
虽然三哥说的那些他早已牢记在心，可碍于齐妃娘娘的面子，他也只能收敛起来。以至于每次皇阿玛都会对他无奈地叹气，“朕的弘历是个实心肠，只可惜许是不是块读书的料。”
每次听到这话，弘历的内心都是万分委屈。他多么想跳起来叫道，那些三哥会的，他都会！不仅如此，他会的还比三哥多多了。为的不是别的，他并不爱慕虚荣，原本也从无争储之心，他只是希望，皇阿玛能多看他几眼，多和他说上几句话，就像他对三哥那样。
弘历原先以为自己这一生八成都要这样平淡且窝囊地过去了。可没有办法，宫中的人，那个人不是趋炎附势的？他这么一个死了额娘，额娘还只是个贱婢的落魄阿哥……奴才们都不愿意多瞧他几眼。
直到那一天，他遇见那位光鲜华美的女子。他看见她的第一眼，便暗暗在心中感慨，自己怕是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而那位女子却朝自己展开了双臂，笑靥如花地对他说道：“从今天起，本宫就是你的额娘了。”
没错，从那一天起，他爱新觉罗·弘历的额娘便是皇阿玛的宠妃熹贵妃钮祜禄氏。
熹贵妃娘娘是他原本从来不敢奢望高攀的人，那一瞬间他也明白，一切母子情谊都只是建立在利益相关之上。事实上熹贵妃比他年长不了几岁，他却要殷切地唤她额娘，那画面着实是有些滑稽。
他还记得，那年他十七岁。
熹贵妃娘娘虽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平心而论，她对自己也确实是极好的。有上好的东西先留给自己而不是自己的公主，他的功课熹娘娘也日日上心。而更重要的，她还能为自己讨来富察氏那样有体面的福晋。
皇阿玛将富察氏许配给了他，多半是赏了熹贵妃娘娘的脸。他都明白。成婚后的日子虽不是琴瑟和鸣，花前月下，却也平平淡淡的，弘历那时对自己的生活也很满意。
直到那一天。熹贵妃娘娘阴沉着脸，对他说：“皇上执意要将乌拉那拉氏许配给你做侧福晋……额娘知道你不喜欢她，但只是个侧福晋而已，养着就是了。”
他还是想要极力拒绝，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乌拉那拉氏。说实话，他连这位乌拉那拉氏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又怎么谈得上喜欢？只是，他对自己的妻妾也难说什么叫喜欢，一直以来女人不都是男人的附属品吗？
他想要拒绝的原因是。那原本是要留给三哥的女人。他不想这后半辈子面对着一个曾经要许配给自己兄长的人，他总觉得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在他的记忆中，福晋也好，婢女们也罢。这些紫禁城中的女人们美则美矣，却一个个像一朵朵丝绢花，少了些灵气。当然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他也只能咽在肚子里。
成婚当日他并无什么心思。一心只想着富察氏八成要不高兴了。因此连喜袍也没有穿。成婚前就听说这位格格品性不大好，似乎不怎么喜欢小孩子……还打开了胧月公主的手。
因为想着太过出神，以至于把新娘子晾了半天他都没来得及察觉。
忽然间他只见她一把掀开了盖头。这举动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热死了！你到底还要杵在那里杵到什么时候？！”他这次终于看清了她长什么样，是一张很清丽的脸，双眼格外的纯澈有神，只是现在满脸怒气的样子与她的外表则不那么相符了。
她抬头见他连喜袍都没穿，气的脸都绿了。弘历觉得，若不是因为他是皇子，要是自己只是个寻常的丈夫，这位格格估计早就冲上来揍人了。
没想到侧福晋是个有趣的人呢。弘历这么想着。
青樱在成婚后的两年都没有和他圆房，估计在她心里弘历对她也不怎么上心。但是她不知道，大婚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刻意抽出半个时辰，假装不经意的经过她的住处，却不上前去打扰她，就在后头远远地看着她拨花弄草的。
有一回被三宝撞见了，三宝讶异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结结巴巴地说，“王……王爷……奴才这就去告诉青福晋……”三宝正欲撒腿就跑，却被他急忙拽住。
他淡淡地笑着说，“不必了。我站在这里就好，别打扰你们主子。噢，千万别告诉她我来过这里。”
三宝失魂落魄地嗻了声，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弘历总觉得她是不同的。却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同，只是感觉她的神态，举止，以及气质，是他认识的所有女眷中无人曾有的。那一瞬间他开始替弘时惋惜，三哥啊三哥，你原本这么好的命，却不料误打误撞地便宜了他弘历？
弘历在想，既然身为侧福晋，那么为皇子诞下皇嗣本就是她的本分。他原本想着不急，却不料一拖拖了两年。待他终于鼓起勇气时，却被她猝不及防地推开了。她的眼睛里还泛着泪水，身体在瑟瑟发抖，不知究竟是因为冷了，还是在害怕。
他明白那是因为后者。内心即使不愿，他也只是强笑着对她说，“算了吧。反正也不急。”
可她却坚定地回头看向他，那一瞬间仿佛用了巨大的勇气做出了那个决定。
“不……王爷让妾身自己来。”说完他只见她咬了咬牙，下一秒便用手解开了他的衣衫。
他闻着她发丝间淡淡地桂花香，感觉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别后悔。”
……
他也不知道为何，是不是人一老了，便更容易记起从前的事。后来的故事，他回想起来，却只感到了撕心裂肺地疼痛。
如懿啊如懿，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
究竟只是一个你为了尽自己妻子职分的夫君？还只是想要敬畏的圣上？
他最后一次见到魏嬿婉，是将她赐死的时候。当海兰用平静如水的语气告知他真相，告知他一直以来和凌云彻纠缠不清的人是魏嬿婉时，他的心居然没有一丝的波澜。
他居高凌下地看着这个曾经跟他缠绵了无数个夜晚的女子，这个他四个孩子的母亲，这个与她又有四分像的人。
他感到倦了。
“朕念着多年情分，赏她鹤顶红吧。”
“不！”她凄厉地大叫，忽的想要报复似的迸发出阵阵笑声，“皇上说的没错，臣妾是害死了五公主，不然皇上以为五公主的天花是怎么来的……还不仅如此，臣妾还害死了乌拉那拉·如懿啊！皇上你是不是很痛心？皇上你看着你最爱的女人和你们的孩子都被臣妾害死了，可臣妾这些年都活的好好的，皇上你是不是很痛苦？一想到皇上你撕心裂肺的感觉，臣妾只感觉好痛快！”
弘历本已不愿再看她多一眼，可这一番话无疑是再往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他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对李玉道：“把她拖出去……别脏了朕的梅坞。”
许久都能感受到魏嬿婉凄厉的笑声还回绕在他身边。
他想他从此，也不愿意再看到任何一点有关如懿……不，是青樱的东西了。那种嵌入骨髓的痛，他再也不想感受了。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每每路过已经许久无人居住的翊坤宫，他还是忍不住驻足。他还是会回想起在府邸的那段日子，那估计是他这一生，最明媚快乐的时光。
他们一起去听那出黄梅戏，一起在乞巧节赏花灯。那时的她不是皇后，也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一个想要依偎在他怀中的少女而已。她还会拉着他的手让他去猜那些他原本根本不感兴趣的灯谜，或者还会扯着他的辫子捉弄他。
十七岁的他在那时还常常后悔，放下公事来陪她的自己真是愚蠢至极。被熹贵妃娘娘知道了自己又要挨罚了。
不过……偶尔嘛。他又会这么安慰自己。
她的笑靥在记忆中愈发模糊了，以至于她走后的那么多年，他再想画出她的眉目来，却也无济于事了。
他的这一生怎么那样长。也许是因为没有了她的日子才变得格外冗长与麻木。终于迎来了那一刻，交代完身后事的他静静地躺在明黄的床铺上。
他想，她应该早就投胎了罢？
可是至少这一次，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第一篇《阴阳差错》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番外 弘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