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的青春》井小尘

17、当年真相

　　今年是C中创办110周年，学校要举行大型校庆，初中部和高中部合办，校方准备两边分别选男女主持人各一名。高中部的人选果然是尹煜沉和李清利，初中部则是梓慕和初二的另一名学霸。
　　尹煜沉出乎意料的答应了，
　　梓慕拒绝了。
　　那天下午回家时两人都很沉默，却又都突然同时开口。
　　“为什么拒绝？”
　　“为什么答应？”
　　梓慕知道尹煜沉的习惯，如果是要问问题，那么会让她先问；如果是需要答案，那么他会先回答，非常绅士。
　　尹煜沉简单道：“档案，有的大学很看重这个。”
　　梓慕明白，可是以他的成绩，他根本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除非…他看重的是国外的大学。
　　相比之下，梓慕的理由就显得可笑很多，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梓慕轻轻道：“我受过枪伤，背上留下了很难看的疤，穿不了那件礼服。”
　　校庆主持人的礼服样式早就在学校的网上发布了，重金打造，非常漂亮，不知令多少人垂涎，可是那漂亮的款式也一定会将她难看的疤痕露出来，将她的过去揭开。
　　闻言尹煜沉顿住，侧过头震惊的看着梓慕，和安严发现她伤口时的神情很像。没想到他这么镇定的一个人，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今天梓慕突然想要多说一点，说过去，来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她不在乎当不当主持人，就连刚才问尹煜沉也只是随口一问，想打破沉默的状态而已，不像初闻这个消息时那般在意了，只是…
　　看着远方，梓慕身上青春活泼的气质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不和年龄的成熟与安静——和刚回国时一样，甚至还透出丝丝苍凉，梓慕的声音罕见的含着冷意：“Sauer SS3000狙击步枪，世界上单发最准的狙击枪，专门为我爸爸准备的，一发子弹，一死一伤！”
　　简单的话，却隐藏着巨大的信息量。
　　父亲是科学家，手上掌握着很多国家都想要的最新科研成果，这就是那群人劫持他们的原因。被抓后，梓慕已数不清在那个闷热黑暗的房间里呆了多少个日夜… 终于等到部队来营救时，双方却发生了激烈的交战，不过营救方最终获得了胜利，就在大家放松了警惕准备撤退时，千米之外的狙击手瞄准目标扣下了夺命的扳机，高速的子弹穿过父亲的身体射入她的背脊。
　　“很意外吧。”梓慕接着道，“一开始我想到这些事，只是很难过，可是渐渐的，我开始有恨，恨那些贪得无厌、冷血自私、杀人如麻的人！”她说这话时眼角泛红，但不是因为悲伤想要流泪，而是就像她说的，是彻骨的恨意。
　　多方势力，蓄意的杀害，有组织的密谋，装备精良的武器，千挑万选的下手时机…为了自己的利益，夺取了一条生命，夺走了她唯一的亲人，她从此孤单无依。而她却不知仇人是谁，所以现在自欺欺人的恨着那一类人。
　　长呼一口气，梓慕接着说：“我想不论我走到哪里，因为这些事情，我总是不同的，我忘不掉，也不能忘！”
　　这是尹煜沉第一次听到梓慕跟他谈论过去。纵使梓慕小小年纪说出如此负面的话他也没有被吓到，他只是由最初的震惊转为…心疼，他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再想，“梓慕，过去已成定局，但将来由你掌握，我相信叔叔阿姨对你的期望就是希望你做一个平凡快乐的人，不再纠结于这些只会让人痛苦的事情。”
　　“我知道，”梓慕扯出一个笑容，“所以我一直在这样努力着啊，但只是还需要时间。爸爸去世后，除了军方的调查，我再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可能是压抑得太久了，我需要发泄一下，现在全说出来我觉得轻松多了，谢谢你！”
　　“没关系，以后想说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把我当作垃圾桶，吐干净了就舒服了。”尹煜沉柔声道。
　　知道他是为了让她开心故意糟蹋自己说的玩笑，可梓慕还是笑了，她回应他：“嗯。”
　　尹煜沉才发现，并不能用年龄和外表来判断一个人是否成熟，他自认是梓慕的兄长，却发现他在舒适安逸的环境中成长和娱乐时她却正在经历枪林弹雨和生离死别…他是成熟，可又凭什么觉得她幼稚？他们的年龄、阅历和心智等从一开始就不是平行关系，而是盘根错节，曲折不清，分不清谁输谁赢。若是他经历了这些，他不知他处理得会不会比梓慕好。有那么一瞬，他觉得眼前的女孩不再只是一个小妹妹了，然后这个想法便如病毒一般迅速在心底扩散蔓延，攻城掠地，占据统治地位。
　　九月底的夕阳将整个天际染成柔和的橙色，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美得不真实，空气中充斥着令人昏昏欲睡的闷热感，两人就这么毫无遮挡的站在阳光下，梓慕的脸晒得红红的，尹煜沉额角也有细汗，然而谁也没动。任阳光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相对而立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