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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三一 贪狼星 ...

  •   洛湮被抛入井后不久,已有探子回报至月相耳中。他一听,便怒极拍桌:“那些刁民居然敢如此为之!”

      跪在地上的男人低着头:“听闻是有人指使。”

      月相长眸微眯:“先不管何人,现下得先去将军府一趟。”

      命人备了车马,不多时便已到将军府。他没有打招呼直接往府里走,总管和家丁见是主人的岳父大人,也不敢怠慢,但月相却并未要人伺候,反而一路往南宫玮为月胭娥所筑的寝楼而去。他命侍从守住四周,摒退旁人后,径自走到微澜湖畔,双目直勾勾地盯着那深幽的湖水,眼中的沉黑蓦地褪成海蓝,发髻散落,长胡隐去,露出年轻英俊的容貌,只是气质冷傲狡猾让人看着顿生寒意。只见他纵身一跃,便往湖中而去,身上衣衫瞬间消失不见,精壮的胸膛下是一条海蓝色长尾,只是一闪,他便已潜入水中。

      秘境之内,海姥姥已察觉海月的逼近,若是星门洞开,白塔之上的星灵玉便会疾速旋转。她重新坐在自己幻化的椅上,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茶水,另一手却握紧了法杖。

      空庭之中忽现光门,一名裸身的蓝眸男子一步步走入,在他行走之间,身上的衣裳一件件地浮现,似在空气中幻化而成,当他步至海姥姥面前时,已身着银蓝色窄袖对襟衣衫,下身是同色束脚长裤,脚上一双尖头长靴。他一头黑中泛蓝的长发低束脑后,异常年轻的脸上肤色苍白,蓝眸细长,正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凝视着她。

      “我还是比较习惯你蓄胡的模样。”海姥姥不动声色,又品了一口茶水。

      海月用修长苍白的手指摸摸下巴:“我这模样不是年轻许多么?”

      “都是几千岁的老怪物,谈什么年轻。”

      海月微一挑眉:“我不是你,不喜欢装老,明明美得倾城,却要蒙面,明明貌似少女,却要别人称你姥姥,你这真是怪癖。”

      他走到她身后,握住她双肩,俯身在她耳边:“洛湮在何处?”

      海姥姥拿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她从未来过。”

      “是么?难不成我探子回报有误?”海月薄唇勾起冷笑,握在她肩上的双手加重了力气,“别想骗我。”

      她气定神闲,“我没骗你。”

      “你晓得,我一个一个杀过去,总会问到什么的——”

      “你这杀人狂魔!”海姥姥转头怒视他,一双美艳蓝眸此刻因怒火翻腾而深了颜色,“你答应过,不伤害灵族的,你食言多少次了?灵族已濒临稀绝,你非得让灵族灭了才成么?”

      “我不过是借他们之力为海族复兴罢了。”海月松开她,背手于后,脸上表情冷漠,“他们左右得死绝,还不如为我所用。”

      “果然是七星之贪狼——欲望之魔。”海姥姥站起身,法杖一扫,桌椅已消失,“早在五百年前,若是灵族不随我们入境,怕也比现下的处境要好。”

      “别扯远了,我来是寻洛湮,不是同你斗嘴的。”

      “我说过不许你动她的主意。”她把法杖指向海月,“有我在一日,绝不会让你动她一根头发。”

      “只可惜,为情所困之人即便我不动她,她也愿意把满头青丝给落下来。”海月嗤笑一声,伸手轻轻拨开她的法杖,“谁叫她既是朱雀转生又是海族?与我而言,她就是块大肥肉,若能得到她的灵力,我们许是不用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海姥姥眼神闪烁了一下,海月晓得她有些微迟疑,又道:“我不会取她性命,只想取她灵力。”

      “放掉一半精血,不死也要没半条命了——”海姥姥法杖重击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似在抒发自己的怒气,“何况现下她已压制海族之血,你取不得。”

      “我已下咒,若她进入迷乱便可取。”海月顿了一下,眸光蓦地变得森冷,“你见过她了?你破了我的咒语?”

      海姥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答话,却被他再次握住双肩。海月双眸瞠大,表情狰狞:“你快说!她在哪?我需得寻到她,她不应该知晓秘境之事的!”

      “你怕她识破你海族的身份?或许你的老相好早告诉她了——你家儿子现下情况可好?你当初流不掉凰帝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天天见那差点被你害死的娃,心中又是什么感受?”海姥姥丝毫不慌张,冷睇着他。

      海月被她这么一说,反而冷静下来:“他还死不了,不过也快了。”

      海姥姥表情嘲讽:“就说你冷血,连亲情亦不顾。”

      海月却凝神看着她:“——也不知是谁最冷血,一声不吭改嫁他人。”

      两人四目相交,一时静默。而白塔之外,空中仍游荡着那些淡黄色尾巴,青幽幽的落月秘境依旧被一种诡异的死寂所笼罩着。

      再从落月秘境归来时,海月已恢复月相的模样,整装完毕后刚要离开便见自己的二女儿月胭媚信步而至。

      她抱着南宫宇盈盈一笑:“爹爹,怎么你来了也不通传一声?”

      月相睇了她一眼:“不过有些事来寻南宫罢了。”

      “夫君他一早便已入宫,还未曾归来呢。”说着她把白胖的娃儿送上前,“爹爹你都不看看我们宇儿吗?”

      南宫宇大眼瞅着自己外公,带着些许陌生和惊慌,让月相伸向他的手顿了顿。

      “罢了,我且进宫一趟。”他收回手,“好生照顾好宇儿,他是你骨肉。”

      “媚儿自然会的。”月胭媚垂下微微有些失望的眼眸,福了福身,“爹爹再见。”

      “嗯——”月相一甩袖,侍从便已跟上。

      “相爷是要往何处去?”

      “进宫。”

      待那海蓝色的背影转过回廊消失在自己视线时,月胭媚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眉头被忧愁染上了紧皱,而怀里的娃娃犹不知自己娘亲的低落,呵呵笑着淌出银涎。

      “宇儿啊,若总是能如你一般单纯,那该多好。可惜——即便不是亲生,爹爹在意的永远只有姚儿一个啊。”

      当侍卫通传月相求见时,子桑觉凰握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说道:“朕同南宫将军正在议事,若月相不急,便请他到别殿稍候。”

      侍卫当原话传达,月相长眸微眯:“将军进去多少时候了?”

      “回大人,南宫将军一早便来,还未曾离开过,连午膳也是由侍女送进去的。”侍卫低着头,做了个“请”的姿势,“大人请往这边走,陛下已让人在别殿备茶。”

      “不——不了。”月相扬了扬手,后头的侍从已献上锦盒,“本相不过是自柳下得来上等玉如意,想陛下定是欢喜,便进宫来了。若陛下正忙,本相也不打扰,你把玉如意送进去便可。”

      侍卫恭敬地接过锦盒:“是,小人现下马上呈给陛下。”

      “茶水撤了吧,本相不久留了。”他也没多瞧什么跪安的侍卫,转过身子,背着手一路潇洒自如地离去。他旁侧的侍从靠过去压低声音:“属下方才已听见宫中动静,确认是将军无疑。”

      “嗯。”月相眸中有一丝疑虑稍纵即逝,脚步微微停顿,复又稳步前行,“那我们便到城外毓皇子的行宫去吧。”

      “主上是想……?”

      长胡掩盖的唇角勾起冷绝的笑意:“晓得落月秘境的外族只有他们两个,若非一便是二。”

      “是——”侍从垂首应声,不再说话。

      子桑毓这会儿正呆在寝房内,却一反往常未有传召任何的侍寝,只是躺在床上,长发披肩,仔细瞧便能瞧见他脸色在阴暗不定的烛火中比往常还要苍白,额头还渗出细汗。

      “皇子,你觉得现下如何?还有汤药在,要喝么?”侍奉在一旁的美貌婢女替他拭去汗水,柔声问道。

      谁知平日分外怜香惜玉的子桑毓眼有阴霾,“滚!给我滚出去!”

      “皇子,你不能动气呀,否则病要加重了——”

      她话没说完,子桑毓已一掌甩过去,力气之大,婢女整个摔倒在地,娇柔的脸上顿时浮现五指红印,然她却不敢多话,一连磕了几个响头,一边磕一边连声道:“皇子恕罪!奴婢这就退去!皇子莫要动怒小心身子呀!”

      子桑毓似是想要再说什么,胸腔却像被灌进烈风般生疼,疼得他一股腥气冲上喉咙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掩住嘴唇的袖口顿时染上一片鲜红。

      “皇子!”婢女惊叫一声,连忙站起身冲了出房想唤来御医,却一下子撞在一个人身上,抬眸一看脸色煞白,急忙跪下:“奴婢、奴婢参见月相大人!”

      月相凌厉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怎么如此慌张?”

      婢女还没缓过神来,双肩抖如落叶:“回、回大人的话,皇子今日又犯病吐红了,奴婢、奴婢正要去传唤御医。”

      “你去吧。”月相眸光一闪,甩手进了房间,瞥见病榻上那人,目光又冷了几分。

      “相爷,怎如此闲情雅致呀——”子桑毓嘴角的轻笑被咳嗽扰乱,目光有些涣散。

      月相抚上他额:“似乎病情又加重了些?你今日莫不是做了什么令身体受寒的事引得这病又发作?”

      这句似是有些试探的话让子桑毓眼睛眯了眯:“相爷不妨直说。”

      “你今晨,身在何处?”

      “相爷这是怎么?本皇子尚不归你管吧——”眼神虽有些轻蔑,但他还是如实回答,“昨夜便有些犯病,今日这副烂身子一直乏力,连床榻都不曾下过。”

      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往房外胡乱指了指:“外头那些人都晓得。”

      “这样么?”月相在他床边坐下,握住他举起的那只手,两指扣在腕上片刻,便自袖中取出瓷瓶放在他玉枕边上:“一日一粒,你这病医不得,唯有续命一方。”

      子桑毓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知——我这是残破之躯,还是相爷续命得来的,相爷现下是怀疑我什么?”

      “也没什么,宫中怕要生变,你且安排一下。朝堂之上,本相犹可动作,但这宫闱之内,却非本相所能——你自然晓得如何来做。本相先且告辞,你好好养病。”

      “恕本皇子不送——”见他消失在门后,子桑毓才拿起枕边瓷瓶,笑得有些讽刺,“宫中生变?这变又要谁来生呢?”

      从子桑毓别宫归来,侍从扶着月相下轿,低声问道:“毓皇子似乎做不来?他这模样连床都下不了,更何谈入水?”

      “是啊,可是到底是有人通风报信有意让洛湮寻得秘境,莫不是她的人?”他把过子桑毓脉象,完全是疲虚之态,不似装病;南宫玮也一日都在宫中——到底是何人,他也想不清晰呀。

      “听闻海若姑娘与这皇公主有几分交情,会不会是——”

      “不会。”月相斩钉截铁地否认,“若是下水的是柳下渊,我倒相信是若儿所为。”

      “可方才探子回报,海姥姥发信让海若同海影回秘境一趟,也不知何事?”

      “——这样啊,”月相望着迷茫的月色,眼神带着思量,“说起影儿,也不晓得月阙城那边如何了。”

      侍从自然机灵,忙问道:“是否要属下传个信?”

      “先不用,那里不急。杨泉已破,难保其他几点会被人寻着,你且替本相备好一副三小姐的画像。”他深呼吸一口,似是压抑,“得去求助西钥坛疆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一 贪狼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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