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七 情何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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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湮好奇地瞅着镜中专心致志为她梳发的端木瑾。昨日他送完南宫玮回来她已经睡着了，因而十分好奇他们到底聊了什么。
“瑾，你昨日跟将军都说了什么啊？”洛湮昂起小脸问道。
“别动。”端木瑾皱眉把她的头摆正，手执白玉梳像爱抚般梳理着她的长发，眉眼专注而温柔。
洛湮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牡丹红的外衫让她微微皱起了眉，“瑾，你不是说我喜欢穿白衣么？我怎么好像越来越喜欢穿红色的衣裳？”
“没关系呀，你穿什么都好看。”
洛湮微微弯起了眸，笑得像个孩子。
“叩、叩。”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紧接着便传来玉初的声音：“启禀皇公主、端木公子，已经酉时了。”
洛湮扬声：“本宫知道了，礼都备好了吗？”
“回殿下的话，已经好了。”
“你先下去吧，备好皇舆预备移驾将军府。”
“是。”
南宫玮神态自若地接受着宾客道喜，却唯有那不经心的眼神泄漏了他的心不在焉。
“恭喜将军与夫人喜获麟子啊。”朝中刘大人拱手道喜。
“谢谢大人。”抱着婴孩的月胭媚欠了欠身，“招呼不周，请大人原谅。”
“将军有夫人这样的贤内助真令人羡慕。”
月胭媚微微一笑，送走了刘大人便拉了拉南宫玮的衣袂，“夫君，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夫人你也累了。我来抱宇儿吧。”
“孩子真的叫宇儿么？等一下皇公主来的话，不如让殿下给孩子起个名儿夫君你说好吗？”月胭媚轻轻吻了一下孩子熟睡的脸庞。有了孩子，他的心就会在这里了吧？
南宫玮怔了怔，随即答道，“也好啊。这小家伙老是在睡觉，辛苦夫人了。”
月胭媚偎进丈夫怀里，伸手扶着那张小脸。婴孩轻蹭了下，又睡了过去。姐姐不能为他生下孩儿、不能留住他的心，那她能么？从她见到这个姐夫开始便深深地迷恋着他，从前碍着姐姐，那份感情总是藏着掖着——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了他的妻子，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将军与夫人真是伉俪情深呀。”
南宫玮与月胭媚诧异地回头，瞧见洛湮笑吟吟地偎在端木进怀里看着他们。
“臣参见皇公主，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妾身参见皇公主。”
“起来吧。”洛湮笑着，“尊夫人端庄典雅，真是位绝代美人。本宫与令妹有一些交情，月相的千金果然如坊间所传，个个生得花容月貌。”
“妾身不敢当。”月胭媚眼中闪过异光，嘴上逢迎：“殿下才是倾国倾城呢。”
“哪有夫人神韵清灵。”洛湮摆摆手，朝端木瑾看了一眼。他会意便转头向侍女吩咐了两句，侍女便捧着红彤彤的礼盒走上前。“本宫备了些薄礼给令公子，还请笑纳。”
“殿下赠礼，是犬儿荣幸。”南宫玮遣了几名下人取过礼盒。
“呀，宝宝！”洛湮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手中的婴孩身上，满眼雀跃地望著他，“我可以抱抱他么？”
“嗯。”南宫玮点点头，微屈膝就着她的高度吧孩子放入她怀里。洛湮小心翼翼地拥在怀里逗弄着。
“呀，他醒了！好大好可爱的眼儿，好俊哪。”
“殿下，请让妾身抱回吧，愚儿一醒便会哭闹，妾身怕惊着了皇公主……”月胭媚急切地说。
“没有呀，他好乖。还在笑呢，瞧！”南宫玮立在她身侧，瞧见那小家伙舒舒服服地偎在洛湮绵软的怀里，骨碌碌的大眼儿四处张望，咧着没有牙的小嘴，笑得正欢。
“没有？”月胭媚面露讶色——以往这小家伙是怎么折腾也不会醒的，一醒就憋足了劲儿大哭，今儿竟颠覆了往常。她想上前瞧，却看见洛湮用鼻子逗弄着孩子，南宫玮在她身边看着，露出温柔的神情--不是看着婴孩，确实在看着洛湮！他们立在一齐，竟像一家三口般自然，那样和谐，让她迈不开脚步。
“这小娃娃有名字了么？”洛湮问道。
“还请殿下赐名。”月胭媚垂眸掩下嫉恨，柔顺地答道。
“这样啊……你长大了定是个美男子，气宇轩昂，叫宇儿可好？”洛湮伸出纤指轻点他的鼻头，小娃娃“咯咯”地笑，伸手想捉住她的手指，“你当真喜欢？那太好了。”
月胭媚愣住了。南宫玮也说希望孩儿气宇轩昂，所以取名宇儿，她想的怎么与他一样？
站在一旁的南宫玮也略显惊讶，眼神蓦地加深。
“我……”月胭媚绞着双手有些焦躁。那是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她怎么能够允许自己的孩儿喜欢别的女子，怎么能够允许自己的丈夫立在别的女子身侧--竟比她更像他的夫人、孩子的母亲？
“皇公主！犬儿要吃奶了！”她突然走过去一把抢过自己的孩儿，紧紧地护在怀里。
洛湮有些诧异，随即笑道，“夫人真紧孩子，是位好母亲呢。”
“当然，这是我与夫君的孩儿，我爱夫君，自然就爱这孩子。”
她的口气有些冲，吓得怀中的孩儿放声大哭。
“不哭不哭，宇儿乖。是娘不好，乖乖不哭哦。”月胭媚轻声哄着，孩子却越哭越大声。
“夫人，让本宫来试试吧。”洛湮一伸出手，月胭媚却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不许别人碰触的模样。洛湮无奈地看了看端木瑾，发现他脸色也不太好。
“夫人！”南宫玮一斥，月胭媚便愣住了。他放柔了口气，“孩子这样哭会伤了嗓子的，我叫奶妈来吧。”
结果是孩子谁也碰不得，洛湮怀里才止住了哭。南宫玮只好吩咐奶妈调了乳汁，让洛湮喂孩子进食。这一场闹剧在花园里发生，回到宴上，洛湮是皇公主自然是坐在主席。好多没见过月胭媚的人竟把她错认成将军夫人。
“你这小家伙真会折腾人。”洛湮轻轻逗着他，“瑾啊，你说以后我们的孩儿会像他这般可爱么？”
“嗯。”端木瑾淡淡地应了一声。这一整晚，他脸色都不太好。
“怎么了？”洛湮用手肘轻触他，刚想开口，便瞧见月胭姚朝这边跑来，“瑾公子！皇公主！”
“这就是我的小外甥？真可爱。”她伸手掐他的脸颊，“软绵绵的，像个馒头。”
“你这个丫头，这么比喻。”端木瑾轻笑，也伸出手去逗弄孩子。
月胭姚愣了一下，俏脸微红，“你们……真像一对夫妻。”
“是么？”洛湮笑着看向端木瑾，却见他敛起了笑脸，“你怎么啦？”
“没有。”他扬起清清淡淡的笑，“我和姚儿去走一走。”
“嗯？”月胭姚眨眨眼，“走一走？”
“嗯。”端木瑾淡淡地看了洛湮一眼，便往外走去。
“等等我。”月胭姚跳起来跟着出去，走了几步回头看见洛湮笑着朝她点点头，她方才追了出去。洛湮见他们身影渐远，才敛下了眸掩住眼底稍纵即逝的情绪，笑意锐减。
“他走了？”南宫玮在她身旁落座，吮了口茶。
“与将军的小姨子出去了。”洛湮轻轻拍着怀中的婴孩，“宇儿睡得好熟。”
“嗯。”南宫玮伸手去帮他掖好棉被，小娃娃嘴儿张了张，又睡了过去，“其实……我替他取的乳名也叫宇儿。”
“想不到本宫与将军还有些心有灵犀……”
“夫君。”月胭媚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好多宾客呀，你竟在这边偷懒。”
听到她的娇斥，南宫玮歉意地笑笑，“夫人辛苦了。”
“将军与夫人感情真是好呀。”
“皇公主与端木公子也是金童玉女似的般配啊。”月胭姚四顾了一下，“端木公子呢？”
“他与令妹到花园去了。”
“哦……”月胭媚恍悟般瞄了洛湮一样，“其实我小妹挺爱慕端木公子的，如果殿下不介意，是否能够……”
“夫人不妨直言。”洛湮弯起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见她态度尚算温和，月胭姚也大胆地开口，“殿下亦知，女人最重要是有个好归宿。无论如何妾身也希望自家小妹能够觅得良人共度余生。若殿下愿与小妹共侍一夫……”
“二姐！”刚回到宴上的月胭姚听到自己姐姐这般戳穿自己的心事，涨红了脸蛋儿，不自然地瞅了身侧的端木瑾一眼，“别乱说话。”
洛湮垂着眼睫，半饷才道，“如果瑾想，本宫也尊重他的决定。本宫与姚儿也是有缘之人，定不会委屈了她。”
“皇公主真是大度之人，那驸马爷对我们姚儿印象如何？”
端木瑾笑了笑，“夫人请别驸马驸马地叫，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在下不敢高攀。”
洛湮闻言便抬眸看他，他却别过了脸。
“殿下……”月胭姚轻轻抓紧了她的衣袂，试探般地开口。
洛湮朝她笑笑，却不置一词。南宫玮见状，拉住了正欲开口的月胭媚，低斥道，“夫人，别失礼了。”
月胭媚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气氛顿觉尴尬起来。
“呀！将军，恭喜恭喜啊！”一个蓄着羊胡的消瘦男人拱着手来道喜，又转向抱着婴孩的洛湮，“敢情这位是将军夫人？真是长得如花似玉。呀，这孩子精灵乖巧，有娘亲的美也有父亲的俊，日后定是大才之人。瞧这小鼻子，多像夫人。福气、福气啊！”
本该是打破沉寂的一个人，却说出这么一番话，让气氛更显怪异。端木瑾和月胭媚更是脸色一下子惨白。
“范大人，你眼睛长在哪儿的？皇公主的尊严岂是你能随便乱认的？”
“爹。”月胭媚与月胭姚两姐妹同时站起身来，朝来人道。
“岳父大人。”南宫玮也站起身来，尊敬地喊了声。
“好、好。”来人一身金边蓝袍，摸了摸长胡笑了起来，然后拱手欠身行礼道，“老臣参见皇公主殿下。”
“月相免礼。”
月相狭长的锐利眸子扫过主席，目光落在端木瑾身上，“这位是……？”
“端木瑾见过月相。”他淡淡地说了声。
“原来是殿下的师兄——久仰久仰。”月相在洛湮对面落座，拂了拂长袍，其他人亦纷纷落座。羊胡范大人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望皇……”
“下去吧。”洛湮有些无耐地摆手，淡淡地开口。
“是、是。”那人边说边逃也似地离开了。
“想不到皇公主除了政见独特，对小孩儿也颇有心得。有劳殿下照顾老臣这外孙了。”
“月相言重了，只是本宫喜欢小孩子罢了。小宇儿也睡熟了，本宫想奶娘抱回去也不会再哭闹了。小孩子睡在大人怀里会坏习性的。”洛湮转向月胭媚，“夫人别太纵他，不然醒来容易闹性子。”
月胭姚抿了抿唇，没有答话。倒是月相笑了起来，“殿下教训的是，媚儿应多像皇公主讨教才是，玮儿曾答应过我多给我生几个小孙子，你可要加把劲。来人啊，把小少爷抱下去。”
洛湮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送进奶娘怀里，转过身来，不动声色地握着端木瑾的右手。
“将军，开宴吧。”不理会端木瑾疑惑的目光，她径自朝南宫玮说道。
一整夜，端木瑾就任由她握着，不动筷亦不出声。洛湮有些食不知味，稍重地搁下筷子，站起身来。
“诸位，近日是将军小少爷弥月之喜，本宫先敬将军一杯，祝愿将军平步青云。”碰了碰南宫玮的杯，一饮而尽，“再来，本宫敬夫人一杯，祝愿将军与夫人儿孙满堂。”
月胭媚愣了一下，也端起酒杯轻啜了口。
然后洛湮各桌各席地敬酒祝愿，数十杯下来，脸色酡红似那三月桃花。转了一圈，又回到主席坐下。她依旧握住端木瑾的手，腾出另一只替自己斟酒。
“够了，不许再喝了。”端木瑾微皱眉，用空出的左手按住她的杯。
洛湮勾起一抹笑，“你不吃菜，我就喝酒。”
“你握住我的手怎么吃？我不会左手使筷。”语毕端木瑾便想放开她的手，却被她握紧。
“我喂你。”她夹了一块糖醋骨，靠近他嘴边，“来，吃。”
她身上的幽香混着酒香变成一种魅人的味道，让端木瑾略显木然地张开嘴。
“乖。”她的嘴角弯成满意的弧度，然后靠向他近乎耳语般软软地说道，“为了惩罚你。”
“惩罚？”
洛湮瞄了一眼正低头吃菜的月胭姚，意有所指。
“放开我吧，我自己来。”端木瑾劈开她的筷，又想松手。
“嗯？”洛湮有些危险地微眯眸，没有松手。
“别人看了不太好，我们……”
“嗯哼。”洛湮笑容依旧，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手。吃了几口，又花蝴蝶般四处祝酒。
端木瑾有些懊恼，手心还残留着她微烫的温度，抬眼便瞧见她与南宫玮立在一齐如此相配，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桌子的另一边，月相笑得有些意会深长，月胭媚则露出了嫉恨的脸色。
洛湮再次落座时已显醉态，一坐下来便软在了端木瑾怀里。他没有拒绝，反而搂紧了她。
“怎么？不怕人说么？”她微抬醉眸瞅着他。
黑眸水光盈盈，脸色绯红，看得端木瑾心中一动。
他不答反道：“我们回去罢。”
“嗯。”洛湮在他怀里蹭了蹭，便满足地闭上了眼。
“将军，洛儿累了，请原谅我们先行离去。”
南宫玮垂眸看她孩子似的熟悉睡颜：“招呼不周，还请殿下与瑾兄原谅。”
“没有的事，多谢将军招待才是。”端木瑾扬起笑，唤上侍女便转身离去。
他望着那逐渐隐于夜色的影子，眼神复杂。
“皇公主走了么？”月胭媚随着他走到门外轻声问道。
“嗯。”南宫玮转过身来，越过她走入厅内，“回去吧。”
明明岁月如梭，他又为何记忆犹新？
一路把洛湮抱回了凤庭宫，不知多少人看着又不敢上前。她醉成这般模样，是去不了沐雪楼了，端木瑾命人打来热水，褪去她的衣衫。
玉初和另外两个侍女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上前。
“公子，由奴婢们来吧……”
“她许你们碰么？还是我来吧。”
“可是……”
“下去吧。”端木瑾朝她们微微一笑，径自替洛湮拭擦着身子。
有个侍女还想说什么，玉初却拉住了她，再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既然女皇都允了他留宿凤庭宫，她们这些小的又能说什么呢？三人对视了一眼，心中了然，便退了出去。
沐浴后，端木瑾替她裹了浴袍放在了床上，掖好了锦被，便拿出玉梳替她梳理着那头黑若子夜的青丝。她的身子因沐浴过后而浮起一层红晕，淡淡的香气扰得他忍不住俯下身去，吻住那两片魅惑人的唇瓣。
他的舌撬开她的牙关，浅尝着她口中未散尽的酒意。洛湮无意识地伸出丁香小舌回应着，眼眸紧闭却没有掩住身上动情的因子，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红唇轻启，嘤咛着唤出一个名字。
有某些湿润自她眸中落下，浸入软枕悄声无息。
“玮……”
端木瑾浑身一震。
然后抿紧唇逃也似地离开了凤庭宫。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七 情何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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